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家鎮是武術之鄉,當年的文化大革命,在中國轟轟烈烈,什麼破四割資本主義尾巴,文鬥武斗的在白石鎮行不通。這白石鎮有東南西北四座牌坊,文武二廟,大小祖祠近六十座,以林家,馬家,宋家最大。這些古建築每年都得到妥善保養,一直到現在都是非常完整,林家祖祠更是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青磚綠瓦,紅柱琉璃頂,莊嚴肅穆。近十幾年白石鎮對外開放,光旅遊收入,一年就爲這個村子帶來近千萬收入。林濤走在一路都看在眼裡,此刻看着莊嚴肅穆恢弘氣勢雄偉的林家祖祠,不禁產生一種身爲林家人的自豪感。
“請鎮武公下馬,進祖祠,祭拜林家先祖。”
林濤下馬之後,只見祖祠硃紅大門向兩側推開,從裡面分兩排走出八個耋耄老者,一個個銀鬚飄散胸前,頭上的白髮用青色的玉石簪子紮成一個小卷,紅光滿面,身上穿的是白色麻衣,敞口的布鞋,看起來跟廟裡的道士差不多。林濤看看幾個老者,感覺八位老者所過之處,氣場微微變化,居然都是內家高手,雖然還沒到達先天之境,但差的不多了。八位老者緊盯着眼前一身戎裝的林濤,感受不到林濤身上的任何氣勢,但林濤往哪裡一站渾然天成,讓人無可挑剔,爲首老者微微皺眉,心說,這玄孫鎮武公是真的武林高手還是個平常人啊,身上沒有一絲外氣泄露,居然看不出深淺。這武狀元不是自封的吧,如此林家可就自擺烏龍,成了白石鎮的笑柄了。
“族長,武狀元祭祖,都要經過族老認可,這近百年已經無人受此考量,但是族中規矩傳承千古,鎮武公要過這一關才行。”爲首老者向林震南說道。
林震南躬身施禮:“一切憑伯父做主。”
林濤一聽,這是我爺爺的大伯啊,我的太爺爺啊。想必那七位也都是太爺輩的吧,這看起來都有九十一百的了,活的還真精神啊,不過看這架勢怎麼跟武林門派考量似的。這情景電影裡倒是看過,此刻出現在眼前,林濤也不免吃驚。
“鎮武公請!”
“各位宗老,不肖子孫林濤有禮了。”林濤面對一堆老古董不得不躬身施禮。
“鎮武公身爲少將,實乃林家大幸,族中祭祖雖然設立考校一關,但實則數百年未曾動用過,此乃林家一大憾事。如今鎮武公衣錦還鄉,使族規傳承在一次得以施展,也是一件幸事,鎮武公請,不要有任何負擔。請!”爲首林家老老爺子一張口文鄒鄒的,但好在林濤文言文學得不錯,都聽得清楚,再施一禮,向八人走去。
“鎮武公注意,考校,是兩位宗老一同出手。”林震南既緊張又興奮的看着孫子,忙不迭是的叮囑道。
林濤緩步向八人走去,迎面兩個老者一個單掌下砸,一個繃腿踢林濤的下盤,林濤看得出兩個老爺子並未用全力,真怕把好不用意出得林家將軍給砸趴下,因此雖然掛着風,但是並不是太快,不少林家年輕人合計着,這兩位老祖宗看樣子留情了,我要是過去,應該能擋得住。林濤肩頭微動,腳下一錯步,已經走了過去,看起來就像兩個老爺子在對林濤的身後劈掌踢腿,雖然兩個老爺子氣勢十足,但是看起來有些滑稽。大長老眼中露出精光咦了一聲。但是已經錯過了考校林濤的機會。
第二排兩個老者一看林濤從容而過,也是吃了一驚,暗道大哥和二哥這是大意了,這才讓林濤如此輕鬆的過來。這兩位已經不再小看林濤,使出了七分力氣,一個是掃堂腿,一個是雙峰貫耳。
後面的林家子弟自討,掃堂腿還能躲過,但是這雙峰貫耳,必須的格擋一下才行,這樣一來就過不去了,只能再次動手。
“呀!”不止兩個老者驚呼,許多人都發出了叫聲,明明這雙拳和腿都無處可避開,可是這鎮武公怎麼又走到兩個宗老身後了,林濤還是如同先前一般不急不緩的走着,在其他人眼裡,只是緩慢的邁了一步又到了第三排宗老跟前。
兩個老者對視一眼,露出狂熱之色,紛紛大吼一聲,一個做鷹撲,雙手成鷹爪扣向林濤的雙眼,一個是絕命腿踢向林濤的小腹和下陰。
林家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媽呀一聲,這哪是試探,簡直就是要命啊,這兩個老者奇快如電的伸手,同時發出攻擊,後面的林家人以及馬宋兩家長者高手無不把心懸了起來,這兩個老頭號稱林家雙絕,一個練大力鷹爪,一個練鐵腿功,這十分力氣的致命一擊,總是白石鎮的高手也自討不能全身而退。
眼光犀利的,看到林濤的身影似乎有些扭曲了,居然在二老致命攻擊之下化爲影子過去了,至於那些還沒有到達一定境界的,眼睜睜的看着二老攻擊到林濤身上,彷彿已經看到林濤身受重傷飛出去的樣子,但是眨了下眼睛,又發現,這鎮武公還是如先前般走到了二老身後,邁出一步來到最後兩個老者身前。倒是攻擊林濤的二老受不住招式,用鷹爪功的一個空翻落到前方五米,那個用絕命腿的老者有些狼狽的射向大長老處,被大宗老扶了一下腰才避免身子着地,安然的落在地上。這劉老無比驚詫的看着林濤走向最後兩人。
“鎮武公,功臻化境,吾等雖未宗老,卻難望其項背。此乃林家大幸,中華武林大幸也!”
這最後兩個老者齊聲說道,然後躬身就要施禮。林濤雙膝下彎做下跪裝,雙手托住宗老。
“兩位宗老如此,讓後輩子孫如何承受!”林濤也有點冒虛汗,林濤不怕武的,就怕這文的,何況對面是自己得太爺爺悲,怎麼敢承受大禮。
“哈哈哈——鎮武公,請!”兩個老者大笑,拉起林濤做了個請得姿勢。林濤這纔看清兩個老者居然長的一般無二,居然是個雙胞胎。
看着林濤進了大門,其餘六個老者大眼瞪瞎眼,然後一起瞪着跟在林濤身邊的老個老者背影,心說,老八老九一輩子奸猾,到了這歲數,這等時候還是讓這兩兄弟搶佔了先機,做了好人,而且尤其誇讚林濤那句武功的,好像這六個老頭有些不知深淺的意思。
後面的林震南看到此處,也是手捻銀鬚露出笑意,結果被其中一個老頭狠狠瞪了一眼,頓時把頭低下。
見八個老老頭都進去這才轉過身對後面喊道:“鎮武公祭祖,林家二代孫長婦。各族長者宗老入大殿觀禮,三代孫長婦諸位好友入內庭。四代孫入外庭觀禮祭拜。”
小金林看的雖然有些迷糊,但是十分聽話,林志遠讓潤庭跟着幾個小孩站在外庭,然後等他出來。
林志遠身爲林家的一員此刻也是十分激動,小時候雖然也參加過祭祖,但遠遠沒有這次隆重,這就叫做宗族榮譽感,每個林家人長孫少婦都進入祠堂祭拜祖先,幾百年前的規矩是女人不能進入祠堂,不知道什麼時候改革了,林家媳婦,未出嫁的姑娘都可以祭祖,但不能進入正殿,即便林鎮南的妻子,族長夫人也只能在供奉牌位的門口率領一幫老太太跪拜。
這林濤同八個老頭進入祠堂,林鎮南也隨後而道。
對着八個老老頭說道:“八位宗老,鎮武孫,如今已經封妻廕子,應該寫入族譜放好祭祀先祖,得到先祖保佑。”
“恩,已經準備了筆墨了。”大長老從一處供桌上拿起一個長條的檀木盒子,然後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畫軸似的古卷。
徐徐打開之後,林濤看到了秘密麻麻的名字。
大宗老提起筆問道:“鎮武長孫,長婦姓名。”
雖然林濤聽着長婦稱呼有些彆扭,也不得不說道:“蕭瀟!”
“恩,那年授予的少將軍銜。”大宗老也是明白軍銜制度的。
“去年六月二十五日。”
宗老在鎮武旁註釋,某年某月敕封少將系三品武將軍。這次的註釋用的是金漆十分醒目。
“子嗣名稱,生年。”
林濤嚥了口唾沫有些嗓子發緊的說道:“長子天寰,次子天宇,小女天天。”
大宗老略微詫異的看了林震南一眼,然後按照林濤所說寫下名字。本來女孩是不入族譜的,但是這規矩現在改了,女孩也上族譜,結婚後,會標註出嫁兩字。
林震南心說,這都是什麼情報,被老二糊弄了,原來那孫媳婦抱着的兩個小的一對雙胞胎還有個大哥,想必是這林濤長孫的大兒子吧,只是是何人生的呢,這時長孫身爲少將斷不能胡說,那就一定是真的,這事事後得問清楚才行。
寫完之後宗老吹了吹,林濤眼尖看見上面父親的名字,以及母親的名字後面標註着正妻已亡,然後是朱月婷的名字後面標註着續絃正妻。
看到續絃兩字,林濤忽然想到身爲博士的小媽看到這兩個字會是什麼表情。
字跡很快乾了,大宗老將族譜卷後繫上黃絲帶,小心翼翼的放入檀木盒,然後擺放到桌案上,林濤看到這樣的盒子足有十幾個,再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靈位,心中感嘆,這林家還傳承的真夠久遠啊!自己是都市長大的少年,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故鄉會是如此,而且林家還是這樣古老悠久的家族,一切恍然如夢啊!
林震南走到祠堂蒲團前跪倒,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說道:“林家三百八十九代孫,鎮武,狀元及第,三品將軍敕封,衣錦還鄉,榮歸故里,特告慰林家列祖列宗。不孝孫鎮南攜全族宗老,林家妻兒,長孫少婦祭祀先祖,求列祖列宗保佑林家長盛不衰。”
林震南低沉肅穆的聲音,如同晨鐘暮鼓,從祠堂向大殿前會散,不僅內外的人聽到了,還傳出了幾條街,可見老頭聲音穿透力之強,底氣之足。
林濤跟着跪在後面,心說,我這三品將軍誰封的啊,少將還算不上三品吧,不過若是按照上將中將少將的序列還真是排第三位,這老爺子也是有駱駝不吹牛啊!
這祭拜祖先,先拜蒼天,再拜后土,然後給祖宗上香。林濤被引導着做足了禮儀,當上香的時候,林濤面對數千密密麻麻的牌位,在倒數第二排發現了一個孤零零一個排位,旁邊空着,那牌位上寫着林志遠正妻李氏之靈位。林濤祭拜的時候,雖然是參拜者列祖列宗,但心裡卻唸叨着“媽,不孝兒林濤祭拜您來了,願媽媽早入輪迴,再入人道生在富貴之家。”
林濤雖然不迷信,但是心裡確是希望媽媽能重新投胎做人,了卻林濤一份思念。
跪在人羣中的小金林,雖然只有八歲,但是人小鬼大,金正男從小就沒少教育宗家的禮儀,韓國文化同中國有許多相同之處,像這樣重大的祭祀,所念的祭文都是用古漢語所寫,所受中國古文化影響非同一般,金林知道這是林家在祭祖,自己是徒弟,按說是沒資格參加的,但是這次卻跟隨林爺爺和師傅來到師傅的故鄉祭祖,而在場的也都是林家人,那就意味着他也是林家人。金林聰明的小腦袋此刻有些意識到,母親在他面前幾乎不提以前的樸家,而是叫自己金林。而頭幾天師傅還給取了天寰的名字。以及母親在他睡覺時在耳邊的唸叨,說自己是林家子孫,要去故鄉祭祖了。金林有些早熟,再加上信息化時代,金林人雖小,但是懂的事情不少,已經推斷出林濤和自己應該是父子關係。可是金林又有些不太懂爲什麼非得叫師傅,而不讓喊爸爸呢?
雖然林家的小輩沒太注意這個小孩,但是有不少眼尖的都看見林志遠帶着一個半大孩子。只是有些不敢猜想,似乎蕭瀟看着二十出頭的樣子,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林家列祖列宗庇佑!”
林家的祠堂最後傳出響亮的聲音,所有林家人一起叩拜。小金林也規規矩矩的跟在這些大哥哥後面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