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龍鱗神獸

徽州官道之上,已近正午時分,不時有三三兩兩打扮各異,勁裝佩劍的漢子策馬狂奔,匆匆趕路。這時,卻有一落魄秀才踽踽獨行。倒騎白馬,悠悠閒閒,一襲有些破舊的衣衫,手中拿着個酒葫蘆,口中不時念念有詞,搖頭晃腦,偏偏腰間卻繫着柄劍,看來不倫不類。

這時,官道上又有兩騎快馬飛奔而來,馬上兩個大漢看見秀才倒騎白馬在路中間緩緩而行,厲聲喝道:“兀那窮酸,趕快滾開!”而那秀才彷彿沒有聽見,仍然我行我素。

眼看奔馬就要撞上秀才,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後邊的一個白衣少年忽然飛奔而至,搶先牽開白馬。那白衣少年脣紅齒白,俊美異常,白衣飄飄,風度翩翩,身法竟然快逾奔馬。

那秀才的眼神忽然一亮,隨即又歸於正常:“嚇死我了,真是沒有王法了。小生謝謝兄臺救命之恩。”那白衣少年老氣橫秋地說道:“你呀,下次一定要注意靠邊走,你看剛纔多危險啦。還有不會武功就不要學人家騎馬挎劍,這樣會給你惹來麻煩的。”那秀才連聲道謝:“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當浮一大白。”說完,“咕咚”一聲又飲了一口酒。那白衣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剛纔兩大漢去而復返。兩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那秀才的白馬。忽然臉上有疤的漢子“咦”了一聲,雙眼放光。隨即惡狠狠地對秀才說:“兀那窮酸,你這馬是從哪裡偷來的,快隨我去見官!”作勢欲上前搶馬。

“冤枉啊!這馬是晚生家傳,何來偷之一說?”秀才大號。旁邊那白衣少年按劍上前,正氣凜然地說道:“光天化日之下,難道兩位要搶馬不成?”刀疤臉見過白衣少年剛纔身法,當下也不好發作,悻悻道:“不是偷的就好……”當下和另一虯鬢漢子怏怏離去,還三步一回頭,意猶不甘。

那白衣少年細看秀才白馬,發現竟是一匹汗血寶馬,難怪剛纔二人如此眼熱。當下不由得爲秀才擔心起來,看他手無縛雞之力,又酸不可耐,卻偏偏騎着匹幹裡馬,可謂危險至極。

於是好心問道:“你這獨自一人是要去哪兒?”“華山。”白衣少年一聽,千里迢迢:“你去華山那麼遠幹什麼?”秀才正色道:“豈不聞李白曰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晚生心慕已久,古人云朝聞道,夕可死焉,何況幹裡乎?”

白衣少年聽得他爲了李白一句詩竟然不惜千里跋涉,真是酸得可以。當下是又好氣又好笑:“我正好要去華山,不如咱們結伴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

秀才一聽,拍手叫好:“得兄臺同行,得一大保鏢,晚生高枕無憂矣。”忽而又道:“古人云白髮如新,傾蓋如故,晚生與兄臺有緣,不如我們結拜爲異姓兄弟如何?”

那白衣少年略一沉吟,點頭答應說:“我叫上官雲,今年二十二歲。”秀才道:“在下文雄,今年二十四歲。”原來這秀才正是喬裝改扮的辛文雄。白衣少年上官雲心想名字倒是不錯,可惜名不符實。辛文雄年長兩歲,稱上官云爲雲弟,而上官雲則叫他文大哥。

這時兩人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幸好前方不遠就是酒家。二人進店坐下,點了酒菜,卻發現剛纔刀疤臉二人也在店中,看見辛文雄二人進店,忙鬼鬼祟祟低頭商議。

這時,只見門外進來兩人,其中一人面似鍋底,豹頭環眼,絡腮鬍子,大叫道:“店家,快來五斤牛肉,兩斤好酒!”聲似驚雷,店家連聲迴應,自去準備,那黑臉大漢在緊挨着辛文雄旁桌子徑直坐下。而與黑臉大漢同來的那人卻是個白面無鬚的中年文士,手搖摺扇,二人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那中年文士對黑臉大漢說道:“二弟不要着急,今天晚上當可趕到黃山,不會誤了時辰。”這時先前那刀疤臉漢子二人起身對中年文士拱手道:“原來是雁蕩雙義到了,失敬失敬!”那中年文士回敬道:“天目雙怪也到黃山麼?久仰久仰。”然後各自心懷戒懼坐下。

這時只聽得那黑臉大漢道:“大哥,這次黃山龍鱗神獸出世,聽說驚動了不少江湖高手,連遠在東瀛的狂刀柳生敬一也來了。還有東海蓬萊島主東方白,太湖雙雄,洞庭七十二寨寨主等。天目雙怪在這兒,那他們的師父天目老怪也就不遠了。就是不知道服了龍鱗神獸內丹百毒不侵,增添百年內力的傳說是不是真的。”中年文士道:“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到時我們見機行事。”

辛文雄聽得衆人齊集黃山奪寶,不由心中一動,當下對上官雲道:“雲弟,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黃山近在眼前,不若我們夜遊黃山如何?”上官雲聽得黃山龍鱗神獸出世,心下好奇,雖覺辛文雄多事,還是欣然應允。

那中年文士聽得二人提及黃山,警惕地打量,見二人一個窮酸秀才模樣,一個俊美似女子模樣,當下不以爲意,衝二人微微一笑,自與黑臉大漢商議。

這時酒菜上桌,上官雲每樣菜嚐了幾口,就停箸不吃。辛文雄則風捲殘雲般將菜吃得乾乾淨淨,大口飲酒,酣暢淋漓。還不時勸上官雲喝酒,上官雲推辭不過,只好假意呡了一口,俊臉飛紅。

辛文雄則自顧自斟自飲,邊飲邊吟“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狂態十足,有時醉眼乜視上官雲,一雙眸子竟似星辰閃亮,直看得上官雲面紅心跳。

辛文雄酒足飯飽,上官雲欲結帳離開。一摸腰間錢袋,竟不翼而飛,這一驚非同小可。上官雲心想自己一直跟辛文雄在一起,錢包剛剛眀明還在,怎麼轉眼間就沒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自己剛纔掉在路上了?看着上官雲惶急困惑的神情,辛文雄這才懶洋洋地說:“這個帳嘛還是大哥來結,大哥也不能百無一用嘛。”

解下腰間的包袱,在桌上打開,但見大錠黃金珠寶閃閃發光,引得旁邊的天目雙怪側目而視。辛文雄隨便取出一小錠銀子給店家:“不用找了,剩下的全賞給你。”店家大喜,連聲道謝。

上官雲不意辛文雄隨身攜帶這麼多金銀,見他如此招搖,忙叫他收起來,並說在江湖上行走錢財不可露白,以免引火上身。沒想到辛文雄說朗朗乾坤,自有王法,又說有他這位大保鏢在,他怕甚麼。弄得上官雲哭笑不得。

上官雲與辛文雄走出客棧,準備上馬趕路。只見辛文雄的白馬與上官雲的小紅馬交頭挨頸,十分親熱。辛文雄笑着說:“它們倒也成了好朋友。”上官雲面上一熱,牽過小紅馬和辛文雄上馬一前一後向黃山而去。隨後天目雙怪與雁蕩雙義也緊跟其後,直奔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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