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朱純臣自己腦補了那麼多,魏忠賢當然樂的讓他去腦補,反正歸根結底魏忠賢很清楚自己爲誰做事,自己做的事情,又有怎樣的意義。
更別提朱純臣這反覆提及的兵權,清君側等等,讓魏忠賢清楚了自己主人爲什麼非殺朱純臣不可的原因!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當今天子是一個對兵權那麼看重的人,怎麼可能容忍在自己身側,有着一個隨時可以登高一呼,號召京中兵馬玩清君側的人?
也許朱純臣他本人沒有這個念頭,沒有這個想法,可是他手中的權利,他在京衛中的聲望,就足以讓當今天子判他死罪了!
如果說朱純臣是個白起那樣的戰神,沒準以今上的馭臣之能,容人之度,還會將他留下。
讓朱純臣爲大明開疆拓土,可偏偏魏忠賢清楚得很,朱純臣有小機靈,有城府計謀,但是歸根結底,樣樣都會樣樣都不精!說得難聽點,就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罷了!
這樣一個草包,如果說沒有京衛中那麼高的威望倒也罷了,可偏偏,他還有着極大的威望,天底下簇擁門生故舊無數!
所以朱純臣能爲陛下做的事情,也就是被拉出來殺雞儆猴,用作震懾羣臣了!
雖然說此時的京衛遠不及曾經太祖朝的四十餘萬,成祖朝的二十餘萬,只是普普通通的十萬上下,扣掉吃空餉的,也許僅僅只有六七萬人馬。
可這六七萬人馬,別的不說,內部作亂起來,也足夠讓東廠好好喝上一壺了!
與其留着朱純臣這個隨時可能出問題的人,倒不如將他的利用價值榨乾,補充內帑的同時,還能夠爲皇帝在軍中立下一波威!
魏忠賢知道朱由校的計劃,當然清楚朱由校打算在遼東戰事緩和之後,在京中練一支強軍,現在殺了朱純臣祭旗,正好方便到時候天啓帝插手京衛事務!
還有什麼地方的良家子,能比天子腳下首善之地的京城中更多?現在的他們看不上當兵的,看不上那些俸祿,看不上兵戶的賤籍,但是等天啓帝的軍功爵制真的推行起來的時候,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雖然說無數的史料都在掩蓋,都在抹黑,可是魏忠賢最不缺的就是去琢磨的時間,在魏忠賢的琢磨下,大秦的軍功爵制套用到現在的大明,反而會更加兇殘幾分。
大明朝的將士講究的可不就是一個糧餉到位,一切幹廢麼?雖然說此時的大明朝不像是明初太祖成祖兩朝時那麼過分,可是好歹邊軍也好川軍也罷,都是有着見過血經驗的強軍!
只要朱由校能夠在官職爵祿還有糧餉上滿足他們,他們能夠爆發出的戰鬥力,無疑是極爲可怕的!
揉着自己的下巴,坐在馬上的魏忠賢又開始琢磨了起來,大明朝現在雖然各個衛所的兵力都不咋樣,戰鬥力也極低,可是歸根到底,還是他們沒有一個好老大的原因,想想那昔日的戚繼光,俞大猷。
甚至就連一個文人出身的袁可立,都能夠練出來精銳之師!所以大明朝,缺的只不過是名將名帥罷了!
想到這裡,魏忠賢又想到了自己主子在御書房寫的一句話,一句岳飛所說的話:“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
昔日的岳飛面對的,可不就是如今遼東爲患的那些女真人的先輩麼?自己主子既然連岳飛的這句話都寫了出來,很明顯,那些遼東作亂的女真人,就是自己主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掐了掐自己的指節,魏忠賢兩眼微眯,掃視了一番左右之後低聲道:“小圓子,你上前來!”
魏忠賢身後,坐在馬上的一個小太監聽到魏忠賢的話,兩腿一駕,策馬趕到了魏忠賢身後。
“老祖宗,您找我?”
聽到這句話,魏忠賢點了點頭道:“小圓子,雖然現在女真叛亂未平,但是京師中,和女真人有着來往的商人大臣,亦是不少。”
“你是東廠數得上號機靈的,咱家,給你派一個活計,好好幹,幹好了,你以後就到咱家的身邊做事了。”
“怎麼樣,這個活計,你接不接?也不是多難,只是給咱家好好盯緊了,那些京師裡的番邦異族,咱家要連他們每天吃的什麼,幾時吃的,都要明明白白!”
到魏忠賢身邊做事?這對於這些普通的東廠番子而言,堪稱一句一步登天!只要不觸怒魏忠賢,那麼魏忠賢這樣的上司,就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的上司!前途無量,上升明顯,而且,魏忠賢平日裡的賞賜恩典,也決計不會少!
甚至於如果能被魏忠賢看重,成爲他的義子義孫,那就更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想想魏忠賢的其他義子義孫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小圓子不禁就開始興奮了起來,太監之間的上升渠道,其實除了討好皇帝之外,也就只剩下了巴結上官,抱好大腿這一條了。
小圓子很清楚,皇爺自己一時半會是見不到的,見到了,皇爺也不可能和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說話,那麼他想要往上爬,也就只剩下了抱上官大腿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天底下的太監裡,難道還有比魏忠賢這個堂堂九千歲,更粗的大腿麼?
沒有!
而今天,魏忠賢更是親自點了他小圓子的名!親自點將,說明他已經入了魏忠賢的眼,更是得到了魏忠賢的信任!覺得他能把事情辦妥!
更別提魏忠賢說的這個任務,小圓子自認爲對於自己而言,一點難度都沒有!
“回老祖宗,小的別的都不會,但是和那些番邦異族打交道,小的自稱第二,東廠就沒人敢稱第一!”
“不論是倭話,女真話,蒙古話還是佛郎機話、高麗話,小的無一不精!”
“只要有其他同僚配合,別說他們每日吃的什麼,就連他們每日有沒有行房,行房幾次,行房的人是誰,小的也能給老祖宗挖出來……”
說着說着,小圓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連忙從馬上爬下來,跪倒在魏忠賢的前方不住的磕起了頭。
說着說着,就嘴瓢了!當着自己那些同僚,談談女人,小圓子知道沒問題,雖然說大家都是太監,可是太監也是人,食色性也,討論討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當着魏忠賢這個當朝最大的太監的面談行房,這不是找死麼?天知道魏忠賢,會不會治他的罪?
但小圓子萬萬沒想到的,是魏忠賢不怒反喜,一雙細目睜大,看着小圓子說道:“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