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水田揚長小路,等把院壩籬笆弄好已是半月後。這日風離拉着琉璃,文穆拉着他的紅駒,告別老村長上路了。葉子紅腫着眼不說話,拿着長衫的手背到身後,望着風離離去的身影默默流淚。老村長揉揉她的頭,其實這樣也好,那風離再好,還是要去安哥拉魯斯城,他那身姿肯定是要出人頭地,到時是死是活都不知,離開也許是孫女的福氣。
“你知道那姑娘一直紅着眼啊,怎麼不跟人家說句話!”文穆看着身後的葉子,對風離的做法不贊同。
“我不能在那停留,再多的話也是傷心!”聽着很對,但感覺怎麼這麼冷漠。文穆爲他的冷漠心驚,爲葉子姑娘暗暗嘆了口氣。不管他了,反正現在有人陪自己說話了。哪知對於聒噪的文穆,風離是能不理就不理,這與以前的境況沒什麼差別。
快要進入隆冬,風離二人來到一處小山村。要說,爲什麼要這這兒停留,那是他們被人盤問了。要說在米亞的任何地方,只要你不是通緝要犯,米亞人都可以暢行無阻。在這兩人走在鄉野小路,在一岔路口被人攔住了。
兩人帶着好奇跟着來人一直走,期間看見田間全是婦女老弱,不見一個青壯年。這村莊不會連一個壯年男子都沒有吧。不久這種疑慮就打消了,只見一處堤壩上全是年輕少年老年男子和回村的傷殘兵。不會,看見一批批壯年男子扛着粗大的樹幹回村,再後來就是少女老人採着蔬果和草藥回村。風離和文穆都看到對方眼睛裡的疑惑,這地方很奇怪。走過這麼多地方,風離見得最多的還是米亞人,或說是米亞邊境人民的自強堅韌,和那份對土地的熱愛,對安哥拉魯斯城的信任。但是這份信任或多或少帶着滄桑,這是數十代血與淚,鬥爭和堅持沉澱下來的,化在空氣裡,融入了邊境人民的身體裡。
但是在這兒,兩人看到的發自內心的笑,那份安穩平和,不應該出現在流血的邊境。一排排的房屋建在一起,沒有柵欄,門前全是蔬菜瓜果,安靜在風中姿展,別有一番祥和。走了差不多大半時辰,來人終於來到村長家。出乎兩人意外,本以爲帶給人那幸福笑容的人,應該是位白髮蒼蒼的睿智老人,或是成熟穩重的中年人,但絕不是眼前之人。
兩人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笑容明媚的女子,風離文穆震驚的說不出話。帶路的兩人恭敬的離去,看樣子是發自內心對眼前之人的敬重。
女子微笑看着他們,歡迎他們的來到。
“我叫雨欣,是這兒的村長。很抱歉將兩位冒失的帶到這兒。是我囑咐他們若是看到陌生人定要查問身份,看到有出衆之人,要將人帶來我看。”女子柔柔軟軟的說着,沒有絲毫的陌生與距離,絲絲縷縷到達心底。
文穆心底驚歎,如此溫柔的名字,如此溫軟的聲音,如此柔美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帶給大家安穩的笑容,怎麼會讓大家如此讓人信服。
“文穆,這位是風離。村長真是讓人驚歎。”文穆真的是又驚又嘆,那一邊看一邊搖頭的樣子讓人好笑。
“不敢當,所有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勞,我只不過是帶路的。村長太彆扭,大家都叫我雨欣姐,看樣子我比兩位癡長,若不嫌棄,你們也可以叫我雨欣姐。”女子溫婉清脆的嗓音出來,攪得文穆心底一陣癢動。但看着風離依舊淡然的模樣,立馬鎮定下來,溫雅的回答。
“雨欣姐多彆扭,看樣子我們一樣大,叫雨欣多好,是不?”他一面望着雨欣,一面用手肘頂頂風離,希望他說話,不然人家肯定會把他當啞巴。
“好啊,兩位不嫌棄,我也就叫你們文穆,這位是風離。”雨欣當然看見了文穆的動作,想不到兩人的主心骨是這位看起來名明顯要小,而且一直不說話的少年。她望着風離,少年生的俊美,氣質乾淨明朗,眼底是看不見的沉靜冷漠。是的,冷漠,對所有人的冷漠,這是這份冷漠,讓他身上多了一份沉穩,不合年紀的淡定。
風離淡淡的聲音響起,“風離,沒什麼特別。”他當然看見了雨欣眼中的探究,卻不接招。
文穆心想,這傢伙果然是看見美女就開口,自己的待遇怎麼這麼差!
“雨欣別介意,這傢伙就是這樣。要知道我可是等了一個月他纔開口說話,我一直以爲他是啞巴。”看來文穆對風離不跟他開口說話,而自己把他當啞巴的事怨言很大,“雨欣啊,我看你們這兒很好啊,你是怎麼弄的啊?”文穆還是問出一路上兩人最關心的事。
其實文穆性格穩重,只是平時、生活上不注重,尤其是面對風離這個“啞巴”不生氣已是很困難的事。這個村與一直走開所看到的不一樣,他心裡有些想法,卻怎麼也抓不住。
“我看兩位氣質不一般,若是喜歡可以留下,我們可是很歡迎的。”雨欣卻是開口留人了,真是位合格的村長。
“我們村原本是沒有這麼大的,是周圍大家都搬過來了,大家一起做好的。”顯然是大家看見雨欣村好,才搬過來,“我是看見村裡大家幹活,同樣的活,男的做富餘,女的做勞累;有的是男的靈活不足,女的輕鬆自如;有的人太多,有的人太少。同樣的事,多了一半的路程,浪費了太多的人和力。”不得不說,雨欣觀察的很仔細,甚至是具有洞察性。
“剛開始我自己的想法給爺爺說了,爺爺改進了些,具有成效,周圍村子的併入,人員的壯大,規模大起來效果更好。後來爺爺乾脆讓我當村長,大家也認,我就只好努力的做好。”雨欣眼睛看着這一片片田地,一座座山,滿是深情和驕傲。
“用男子力氣大的就幹力氣活,女子靈巧就做技術活,當然一件事也可以合作,人數一定要剛好。用恰好的人做好每一件事。邊境人數太少,我們可用的山水很多,只要足夠好,我可以將整個邊境都治理成這樣,當然,這得有安哥拉魯斯城,需要和平。”雨欣說這話時,風離在她眼中看到一種叫豪情的東西。這是自己不熟悉的,爹爹教會了生存,卻沒有怎樣生活,他教會的是叢林法則,不是社會法則。這種讓人熱心沸騰的東西,自己該怎樣掌控,或是學習。
“雨欣姐,好樣的,我怕佩服你。”這話是文穆肺腑之言,雨欣姐就這樣自然的脫口而出,該是怎樣的玲瓏心才能發現和做到這樣。師傅教我習武,帶我學習生活,身邊都是很優秀的人,沒有這樣特別的人,讓人心生膜拜,特別是女人。看了看風離,或說,還有一個,風離的堅韌刻苦,沉靜冷漠也是很特別,所以自己一直跟他到現在,雖說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文穆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這傢伙身上有故事,而且會有大事在他身上發生。
風離看着雨欣,有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發芽,他不知道是什麼,也無法阻止。
“那好啊,那就留下,我相信兩位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可以帶給鄉親們好的東西。”雨欣看着他倆真誠的說。
“這,這……”文穆頓時啞口無言。先不自己不能左右風離的決定,就說風離一直說要去安哥拉魯斯城看他兄弟,自己也有不可更改的使命,留在這兒是不可能的事。頓時他看着風離不說話了。他打心眼相信,遇到疑難雜症找風離,他的冷漠和沉靜能解決任何事情。這是他腦海裡的想法,什麼時候形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至於爲什麼有這種想法,就更不知道了,也許只是因爲那份冷漠的沉靜,太過冷靜,以至於什麼事都清醒。
“我的東西,不適合這兒。”果然,風離淡淡的一句話就解決了。
“對對,我們還有事情必須要做,不能留下。”文穆爲自己的自來熟打了一耳光。雨欣看着兩人,確認風離的確是主心骨。
“那就希望兩位完成後能夠來這,我們這兒隨時歡迎。”雨欣也不強求。
此時夜幕降臨,村人陸續回家,炊煙裊裊,笑語聲不斷傳來。風離文穆留在了雨欣家吃飯。雨欣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看的文穆直流口水。要知道兩人一路上雖然也住宿打尖,但絕大多數都是吃野味或乾糧。那野味吃多了,就只能說是膩了。
風離看着他那樣,忍不住的敲他的頭,太丟人了。
雨欣扶着爺爺出來,看到風離敲文穆,忍不住一笑,想冰山也會有別的情緒。
雨欣爺爺就坐,晚飯開始。
爺爺看着風離文穆,一個俊美淡然,一個朗目星舒,一個冷靜嚴謹,一個秉直開朗,都是好孩子,跟自己的孫女真是配。看的他點頭直笑,忍不住撫着鬍鬚自個樂呵。雨欣不知道爺爺在想什麼,招呼大家別拘禮,開心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