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叫葉子,活潑好動,清秀美麗,開朗大方。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身手高強,卻不愛說話,眼裡沉鬱哀傷,眼神卻安和平靜,自己被他從加突人手上救回,這眼神就進入了自己心底,安靜的發着芽,一點不由自己。
“我沒事!”風離溫和的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葉子!”姑娘點點頭,還是問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這很正常對吧?
他救了自己,自己問一下名字,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其實,這確實很正常,只是姑娘,你要是老這樣想就不正常了。後方的文穆一看就知道小姑娘在想什麼,不由心裡誹腹。只是,有那兒不對,等等,等等……該死,這傢伙說話了。自己跟了他一路,問了一路,說了一路,沒有得到一星半語,自己想當然的以爲他是個不能說話,心裡爲他難過,還感嘆了好一會!這傢伙生的這樣俊秀,卻是個啞巴,上天真是吝嗇。現在,真是大大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風離!”只聽風離對着葉子說道。
“風離,這名字真好聽,只是感覺有點哀傷!”葉子說道,她喜歡這名字,只是下意識想把其中的哀傷抹去。
風離不以爲然的笑笑,發現了突然趕上來的文穆哀怨的望着他,有點不明所以。
“爲什麼一路上不說話,爲什麼不先告訴我名字,我以爲你是個不能說話!”文穆心裡很生氣,這傢伙太不像話了,不想說話,怎麼連名字也不告訴自己,怎麼說自己也是這一路來第一個認識他的人,到頭來卻是這丫頭先知道他名字。
葉子則高興的蹦了一圈,風離,先告訴自己他的名字,看身旁這位大哥好像跟了風離一路的樣子,卻是自己先得頭籌。
風離有點好笑,這不重要好不?
“若是我們一起到安哥拉魯斯城,你肯定會知道!”風離拋出一句。
“你可以告訴我名字,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迴應,真當自己是啞巴啊。”文穆還是有點怨氣。隨即風離的話,讓他這怨氣馬上冒煙。
“不想,不願,沒必要。”當然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那是沉浸在惡夢中,而且這文穆一路以來話,真是,多!
文穆一聽這話七竅生煙的走了。這風離典型的色胚,對自己是秋風掃落葉,對小姑娘那叫一個春風如沐。
剛纔一番話讓小姑娘大振,見文穆走後上來拉着風離的手有些不捨得問,“風離,你們要去安哥拉魯斯城!”身後村長和文穆看着只搖頭,這還沒走呢,就開始不捨了!這丫頭的心啊,留不住呃!
“會去!我得去看看我兄弟!”去安哥拉魯斯城只是去看羅三而已,只是不知當初愛哭的男孩是否成爲了男子漢。
“是你親兄弟?”
“不是,我們一起渡過一段很重要的時間,後來我有事離開,我們約定在安哥拉魯斯城見面!”風離語氣淡淡,別人絲毫不知聽不出來那一段“時間”是如何痛徹心扉,那“有事”是何等的艱難苦澀。
文穆摸着下巴想,風離這麼淡漠的人,他的兄弟?自己可要好好見識一下。
“風離,你可以說說你的事嗎?”小姑娘不想再說離開的事,想多瞭解一些眼前的人。
“我沒什麼事,就是平常事,練武習箭!”風離一語帶過,葉子想哭,她有點理解剛纔文穆的心情了。轉頭看,果然文穆昂昂頭,得意一笑,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心裡終於平衡了啊。葉子看他那樣馬上有了戰鬥力,既然風離一直是這樣,有什麼好傷心的。風離不說自己的事,我可以說我的事嘛。
她轉過身,輕柔婉轉的說,“風離大哥,我跟你說,我們村以前有條大黃狗,家家……”村長看着文穆無奈的笑,他當然知道自己孫女的個性,愛憎分明,做事那是萬分投入。
大家一路帶來,已是快到中午,五里村外的村長接收了老村長的投靠,商討後決定在一里外的一座山腳安家,這樣纔有足夠的土地供兩村人生活。
接濟了中午飯後,五里村村長帶領全村一起去幫老村長安家落戶,一個下午下來也只是將房屋地基平整,架房的樹木倒是全都放倒留在了空地上。晚上問題來了,五里村好些年輕小夥看見葉子漂亮大方,想接近她,可是她一直黏在風離身邊,這下好了,晚飯後大家都叫葉子去自己家休息,藉以表達自己的愛慕。而風離眉眼俊美,好些姑娘想借機靠近,都被葉子趕蒼蠅似的攆走了,這晚上借宿表露芳心的機會怎會錯過。葉子看着圍在自己和風離身邊的人,急的快哭了。最後,風離再三拒絕了大家的邀請,表示自己習慣露宿,葉子才破顏而笑,卻不忍,希望風離能借宿,風離表示不用。這邊姑娘看風離太冷,看着俊朗的文穆,往他身邊涌動。文穆嚇了一跳。躲在風離身後,表示自己也跟他一樣,大家這才散場。
來到平整的空地旁,風離文穆各找一棵樹睡覺。到了半夜,風離照常練武,文穆照常觀看,只是突然發現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回過頭,發現早該睡覺的葉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指着渾然忘我的風離一臉詢問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啊,跟了他一路,他跟我說的話就今天那兩句。”說到這個文穆還是滿腹怨氣,真是氣死了,當自己不存在嘛。
“他每晚都這樣練,練到自己脫力!”文穆感嘆的說。舊力不繼,繼而強爲之,方可新生。這是師傅對自己說的,只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把自己逼到絕境,尤其是自己對自己,根本下不了狠心。
“你保護他?”脫力就是無力,那誰來保護他?
“吶!那是!”順着手所指,葉子看到了一匹馬,馬?馬來保護人?這世界真玄幻啊!
“馬?”葉子姑娘思想有點無法跟上節奏。
“脫力時馬會把他叼到自己背上。”文穆說,真是令人羨慕的寶馬啊。
“可是馬會打架嗎?”不得不說小姑娘接收能力真強。
“你可真會想啊?馬會跑的嘛!”文穆無力了,葉子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跟你說啊,我真以爲風離是個啞巴,你知道我這一路走了多久嗎,二十多天呢!這一路上呢……”文穆訴說着這一路的辛酸,寒露霜降,朝暮沉沉,風離回到琉璃的腳下。不得不說,風離很難相信一個人,這一路來,他不跟文穆說話,確實是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的人,如果不會在自己身邊或生命裡停留很長時間的人,在他看來都是沒有必要記住的。所以他相信一匹馬,也不相信跟了自己快一個月的人。
暮色褪盡,太陽露出曙光。風離醒來就看到靠着文穆睡着的葉子,文穆靠着樹幹也睡得正香甜。從馬背上取下一件長衫,搭在他們身上,牽着琉璃來到河邊爲它洗涮一邊,琉璃舒服的打響鼻。
這條河養育起了沿岸人民,這兒可以說比老村長原來的地方要好,依山傍水,村村相望,攻守可救。
不一會,人們都起來了。葉子拿着風離的長衫,喏喏的不知該怎麼辦?自己怎麼靠着文穆就睡着了,風離會怎麼看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隨意?自己夜晚跑出來,他會不會認爲自己……
其實風離根本就不會忘這方面想,因爲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也不知道禮俗,何況當初羅三不一樣靠着他睡的覺!相互依偎取暖很正常吧?
見葉子醒來,風離想拿回長衫,葉子卻說要洗了還給他,風離也不在意。早飯過後,大家開始搭建房子。二天後房子終於搭好,葉子邀請風離文穆在自己家睡,兩人答應了,只是凌晨只是依然是習武時間。
房子搭好後,大家開始平整土地。
平整土地時,風離曾問過老村長,有沒有想過,走遠點,離開邊境。
老村長望望天,看看山,做了一個擁抱的手勢。
“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一方土地,它生我們,養我們,猶如母親對孩子的撫養,我們怎麼可能放棄它,怎麼可能放棄母親?”老村長流着淚,眼底是對這土地深深的熱愛,“這一方邊境還有安哥拉魯斯城,它守護着我們,世代如此。但是它也需要我們,冬季糧荒,安哥拉魯斯城要靠我們支撐。來年春夏,安哥拉魯斯城會派出一半的士兵來幫我們播種,秋收也會來。兵愛民,民親兵,民愛民,這是這一方土地的傳統,我愛這傳統,愛這和睦,我喜歡這兒,我們喜歡這兒,我們世世代代都喜歡這兒!這是我們的根,我們不會走!”
老村長的話給了風離很大感悟,想起一直以來,從陳婆婆的瓦納村,到三位爺爺,到五里村對老村長的幫助,他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都是很樂意,很自然的把自己,把老村長當做一家人,從來沒有懷疑過。在他們看來,只要你是米亞人,只要你是邊境之人,都是一家人,加突肆掠又怎樣,我家就是你家。原來這是傳統,這一方土地的傳統。
這兒經常有加突作亂,家破人亡是常事,所以相親相愛也是常事。那安哥拉魯斯城立在邊境之上,擋住所有狂風暴雨,邊境人民就是支撐城牆的那土那泥。亂世改變不了傳統,改變不了它在人民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