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將軍鄭道有緊急事情求見。”不等黃胤向秦瑤說明什麼,突然有軍士前來通報。
一轉身,黃胤換上了嚴肅的臉色,對那軍士道:“讓他直接過來吧,不必大殿等候。”
“是!”這軍人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腳步看似沉重,實則輕盈,明顯有着不弱武藝。
經這一打岔,先前討論的問題,也就放了下來,秦瑤緩緩離開,她並不真正參與朝政。
很快,鄭道的人便已經到了,他是便裝過來的,身上似乎還帶了塵土,明顯是有重要事情。
“啓稟我王,雍城之外,呂磊的大軍之中,已經出現了宗師張碧藍和宗師厲雨來的影蹤,而在雍城之中,宗師鳳辛也已經現身。”似乎來的時候,有些急衝衝,說完這些,鄭道忽然有些氣踹,只好停了下來,緩緩地舒了口氣。
沒有追問什麼,很快地,黃胤就等到了接下來的消息:“還有,宗師刁平也已經現身,就在對面韓非的大營之中,屬下中途遇到了田前輩,她要我帶話給王,說她會出手擋下刁平。”
唔,既然宣然公主的事情已經抖漏出去了,刁平會出手,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如今的形勢之下,鹹國與峒國聯手,他不低頭,他當年努力打造的阪國,很可能就會退出歷史舞臺。
他與我有舊,未必會下狠手,可無論如何,田大娘卻是被他給拖住了。
想了想,黃胤覺得情況也沒有壞透,他也明白了韓非緩慢進軍的原因,必然是刁平的意思。
王朝四面危機,趙引身體堪憂,田大娘也被拖住,就連整個王朝的軍隊,都即將被焊住。
黃胤終於意識到東方豪空前絕後的可怕了,因爲他洞察了所有的先機,先一步斷開了黃胤,柴家及霸王的三方聯盟,並及時將幾大宗師也都分散開來了。
莫非,東方豪此次的目標,是要將目前的天下第一宗師鳳辛置於死地不成?
莫名地,黃胤想到了這一層,頓時,他揮了揮手,鄭道會意,立即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小會兒之後,黃胤也離開了,他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亥城了,至於鳳辛的情況,他雖然覺得有可能,卻並不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只要絕劍在手,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將鳳辛殺死,就算是三四名宗師聯手也不能。
年前,費城驚世之戰的時候,黃胤曾見到黃郝施展驚世駭俗的獨孤劍法,威力簡直不可思議。
“把兵符給田楷真,你與我鎮守亥城,目前夜飛還不知道情況,就由你去通報,速去速回。”
望着身前的路口,凡真忽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該走哪一條,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想起了光明王的話,那是在將目前的情勢和他講明之後,給他下達的命令。
曾幾何時,他以爲自己很重要,他認爲自己的才智只在當世,罕有人及,可惜在光明王的眼裡,他不如趙引,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爲一個或有或無的人,但事實卻來到了。
惶惶然之間,他想起了柴芯曾經和他說過的話,他又想起了這兩年來經歷的所有事情。
終於,他有了抉擇,他仰頭望天,臉上盡顯落寞,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雙手握成了拳頭。
好一會兒之後,他似乎恢復了正常,他默默地前進,從此之後,他的夢想,可能埋葬風雨中。
他不知道自己會走向什麼地方,他只想這樣一直走下去,或許會是走到大陸的盡頭。
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徒弟,他不知道光明王知道自己遠走之後,會如何對待他唯一的徒弟。
作爲一個聰明人,凡真知道很多,能看到很多,可今天,他發現自己居然再也不能看到光明王的心思了,彷彿他所面對的那個曾經的性情的王,已經完完全全地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夕陽之下,他如同當年在阪國,形單影隻,孤獨寂寥。
那個時候,他可以縱論天下,他可以心比天高,他可以來去如風,沒有多少人,能夠限制他。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命比紙薄,根本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他就像一隻孤舟,無依無靠。
他的腳步,很慢,很慢,他在等,他希望能等到光明王的到來,他始終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面對,自己居然被拋棄了,他清楚自己其實可以遵照命令行事,但他不會那麼做。
黃胤不會追上去,他知道凡真的理想,他就站在凡真後面幾百米之外的地方。
目光所及的範圍,他們見不到彼此,黃胤收斂了氣息,凡真心志已亂,沒能發現他,可他卻靜靜地站着,默默地望着,望着凡真離開,眼神之中,似乎也有着萬千的情緒。
凡真不知道,如果他肯留下來,過了這一次,黃胤將會給予他全部的信任,甚至將來他想要散播教義,重現千年之前教派的輝煌,黃胤也不會決然地反對。
“王,在屬下的推算之中,凡真未必有反心,卻可能會離開王朝,他不是甘於寂寞的人。而且,在屬下的推算之中,近期之內,他可能會有一劫,危及性命,只要他還在王朝境內,就絕對逃不過此劫。”這是段天下的推斷,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已經大傷了元氣,數月之內,都沒有推算的能力了,當時他的話語斷斷續續,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淌着血水。
走吧,走出王朝,保住性命,你一直鬱郁不得志,我雖欣賞你,卻終究不是你的知音。
不敢不相信段天下的話,因爲他的語言,從來沒有不準確的時候,何況當時他使用了密法。
凡真不是宗師,不是段天下遙望不可及的存在,可要測他的命運,凡真只能使用自傷的方式。
教派中人,往往都是知名之人,雖未必透徹,卻多少有些預感,也不希望被別人探知。
早在凡真成爲先天高手的時候,他就用密法改變了自己的許多事情,段天下不那麼容易推測。
便在黃胤陷入回憶的時候,凡真的步子,終究是逐漸大了起來,也逐漸遠去了他的感應。
黃胤也迴轉了,他準備召見清明,之後便親自趕去給夜飛下達命令,只有他有那樣的速度。
然而,清明居然不在,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以爲是凡真暗中把他支走了,黃胤也不追究什麼,在與聞訊趕來的田楷真簡單吃過晚飯之後,立即上路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血染蒼穹輪迴休。
這一個夜晚,註定不平凡,因爲離開的人,不僅僅是凡真和清明,還有悄然離開的北流川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