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王詩嘉欲言又止,透過後視鏡,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眼在後座上,神情略顯恍惚的薛如雪,一個樑飛就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如果再告訴她程於青失蹤,她會變得怎麼樣?眉頭煩躁的緊鎖着。
“青姐難道也出事了?”溫筱柔柔弱的小臉頓時一白。
“我不知道,我和她失去了聯繫。”王詩嘉換了一種稍微委婉一點的方式,“你們別太擔心,她不是小孩子。”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也有些不安,程於青這段時間來的失控,她是最瞭解的,爲了樑飛,她在衝動下,做出任何魯莽的行爲,王詩嘉都不會感到奇怪。
真不曉得這樑飛是哪裡來的魅力,能讓這些天之驕女們,一個個爲他瘋魔。
第一次,王詩嘉弄不懂,在她的印象中,幹出腳踩兩隻船這種事的男人,絕對是渣男無疑!而且,他現在還淪爲了國內赫赫有名的頂級罪犯,但這些女人,還是對他不離不棄,牽腸掛肚,爲什麼?
“有辦法能讓我見阿飛一面嗎?”薛如雪輕輕握緊拳頭,低聲問道。
“很難。”王詩嘉不忍心潑她的冷水,但事實就是如此,她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程於青有機會前去警局見樑飛,現在更是不可能輕易向薛如雪許下承諾。
眸子裡零碎的微光逐漸黯淡,她失魂落魄的低垂着腦袋,整個人散發着一股低沉的氣息。
阿飛……
她好想見他。
此時,被審訊了一夜的樑飛,卻精神十足,他坐在椅子上,面龐含笑,在玻璃房外,同樣審問了他一晚的警方高層人員,個個面露疲憊,雙眼充血。
“局長,我說了這麼久,能給口水喝麼?”樑飛嬉皮笑臉的問道,反正落到警方手裡,逃,逃不掉,但他對這些警察又沒什麼好印象,稍微膈應膈應他們,他是很樂意乾的。
“去給他那杯水。”局長不悅的向身後的警員吩咐道,對樑飛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老早就看不順眼了,可偏偏,他還得忍,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審訊持續到下午一點多,才總算結束,公安局局長帶着自己人離開拘留所,同時也帶走了那厚厚的一疊筆錄文件。
樑飛被武警餵了飯和水,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他逼迫自己什麼也不去想,不去想平海市裡的愛人們,不去想他落網的消息傳回去後,她們會怎麼樣。
這種事,一旦去想,那些如潮水般的思念就會瞬間涌入他的心窩。
夜微涼,樑飛在拘留所中睡得昏天暗地,呼嚕聲時不時傳到玻璃房外看管他的武警耳中,這些警察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質,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夠睡得着?
偷偷向背後的防彈玻璃看了眼,當見到樑飛整個人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歪着頭,呼呼大睡時,三名武警同時嘴角一抽,罪犯在裡頭睡大覺,而他們卻站在這裡執勤?這畫面會不會太美?
寂靜的空間,忽然,從天花板上傳來很輕的細微碎響,樑飛刷地一聲睜開了眼睛,他原本就睡得很淺,外界稍微有一丁點的異常動靜,都能將他驚醒。
這是長時間在危險的環境中,鍛煉出的警覺,如野獸般敏銳的第六感!
耳朵微微豎起,那宛如重物移動的輕響,清晰的傳入他的耳膜,一抹冷色掠過眼底。
在他的頭頂上有人!而且,還是一個在移動中的人。
“嘿,哥們,上去瞧瞧?”他冷不丁出聲,腦袋高昂着,向上方的天花板擡了擡。
三名武警頓時臉色大變,握緊胸前的衝鋒槍,迅速對視一眼後,打開玻璃房的鐵門,衝了進去。
“上去看……”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頭頂上的吊頂瓷磚整個炸開,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一道黑色的人影快如狡兔,從天花板上躍下,他連開三槍,精準無誤的將三名武警一槍爆頭!鮮血染紅了樑飛的視野,他下意識想要逃,但身體被手銬牢牢的固定在椅子上,別說是逃離,就連離開這把椅子,也是不可能的。
“拜拜。”握槍的男人,冷冷的笑了,槍口抵住他的腦袋,冰冷的觸感,幾乎讓樑飛渾身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瞳孔猛地縮緊。
在男人正準備辦下扳機時,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猛地向前傾斜,腦袋狠狠撞上他的胸口。
“唔!”似乎沒料到到了這一步他還能反抗,男人悶哼一聲,下意識扣下扳機。
子彈無情的打穿了樑飛的肩胛骨,一股尖銳的疼痛感從神經末梢傳來,他一聲沒坑,嘴巴張開,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鋒利的牙齒此刻如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他的皮膚,刺穿他手腕上的動脈,鮮血不斷的從傷口裡涌出來,溢滿了樑飛的口腔。
“草尼瑪。”男人因疼痛被徹底激怒,握槍的手被樑飛死死咬着,沒辦法動,他掄起拳頭,衝着樑飛的腦袋一頓猛揍。
每一拳都像是要把樑飛置之死地。
很疼!鋪天蓋地的疼痛,源源不斷的傳來,樑飛卻沒鬆開嘴,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應該是裂開了!有溫熱的液體,正在他的臉龐上肆意流淌。
視野有些模糊,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咬死他!
那幾聲槍響,引來了拘留所外警察的警覺,他們在第一時間衝了進來,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地上,本應該看管樑飛的三名武警,倒在血泊裡,不知生死,而玻璃房內,樑飛正和一個男人在對持!他滿臉鮮血的模樣,宛如從煉獄中爬出來的厲鬼,讓人毛骨悚然。
“快!抓住他!”回過神來的警察撲進玻璃房,他們不敢開槍,用疊羅漢的姿勢將那名男人撲倒,迅速給他拷上手銬。
男人失血過多,只掙扎了幾十秒,便繳械投降,手腕上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他不甘心的瞪着樑飛,似乎在失望,沒能把他殺死。
樑飛咧開嘴,衝他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隨後,眼前一黑,人墮入了黑暗。
“愣着幹嘛?快去通知局長!叫救護車。”驚慌失措的警察扯着嗓子乾嚎,這人絕不能有事!
急救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公安局,護士扛着擔架,將昏迷的樑飛從拘留所裡擡了出來,他的雙手被手銬緊緊拷在胸前,滿臉是血,如同一個血人!
得到消息的媒體記者,蜂擁而至,他們扛着攝像機,試圖拍攝擔架上的樑飛,卻被警方阻止。
“不許拍照,該死,誰把記者叫來的?”副局長急得不行,眼看這幫媒體瘋狂的想要靠近擔架,人數太多,以至於擔架被送上救護車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再這樣下去,犯人會因爲失血過多喪命的!
在情急下,他果斷掏槍,朝天空鳴槍示警,這才讓這幫情緒亢奮的記者安靜下來。
“具體情況警方稍後會召開新聞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現在,請你們讓開,不要妨礙警方執行公務,不要影響犯人的救治工作。”他嚴肅的呵斥道,趁着記者愣神時,擔架車已經被送到救護車上,車門哐噹一聲關閉,在數輛警車的護送中,迅速駛向哈爾濱第一人民醫院。
六名幹警也在救護車裡,貼身監視病保護樑飛,上車後,護士們給他戴上氧氣罩,做簡單的急救。
樑飛的呼吸很弱,身上,頭上,幾乎是一片模糊,如果不是胸口似有似無的起伏,他看上去就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
救護車在十多分鐘後,抵達第一人民醫院,早就接到上頭指令的醫生,已經在急救室裡做手術準備。
當樑飛被送到醫院,第一時間由警方護送,送進了手術室,紅燈在手術室外忽閃,一大幫警察聚集在走廊中,嚴加警戒。
“草,怎麼會出這種事?”一宿沒睡的公安局局長,好不容易準備回家補眠,就聽說拘留所裡有人闖入,回到辦公室,他氣得面頰爆紅,握着雪茄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人是怎麼進去的?爲什麼他可以暢通無阻的到達拘留所?我們的幹警都是吃乾飯的嗎?”他正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面前的沙發上,坐着公安局的高層,從各分隊隊長,到副局長,此刻乖得如若見到貓的老鼠,面對頂頭上司的怒火,他們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喘。
一通大吼大叫後,局長總算冷靜下來,坐在椅子上,狠狠抽着雪茄,朦朧的白色霧氣,嫋嫋升起。
“讓新聞部把外面的媒體震住,其他人,做準備,和我去醫院。”這件案子關注的人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抓住,又鬧出這種事,局長怎麼可能不心煩?
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特地跑到拘留所來,暗殺樑飛?
“刑偵隊負責審訊犯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弄清楚,他鬼鬼祟祟溜進拘留所的目的!搞清楚他背後有沒有其他人在指使,還有沒有同黨!”連番指令迅速下達。
刑偵隊的隊長立即應下,向那名被捕的男人展開了審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