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滿意一笑,雖然說曹文詔這幫子大頭兵,他們沒讀過什麼書,更不瞭解歷史上的法規制度,可是劉元斌作爲一箇中官太監,他卻可以說一句博覽羣書。
畢竟小太監想往上爬,光靠着吹噓拍馬是沒用的,必須要有一定的本事,才能上去。
不然宮內的勾心鬥角,宦官之間的爭鬥,可不是無能之輩能夠摻和得起,而且可以笑到最後的。
想想魏忠賢,這老梆子鬥倒的那一幫,哪一個不是飽學之士?
“劉元斌,爾好好告訴曹將軍幾人,什麼叫做軍功爵制。朕等你們都清楚了,朕再繼續。”
看着劉元斌拉着一臉懵逼的黃得功幾人將軍功爵制的詳情說清楚之後,朱由校點了點頭,低聲道:“現在你們都清楚何謂軍功爵制了麼?”
曹文詔黃得功孫應元幾人連連點頭稱是,曹文詔更是一拍大腿,痛呼道:“如若遼東早派得力官員,推行這軍功爵制,遼東怎麼可能亂到現在!”
軍功爵制雖然有着不少的弊端,比如容易產生尾大不掉的利益集團和大字不識一個的高級統帥,可是在亂世,軍功爵制只要堅持執行下去,那麼普通的士卒,將會悍不畏死,奮勇向前。
而百姓中的遊俠,庶出子,也會選擇踊躍投身軍中,搏一個前程似錦!
怎麼會和現在一樣,人人嫌棄兵戶,開口閉口丘八?
黃得功也連連點頭,應和道:“沒錯,如果大明的有功之士必賞,而且不會人人唾棄,誰又敢拿京營的精兵去當做工匠奴僕使喚?”
“更別提盤剝京營軍需物資,導致京營除了直接歸陛下統御的幾衛之外,其他衛所只得放棄操練,選擇副業謀生!”
聽着曹文詔和黃得功的話,朱由校點了點頭,指着黃得功說道:“在京營普通士卒之中,黃得功,你可知道還有哪些人,和你們一樣,有着滿腔熱血,拳拳報國之心,願意和你們去遼東搏一個前程的?”
曹文詔有了安排,派他去做聯絡孫承宗的人,而黃得功幾人的利用價值,朱由校也打算充分利用上。
原本歷史上京營重整一番之後,就變成了驍勇善戰的勇衛營,現在的京營再爛,也不至於像是張維賢所說的,湊個幾千人都湊不出來吧?
黃得功他們作爲京營老兵,理當有他們熟悉的人才對。
畢竟共同志向,軍隊裡纔是最容易出現的。
黃得功連連點頭道:“陛下,有的,標下和孫兄,劉兄只是滄海一粟罷了,京營萬餘青壯,絕大部分,都是想要捍衛大明,重整京營聲威的!”
萬餘青壯?聽着黃得功的話,朱由校不由啞然失笑,這萬餘青壯,朱由校相信,絕對是有的。
爲什麼這些人不在京營之中操練?
還不是因爲,他們被差調去各行各業賣苦力去了?
畢竟京師裡,對於那些達官貴人們而言,最廉價的勞動力可不就是這些養在京營中,年富力強的京營士卒麼?
兵戶,限制了他們去謀生的其他道路,京營,成了將他們圈養在京師,哪都不能去的囚籠。
朱由校點了點頭,從腰間摘下一塊令牌,拋給了黃得功說道:“黃得功,你和孫應元一會在見識過西苑之後,就持這塊玉牌去找魏忠賢,讓他給你們安排幾個有頭有臉的大太監,和你們一起去將京師中,分散各地的京營青壯,挑一千人,帶來京營訓練。”
“抗命者,扣人不放者,殺!”
“不管他的地位如何,身份如何,皆以叛國論處!”
不想和文官集團全面開戰歸全面開戰,可是就調動區區一千人,那些達官貴人還不至於爲了這個,駁了天啓帝的面子。
沒準他們還會敲鑼打鼓,開開心心的送天啓帝調走的這些人兵甲,讓他們陪天啓帝去遼東送死。
畢竟現在文人集團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希望天啓帝一去不回的。
這也是爲什麼天啓帝非要同時留下張維賢和魏忠賢的原因。
張維賢手裡有刀,魏忠賢手裡有權。
他們兩個,足夠鎮壓京師中的牛鬼蛇神幾個月了。
只要遼東戰事解決的夠快,京師中的那些人,就只能捏着鼻子喜迎天啓帝凱旋。
屆時,天啓帝就有了底氣,能夠在維持大明的穩定前提下,清洗朝堂,清洗地方!
張維賢聽到朱由校的話之後,訥訥道:“陛下,爲何要以叛國爲名,對他們斬盡殺絕呢?”
張維賢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天啓帝只要一千人,是不會觸及到京師中那些人底線的。
只是天啓帝動輒殺伐,動輒定製造反叛國的大罪,想要殺得京師人頭滾滾,這一點,倒是讓張維賢有點一時無法接受。
畢竟京營裡的勞動力,全京城的達官貴人都在用,他老張家,用的也不少,誰知道到時會不會有那麼一個兩個不長眼的小輩,和天啓帝作對,結果就背上了一個叛國罪,滿門抄斬呢?
朱由校冷哼一聲道:“所以這途中的時間,就是朕留給新城侯你去通風報信的,你還不明白麼?”
“所謂人老成精,新城侯,你還得歷練歷練吧!”
“至於爲什麼以叛國罪定罪?來,你告訴朕,京營,是國家軍隊,還是私人家奴?”
“朕的軍隊,沒有朕的旨意,去幫他們的忙,憑什麼?”
“是不是你新城侯,也想拿着可憐兮兮的兵戶薪奉,去幹一大堆和你無關的工作?”
“嗯?告訴朕!”
說到最後,張維賢都能感覺到,朱由校的怒氣,有點壓抑不住了!
而且張維賢也從朱由校的話語中,聽出來了朱由校一定要在親征之前,血洗一番京師,震懾宵小的決心。
張維賢只得連連點頭認罪,閉口不言。
而朱由校身後的黃得功幾人,卻伴隨着朱由校的話,一個個熱淚盈眶。
畢竟他們都是京營的人,自然都知道京營的苦。
如今天啓帝親自爲了他們這幫沒權沒勢,任人欺壓的大頭兵做主,他們又豈會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