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站在院中,看着院門前的五人。
胡狼站在中央,左右兩邊是兩個棱角人。
再左右,是黑堡和圓頭。
“你逃不掉的。”胡狼說。
老酒鬼微微眯眼,打量三人。
“憑你們嗎?”他問。
“憑我們。”胡狼點頭。
金甲少女自屋裡走出,一身金甲在夕陽映照下,如此耀眼。
“父女兩個都在,真是太好了。”黑堡冷笑。
那九和肖婷聽到這話都吃了一驚,一起望向那十。
“你們幫她穿鎧甲時,他告訴我她是他女兒。所以,我也是剛知道。”那十說。
“太出乎意料了!”那九驚呼。
“相處這麼久……他們隱藏得可真深。”肖婷嘀咕。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說:“不要一副篤定的樣子。後事處理好了嗎?我不想總是親自處理敵人的屍體。”
“給你個機會。”胡狼說,“投降,跟我們走,我們就放過你的女兒和不相干的人。”
老酒鬼搖頭:“我這一生啊,最學不會的就是屈服。”
“當別人按着你的頭時,你會不會低頭?”黑堡問。
“先要有人能按得住我的頭。”老酒鬼說。
“我們不會留情。”胡狼說,“因爲你是真正的高手。所以我們就算一擁而上,也不算是欺負人。當然,你也可以讓你的女兒和你並肩作戰。”
“我一人足矣。”老酒鬼緩步向前走去。
胡狼點頭:“好。能和你這樣的大人物一戰,也是我們的榮幸。不論成敗如何……”
他的話只說到一半,就突然動了起來。
這些話的作用,只是讓敵人迷惑,掩蓋自己攻擊的意圖。
他一動,另外四人也動了起來,一起衝向老酒鬼。
但這種把戲對老酒鬼並沒有什麼用,他早有準備,一張口,一道烈焰從口中直噴出來,瞬間掠過他面前數米範圍。
五人不懼那火焰,直接衝了過來。
他們的身上有光閃動,化成了符篆或是魔法陣。它們的力量擴散開來,將那可怕的火焰完全擋開。
那在十幾秒內便生生燒死一個二階改造人的火焰,竟然只是略略讓他們的速度緩了緩。
這情況似乎早在老酒鬼意料之內,他一口火噴出後,便立刻向前,一腳踢在一個棱角人的胸口。
那如同一堆鐵塊組成一般的棱角人,便應聲飛了出去,撞塌了一面院牆後又繼續飛,撞入了街對面的院子裡。
轟隆聲中,對面的院牆倒塌,接着是屋子。
另一個棱角人沉默着衝來,手掌上泛起一道道冰霜,向着老酒鬼拍去。
老酒鬼側身閃過,擡手控制住對方的手腕和腋窩處,順着他的衝勢發力,將他遠遠丟了出去。
胡狼衝了過來,一腳橫掃。
老酒鬼輕輕一躍躲過,隨後快速落下,險些踏斷胡狼的腿。
胡狼慌張收腿,而黑堡直接帶着一道旋風撞了過來,老酒鬼身在空中,腳未落地,足底卻突然吹起一道風,將他的身子託着掠向高空。
圓頭那圓形的手足一起裂開,放出光芒,推着他一躍而至空中,裂開的圓手之中放出一道大網,當頭向着老酒鬼罩了過去。
老酒鬼身在空中,已無處可躲,大網直接罩下,眼看要將他困在網中。
他並不驚慌,張口吐出一道火線,擡手接住。
剎那間,奇妙的一幕發生,那火線在他掌中快速扭動變形,竟然化成了一柄凝練的火焰劍。老酒鬼手持火劍,向着大網一揮,便將大網斬出一道破口。
網落下,卻並沒有將他兜在網中。
老酒鬼擡手一擲,火劍向着圓頭刺去,圓頭驚呼一聲,手足再次放出光芒,推着他凌空橫移。
那火劍掠過他身邊後,便忽閃着熄滅,而老酒鬼身子一轉,一腳踢在空中,竟然踢出一聲爆響,彷彿虛空中有什麼東西被他踏碎。
巨力爆發,老酒鬼踏空借力,一掠來到圓頭身旁,翻身一腳踏下,直接將圓頭從空中踏落,重重砸在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將近一米深的坑。
胡狼尖嘯,凌空而起,兩隻手上彈出半尺長的幾道利爪,向着老酒鬼刺去。老酒鬼凌空踢腿再次於空中移動,從容閃開。
交錯之際,胡狼身子一抖,其背上一個金屬艙打開,幾十個黑色的圓球彈了出來,在空中展開,化成了一隻只黑色的甲蟲,振翅向着老酒鬼飛去。
那些甲蟲足如尖刺,口如鐵剪,嗡嗡作響,轉眼將老酒鬼包圍。
老酒鬼絲毫不亂,張口吐出一個大火球,直接將所有的甲蟲都點燃、燒化。
空中,鐵汁流淌,一隻只黑甲蟲摔落下來,落地後摔成一灘灘鐵水。
胡狼險些被這些甲蟲砸落,嚇得他凌空擰身,身上一道道魔法陣浮現,使他似羽毛一般輕盈地慢慢飄落。
老酒鬼先一步落地,黑堡已再帶着一道施風撞了過來,老酒鬼不躲,雙足立地如同生根,擡起雙手掌根相合,同時向前推出,正中黑堡撞來的黑頭。
他手腕一旋,雙掌一轉,便帶動着黑堡旋轉起來,再擡腳一踢,黑堡直接飛起,撞上了身在空中的胡狼。
空中當地一聲巨響,兩人驚呼着飛出、墜落,各砸毀了一間民房。
廢墟中有人掙扎逃出,大叫着奪路而逃。
週轉許多普通人都嚇得推門而出,向遠逃去。
但在大街上,他們遇到了持槍的軍人,將他們逼了回去。
“長官,行行好吧,裡面太可怕了!”
“我們不想死啊!”
“少囉嗦!城主下令,此地戒嚴,只許進,不許出!”
凡人們的哭求與怒吼,在遠處響着。
小院中,老酒鬼拿起銀酒瓶,慢慢地喝了一口。
被他拋遠的那個棱角人突然自牆外躍了過來,手掌泛着寒霜的色彩,一起按向老酒鬼。
老酒鬼擡手,直接一拳打去,砰地一響中,冰霜棱角人被震得凌空飛出,撞在牆上,砸塌了一面牆。
地面震動,圓頭從坑中衝出,那圓圓的頭突然裂開,有什麼東西自其中射了出來。
那十站在門內,緊張的看着,雖能感應到危險,但卻看不清那是什麼。
老酒鬼微微皺眉。
他只要向旁閃身,似乎就可以躲開那看不見的東西,但如此一來,那東西就會射向他身後的大屋。
所以他並沒有動,只是盯着前方,緩緩地擡起手來。
這時,金甲少女動了。
她鎧甲的胸膛處放出光芒,化成了一道魔法陣。她一躍向前,落在老酒鬼前方,那看不見的東西直接撞在她身上,被她胸口的魔法陣直接彈成了散亂的一團。
那十這纔看清,那是無數細線,組成了一張小小的網。
細線在空中亂舞,發出銳利的切割聲,然後落地,將半米見方的地面切得整齊而凌亂。
所以凌亂,因爲線已經亂掉,切出的土塊形狀便不相同。
所以整齊,是因爲不論土地的形狀如何,切口都平整光滑。
金甲少女胸前的魔法陣一時黯淡,她悶哼一聲,踉蹌向後,胸前浮出現一道道橫七豎八的痕跡。
是那小網散發的力量,竟然突破了魔法陣的防護,劃傷了她的鎧甲。
如果她沒有魔法陣保護呢?
那十不敢想象。
“傻孩子。”老酒鬼一把拉開金甲少女,“爸爸有能力應付。”
金甲少女看着他,說:“我也有能力。”
“終還是差了一些。”老酒鬼搖頭。
“如果你像教導他一樣教導我,也許我就不差了。”她不帶一絲情緒地低聲說。
老酒鬼心裡有些難過。
他寧可這話是帶着情緒說出的。
但可惜,這孩子已經沒了情緒,沒了情感。
“孩子,你看着就好。”他溫柔地說。
街對面的廢墟里,棱角人推開磚石衝了出來,手掌上帶着一道道赤色的光焰,掠過長街,衝過破牆,雙掌齊出向老酒鬼推來。
圓頭身子一縮,彷彿變成了一個鐵球,貼地疾滾,撞向老酒鬼。
老酒鬼身影一動,彷彿幻化成了三人,看得衆人眼花繚亂,圓頭和棱角人同時失去準頭,各自擊空。
胡狼與黑堡從不同的方向躍來,銳利的爪切割空氣發出恐怖的聲響,巨大的身軀颳起旋風,帶動漫天的塵沙。
老酒鬼一躍而起,一腳將那漫天的塵沙踢成了遠去的黑影,一拳將那銳利的爪打斷了數根。
胡狼厲嘯,兩臂上各浮起一道魔法陣,但不及兩道魔法陣發揮它們的威力,老酒鬼已經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身子在空中翻轉過來,雙手抓着他的雙臂,腳踩着他的背,向着地面疾落。
“你終究會……”胡狼大叫着,但話不及說完,已經被老酒鬼踏着撞在地上,直接被踏入地底!
老酒鬼自坑中跳出,圓頭化成的鐵球又撞了過來。他一腳將之踢起,一掌重擊,鐵球直向着攻來的火焰棱角人撞去,棱角人避之不及,被砸得橫飛出去。
圓頭也四肢散開,逞大字形地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十看得呆住。
這五個改造人,任何一個似乎都遠勝過那四臂人,但他們合力圍攻之下,老酒鬼竟然遊刃有餘,反是他們五個被打得狼狽不堪!
什麼叫實力?
什麼叫強大?
那十看着老酒鬼的背影,心臟狂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做人,就要做這樣的強者!
老酒鬼立在院中,又喝了一口酒。
被打飛的人慢慢站起,重又走了回來,被踏入地下的人自坑中爬了出來,舉着斷爪,一陣發狠。
他們在不久之前,還威風凜凜,還光彩照人,但片刻之後,卻一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不得不承認,您真的是一流的高手。”胡狼艱難地說。
他的四個同伴也都受傷不輕,鎧甲變形,站在那裡不住喘息。
“那是當然。”老酒鬼坦然受之,緩緩點頭。
“但我們也是有備而來。”胡狼說,“您和他的約定,是您放棄使用自己的鎧甲,而他則不會直接向您出手。但您別忘了,他說的是‘直接’。”
“也就是說,‘間接’出手的話,並不算違反約定。”黑堡冷笑着說。
“我們本想憑自己的真本事將您拿下,但現在看來,我們是太過自大了。”圓頭說。
“抱歉。”兩個棱角人同時開口。
老酒鬼微微皺眉。
胡狼自己砸斷了那已經斷裂一半的利爪,擡起的雙手中,多了兩樣東西。
那四個人也紛紛擡手,手中有一個晶瑩的圓球緩緩地浮起,懸在半空。
老酒鬼的面色突然一變,怒喝一聲:“無恥!”
胡狼笑了:“能抓到您,就是無上的榮耀!”
他們五人身上都綻放一道符篆,那符篆光彩奪目,在他們身上運轉不休。
十個晶瑩的圓球散發出道道光芒,旋轉升空。它們內部各自浮出現一道符篆,符篆的光將十個圓球相連,在老酒鬼頭上的空中旋轉不休。
老酒鬼額頭鼓起青筋,全身發力顫抖,似乎在與某種巨力抗爭,但卻不敵。
金甲少女無聲向前,試圖將老酒鬼從那些光球籠罩之下救出來,但卻撞上了一道看不見的牆,牆上有符篆浮現,她被直接彈開,撞破牆壁摔入屋中。
那九與肖婷驚呼着衝向那房間去救她,見她已經全身僵硬,再動不了。
“終於捉到您了。”胡狼看着老酒鬼,笑聲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