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知道,自從自己的主子爺天神下凡徹底歸位之後,就很少有去擺弄那些木匠活兒,反而是開始習慣在御書房裡描繪圖紙,寫寫字練練筆力了。
而就像是岳飛的話一樣,魏忠賢更是多次看到了自己的主子寫過,“不論什麼時代,最重要的是人才!”這句話!
人才?什麼叫做人才?這小圓子,很明顯就是一個自己需要的人才!精通倭語、朝鮮語、佛朗機語、蒙古語!掌握了四門外語的人才,怎麼能讓他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監察人員?
眉頭一挑,魏忠賢看着小圓子這番動作,就猜到了小圓子的心思,無非就是覺得,當着自己的面談男女行房,覺得犯了自己的忌諱,若是在之前,魏忠賢沒準還會發發火,可是自從被天啓帝敲打了無數次之後,魏忠賢覺得,自己的脾氣已經好了無數倍。
對於繼任者,對於年輕人的忍耐度,也提高了很多。
所以此時的魏忠賢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面帶和藹的笑容看向了小圓子,微笑道:“不必,小圓子,你的才能不能被埋沒,既然你有這般的才能,那麼你就換一個活計,不必去監視他們了!”
聽着魏忠賢的話,小圓子兩腿一軟,兩眼一黑,他何曾見過魏忠賢這面帶笑意的樣子?他見過的他的上官,這般笑起來的時候,都會有人要遭殃!
而此時,魏忠賢居然對他笑了!難道,自己也要步那些同僚的下場了麼?
“可惡啊!我怎麼就管不住我這張嘴呢!”
小圓子在心中無聲的哀嚎着,可是他的手頭工作,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面上露出一抹難堪,惡狠狠的將頭顱砸在了地上,鮮血迸裂!
看到這一幕的魏忠賢哪能不懂這小太監的心思?做太監久了,自然也對太監的心理,有了一個十足的把控。
魏忠賢呵呵一笑道:“小圓子,不要多心,咱家不會殺你滅口,咱家也不是生氣,咱家啊,只不過是覺得你是個人才,東廠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你既然會多國語言,那麼想必,你在語言一道上,有着你獨特的天賦,既然是這樣的話,以後你就直接跟在咱家身邊當個檔頭好了。”
“如果辦事得體妥當,升官發財都不是什麼難事!”
升官發財,小圓子此時哪敢想這些!魏忠賢所說的不殺他,就已經讓他感恩戴德了!
“小的……謝過老祖宗不殺之恩!”
旋即突然反應過來的小圓子雙目突然瞪圓,驚恐的看了看魏忠賢,伸出了手指點了點自己說道:“老祖宗,您……您是說,從今天起,小的就可以侍奉在老祖宗身側了?”
看着小圓子的表現,魏忠賢呵呵一笑道:“對,沒錯,今日起,包括咱家入宮的時候,你也跟在咱家身側,陛下對那些番邦語言也極爲感興趣,你到時候,可以和陛下好好交流探討一下這些番邦語言!”
番邦語言?陛下也極爲感興趣?聽到這些,小圓子頓時覺得自己得人生似乎是被天啓帝肯定了!
要知道,在東廠的這些日子裡,小圓子雖然爲人機靈懂事,但是他文不成武不就,唯獨只有這語言方面,有着一個自小以來的興趣天賦,而且還一學就會,一會就能通!
自幼在廣東長大的小圓子,能接觸到的番邦人士實在是太多了,自然而然下,小圓子對於這些番邦語言的掌握,也越發精深了起來。
而隨着年歲漸長,小圓子也跟着父母來到了這天子腳下的京師,卻因爲家道中落而不得不賣身入東廠。
如今的小圓子,已經二十二歲了,在後世大部分人還只是大學剛畢業的年齡,小圓子,已經當了近七年宦官了!這七年裡,也可以說是魏忠賢上位的七年!
小圓子早就把魏忠賢這個普通小太監做起,做到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廠督的前輩,視作了自己的偶像,視作了自己的榜樣。
可是小圓子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廣東過來,什麼都不懂的小太監,唯一的特長,也不過就只是對於語言有一定的天賦罷了。
語言天賦,恰恰還是東廠最爲看不上的天賦之一!
要知道,東廠勢力龐大,勢力範圍最遠甚至北到朝鮮!雖然隨着女真崛起,遼東的東廠勢力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可是那也同樣證明,在東廠內部,掌握着其他語言的人,不在少數!
這自然也就成爲了京師中掌握了四國外語,卻依舊難以出頭的小圓子那最深處自卑的來源,然而今天,魏忠賢這個天底下太監們的榜樣,居然親口說,自己的語言天賦,是一種才能!
自己,是一個人才!更別提,還有機會面見陛下!
跟陛下交流那些番邦語言吧,這個小圓子就不想了,可是能見到陛下,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啊!
頓時,小圓子就顧不上自己的眼淚了,連聲說道:“小的,願意爲老祖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魏忠賢連連擺手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倒是不需要,你小子,好好的發揮你的長處就好了。”
才能!又一次聽見魏忠賢說出這兩個字的小圓子,兩眼中的霧氣再一次瀰漫了起來,那麼多的時間裡,整整七年的時間裡,還從未有人,承認過他袁園的才能!
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小圓子看着魏忠賢重重點頭道:“老祖宗,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絕無二話!”
魏忠賢兩眼微眯,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笑道:“咱家說了,你以後就跟在咱家身邊就好,至於活計,你要是實在覺得想要做點什麼的話,不如你就給咱家挑幾個人,讓他們,把咱家剛吩咐你的事兒辦好,就行了!”
小圓子連連點頭道:“小的明白了,小的知道該怎麼做!老祖宗你就放心吧!”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看身後被押着的朱純臣一行人,魏忠賢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陛下,您可給奴婢,出了好大一個難題啊!”
耳畔,是無數百姓低聲的叱喝還有辱罵,魏忠賢很清楚,以東林爲首的文人士子,在百姓中的根基,實在是太穩了。
連帶着,東廠和錦衣衛的名聲,則是和東林文人們截然相反的臭不可聞!朱純臣當然是個大熟臉,都是這北京城裡的人,又有幾個沒見過朱純臣那張忠臣臉的?
眼見着東廠番子,扣押着老熟人成國公,還順帶捎上了成國公的家眷,那麼自然而然,在圍觀百姓的眼中,就成了東廠番子迫害忠良的象徵。
捱罵,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