不到二十天的功夫,不足以讓黃城的面貌煥然一新,但在柴芯的努力下,很多事物都變樣了。
前來費國黃城之前,詠寸曾經打聽過關於黃城的情況,如今親自到了黃城,發現大有改觀。
別的不說,城防比以前嚴密了許多,官員的積極性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而賦稅則下降了。
在柴芯的建議下,柴瑞降賦稅,忍痛獻出了多年積累的糧食,用於擴軍,並將整個黃城數以萬計的囚犯充了軍,在騙了費笑言的兩萬人馬之後,他又把重央城的諸多囚犯也騙到了黃城。
如此一來,黃城兵力大增,近乎七萬,柴芯又出一道計謀,一舉拔出了黃城周邊的諸多土匪勢力,收繳錢糧無數,更是擴充了一萬人馬,其中那與黃胤作對的獨眼張,也是赧然在列。
有了八萬人馬,黃城實力大增,柴瑞又秘密下了抽調製度,從民間強行徵了兩萬兵馬。
展飛本是忠心於費笑言的,覺得柴瑞有謀反之心,卻被柴瑞悄悄下了毒,軟禁了起來。一番軟硬兼施之後,這個氣節不堅定的獨臂刀客終於宣誓效忠柴瑞,獲得了相對的自由。
至此,柴瑞雖然在公主行刺一事中損兵折將,如今卻成了費國第二大勢力,僅次於費笑言。
謀士有柴芯,武將有展飛,自己和二十餘名一流高手,柴瑞如今是信心大漲,就差攻城奪池。
這天夜裡,城主府燈火通明,正是柴瑞宴請手下諸多將領,柴芯不喜歡人多,不曾來參加。
依然是在自己的後院裡,柴芯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忽地想起了黃胤,便望向了一側的院牆。
一段時間以前,黃胤還在那院牆上偷看自己,如今卻已是阪國上將軍,許多國家高層都知曉。
秋季已經要接近尾聲了,月亮也不見出來,整個天空,完全是一片漆黑,如同濃烈的墨水。
沒有一絲風,因此天氣雖寒,卻並不冷,柴芯放下書,提了一盞燈,一步步走了出去。
經過門口的時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返回去,取了寶劍,然後才重又走到了院子裡面。
將燈挑起來,找了一處樹枝別上,她拔出長劍,舞動開來,矯健的身姿,便如雲中飛燕。
忽然間,院牆上探出了一個腦袋,正是詠寸的模樣,她這樣出現,是黃胤的意思。
“誰?”一把劍明晃晃地刺了過來,柴芯的聲音緊隨而至,冷漠如冰。
詠寸將雙手伸出,在院牆上一按,身形一蕩,如飛絮一般飄舞,躲過長劍,落進了院子裡。
“柴姑娘,且慢出手,我叫詠寸,是黃胤的部下。”見得柴芯又要出手,詠寸急忙開口。
這是戒備森嚴的城主府,也只有柴芯喜歡寧靜,不曾派人在這邊守護,否則詠寸哪敢前來。
叮的一聲響,長劍停了下來,又是嗆的一聲響,柴芯望了望詠寸,將長劍收入了鞘中。
“聽你的口音,應該是南方人,可有他的信物在身?”柴芯不敢輕信,仍然是警惕着。
詠寸鬆了口氣,也沒取什麼東西出來,只是說:“上將軍說了,有些東西,他要一生帶在身邊,不會放開,只讓我帶給柴姑娘一句話,以證明身份:‘天涯路遠,君當珍重’。”
果然是他,他還是油嘴滑舌,希望是真對我癡心癡情,如此也不枉我將自身託付了。
“他讓你來,是要帶走圓圓麼?”柴芯的聲音,和緩了許多,顯然認同了詠寸的身份。
詠寸點了點頭,接着說:“上將軍還說了,柴姑娘是明白人,既然已經有了準備,還望多注意點令尊,上將軍覺得,令尊不是雄主,不是能夠逐鹿天下的人,若是一個不慎,滿盤皆輸。”
柴芯沉默不語,臉色忽晴忽陰,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這事我記下了,他還說了什麼?”
詠寸搖了搖頭,忽地又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來了:“上將軍還說,他會抓緊每一分一秒。”
聽到這句,柴芯纔算開心起來,和顏悅色:“他應該和你說了那個廟吧,明天圓圓會在那兒。”
這個柴姑娘,好生聰明呢,難怪上將軍說,即便我什麼都不說,也能成功完成任務。
詠寸自然從黃胤那裡知道了那處廟,當即點了點頭,任務完成,她不由憧憬未來起來。
“嗯,進來喝茶吧,對了,和我說說他那邊的情況。”柴芯取下燈,前邊走進了屋子。
詠寸略一沉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憑着女人的直覺,又覺得不必要隱瞞,便也進了屋子。
柴芯泡了一杯茶,遞給了她:“詠寸姑娘,他手底下,有多少兵馬呢?”
“這個我不清楚,我才投靠上將軍,不過上將軍好像很樂觀,應該有些兵馬。”
柴芯輕輕一笑,自己都摸不準黃胤,詠寸剛剛投靠,肯定也不清楚,自己是問了多餘的問題。
詠寸喝了口茶,莫名地覺得自己很是被動,就說:“雖然不很清楚,但我投靠的那天,上將軍正好接見了一個諫官,聽他們的談話,好像上將軍手下有好幾個先天高手。”
柴芯哦了一聲,也不說話,只靜靜喝茶,心裡卻頗爲意外,畢竟先天高手是不多見的。
柴芯不說話,詠寸也不好說話,柴芯望着外面,似乎心思頗多,詠寸不知所措,也望着外邊。
“這漆黑的夜幕之下,不知隔了多少時空,不知跨了多少山河。”柴芯有些感慨。
詠寸不太明白,只好問道:“柴姑娘,你這話,莫非有着什麼隱含的意義不成?”
當然有隱含的意義,柴芯心中回答,嘴裡卻說:“待你回去之後,請告訴他,時間和空間,會把距離拉大,我將會努力把這距離縮小,希望他也會這麼做,還要比我做的更快。”
“好的,我記下了,柴姑娘,還有別的話需要我轉達的嗎?”詠寸不懂,但記性卻不差。
“沒有了,喝茶吧,這茶的味道,能夠深入人心呢。”柴芯搖了搖頭,接着便繼續喝茶。
九月十五日,徵兵計劃實施,整個阪國,謠言遍佈,一時間人心惶惶,民衆擔驚受怕。
也是在這一天,一系列的其他消息都傳了出來,版本之多,遠遠超出了最初的預計。
九月十六日,三大城主,也就是三大上將軍,紛紛標榜自己的愛國之心,言辭之懇切,便是一頭豬聽了,恐怕也要深受感動,當然,按黃胤的想法,莫駿和雷池寫不出那樣的文章。
九月十七日,極少的一批富豪級的民衆攜帶鉅款,想要離開阪國,卻被處於各地的守軍攔截。
九月十八日,三大城主的軍營,紛紛有青年男子前去報名參軍,三大城主也是信守承諾,當時就把軍人的待遇近乎翻了一翻,對於有真才實學的人,更是許以高官厚爵。
九月十九日,一則爆炸性的新聞傳了出來,並迅速流竄到了阪國的每一條大街小巷,說是國君新拜的上將軍,雖然年紀青青,其實卻是一個有着雄韜偉略的當世名將,號召民衆投奔。
到得這天下午,這位年輕將軍已經被說成了天神下凡,是天帝的意願,正要輔助阪國的明君。
這天晚上,黃胤已經建好的軍營裡,即便凡真是先天高手,也險些累彎了腰,因爲前來投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作爲登記名冊的人,一隻寫字的右手,都起了幾個大泡。
同凡真一起倒黴的,自然是田楷真了,他不願意做記錄工作,結果就一直在那給人解釋,不眠不休的一夜下來,他的嗓子,已經變的沙啞了,秦瑤來看他,險些以爲他啞巴了。
九月二十日,非但黃胤,便連三大城主,也都被標榜成了天神轉世,將來定然是當世名將。由於黃胤是第一個被如此讚頌的,所以前來投奔的人數,還是超過了其他三方兩層。
九月二十一日,黃胤上朝回來之後,終於第一次吃到了秦瑤做出來的真正的清蒸排骨,當時感動涕零,無比言表。
短短几天的時間裡,阪國的局勢,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而費國東西兩邊的戰局,卻好像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化,依然是處於膠着的狀態。
要說戰局有什麼進展,無疑是四方大戰不休,都損失了一兩萬的兵馬。
當然,若一直按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費國必然會被打敗,但戰局瞬息萬變,誰也不能預料。
唯一不曾處於戰鬥狀態的,就只剩下一個峒國了,然而,誰又能肯定,峒國不是打着漁翁得利的算盤呢?
兵馬多起來了,黃胤自然不會再讓田楷真和凡真充當記錄員和解說員,他們兩人,如今是熱火朝天地訓練着一批批新加入的軍人,而那三百軍士當中,黃胤也抽調出來了十餘人,讓他們擔當了長官,做了百夫長,同樣負責協助訓練新兵(其實他們自己都是新兵)。
消息傳入王宮,國君刁威大喜過望,立即拜黃胤爲明侯,封地千餘畝,意爲光明遠播。
本來還要再封爲大軍統領的,奈於黃胤堅決不受,不少文武官員也反對,最終是不了了之。
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只要黃胤立下了巨大的軍功,必將成爲阪國大軍的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