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重點。”嘴角那抹不羈的笑,逐漸消失,他冷冷的盯着謝強,雖然四肢被手銬緊緊銬住,但那抹驚人的殺意,依舊讓謝強心頭微微震了震。
這個年輕人,如果走的是正道,僅憑這一身的氣勢,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了……
一抹惋惜掠過他的眼底,他將香菸含在口中,笑道:“你是主謀,他們只是從犯,如果量刑得當,又有警方的求情,說不定,可以爲他們爭取到一定的減刑。”
警方以及司令部要的,是對這件事的徹底調查,以及對主謀樑飛的判處!
如果他能夠主動伏法,並且當庭認罪,可以很大程度的宣傳警方和國家的正面形象,來緩解這次事故造成的負面影響。
但如果樑飛拒不配合,會讓案子陷入僵持。
樑飛遲遲沒有出聲,這個誘惑對他來說太大,太重,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有一件事,樑飛並不知道,在他被抓獲前,警方已經對青幫的馬仔進行過一番審訊,但他們卻不肯開口,也不肯指認樑飛是主謀!甚至聲稱不認識他,在他和阿天被捕後,阿天甚至爲了包庇他,主動承認,東北的恐怖襲擊,是他一手策劃,樑飛只是受到他的威脅,不得已加入進來。
所有人的口供統一,這對案子的審訊工作造成了太大的影響,因爲警方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樑飛是主謀!他們手裡所掌握的材料,只能夠證明,他是參與者,但從犯和主謀間的量刑在法律的層面來說,簡直是天和地的差別。
這也是警方着急撬開樑飛的嘴,其中一個最大的因素。
“我的人,現在怎麼樣?”樑飛沒有着急回答他,而是問起了兄弟們的情況,“警方對待犯罪嫌疑人,應該不至於虐待他們,對吧?”
語氣裡暗藏幾分危險,謝強坦然道:“這是當然。”
虐待倒不至於,但稍微的強硬手段,是難免的。
“是嗎?”那就好,樑飛再度閉上眼睛,心情有些複雜,他知道警方拿出這份資料的目的,是爲了誘使他主動將責任攬下來,主動伏法。
但他唯一不確定的只有一點,如果自己承認一切是他的策劃,兄弟們真的可以得到減刑麼?
“我要見公安局局長。”他要一個明確的保證。
心理防線在這一刻,終於被撬開一道口子,原本謝強接到的命令,除了以文件作爲誘餌外,還有一條,如果樑飛再拒不合作,他將會對他採取暴力逼供的手段。
但現在看來,第二種辦法已經沒有必要。
野戰隊的士兵第一時間找來局長,他挺着圓圓的肚子,帶着副局長,以及派出所的所長,重返拘留室。
笑眯眯的和謝強握手。
“你想明白了嗎?說還是不說?”面對樑飛時,他的態度有些倨傲,有些不可一世。
樑飛扯了扯嘴角:“把這麼大一份禮物送到我面前,我有得選嗎?”
拿兄弟們作爲要挾,他沒得選擇。
審訊終於進入正常軌道,由於樑飛的鬆口,讓壓在警方頭頂上的重大壓力,消失了一大半。
他們開始詳細逼問樑飛,從他的個人資料,到整個襲擊的具體經過。
“你爲什麼要襲擊哈爾濱?背後有沒有其他人指使?”
“你一共帶了多少人?多少武器?武器是從哪裡得到的?”
“整件事你是如何計劃?”
……
樑飛很老實,和盤托出,但當問到,開戰鬥直升機的人時,他卻把所有的責任通通攬到自己身上。
“炸彈是我放的,摧毀平海市軍區,也是我的主意。”不論警方如何逼問,他一直沒有鬆口,更不曾指認過任何一名弟兄。
審訊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厚厚一疊筆錄洋洋灑灑寫滿了二十幾頁紙。
東北境內,一片歡天喜地的氣氛,樑飛被捕的消息,已在當天如同一陣強風颳遍大街小巷,本地電視臺,各地方電視臺,全都在報道這件事,爲警方高唱讚歌。
“不行,警方不允許保釋。”別墅裡,王詩嘉鬱悶的皺起眉頭,她託了關係,想要找人爲樑飛以及他的弟兄保釋,但警方卻拒絕接受保釋。
“那樑飛他會怎麼樣?”程於青急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向來冷靜的她,此刻根本沒辦法保持正常的思維。
“不清楚,警方還沒有向檢察廳提交訴訟,現在只知道,樑飛被捕,被拘留在警局裡,任何人不得探監。”王詩嘉揉了揉眉心,這件事太棘手,她幾乎找遍了所以的關係,也只打聽到這點消息。
“我會繼續替他找路子,你別太擔心。”看着愁眉不展的程於青,她急忙出言安撫。
情況太糟糕,而她認識的人,大多是在商界,政界的高層,關係一般,很難找到路子。
入夜,王詩嘉還在和朋友聯繫,試圖進入警局,見樑飛一面。
忽然,她被一樓客廳傳來的關門聲驚住,慌忙掛斷電話,順着樓梯下樓,漆黑的客廳裡,空無一人,她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急忙跑到臥室,打開門,本該在房間裡休息的程於青,這會兒已經沒了影子。
“糟了!”她該不會衝動的做出什麼事吧?
她拿出電話,想要找到程於青,但在來東北時,爲了防止電話被追蹤,她的手機已經停用,打過去,只傳出客服機械的關機提示。
“可惡!”王詩嘉氣惱的低咒一聲,心裡那股不詳的感覺,正在擴大,想到這些天來程於青失控的情緒,她真的害怕,她會在衝動下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話帶着幾分火氣。
“詩嘉,你在哪兒?是不是在東北?”薛如雪柔柔問道,語調有些急促。
“恩,怎麼了?”王詩嘉深吸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急躁心情。
“我過來找你,我現在就在哈爾濱機場。”
當王詩嘉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從別墅開車出發,前往機場,一路上,她連闖好幾個紅綠燈,幾乎是以飆車的速度,在短短十五分鐘內,來到機場外。
漆黑的夜幕下,機場外,被撞毀的鐵欄旁,兩抹倩影孤零零站着,刺眼的車頭燈從公路前方照射而來,王詩嘉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是自己的好友,迅速停車,打開門下去。
嫵媚俏麗的容顏,此刻冷若冰霜,“你搞什麼鬼?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你居然還敢來東北?”
樑飛被捕,要是被警方查到,他和薛如雪的關係,她也會受到牽連。
這些事,她難道想不明白?
薛如雪機械的動了動嘴角,眸光黯淡,像是蒙了灰塵的珍珠,“他在這兒,我怎麼可以不來?”
她已經受夠了躺在病牀上,爲他擔心,爲他害怕。
不管他會有什麼下場,她都要和他一起承擔,一起去面對!
清淺、飄渺的一句話,彷彿是從雲端上落下來的,聽得王詩嘉心裡有些難受。
可惡的樑飛!看看他做的好事!他一個人去出了風頭,有沒有想過,還有這麼多人在爲他提心吊膽?
她心裡忍不住對樑飛昇起幾分怨怪,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如果他沒有莽撞的跑到東北來,發動什麼恐怖襲擊,程於青不會突然失蹤,薛如雪更不會莫名其妙來到東北!
“你的臉色很難看,怎麼回事?”她微微蹙眉,藉着車頭燈,輕易就發現了薛如雪不太尋常的蒼白臉色。
她笑笑:“沒什麼。”
在她身旁的溫筱柔輕輕扶住她的手臂,朝王詩嘉使了個眼色,希望她別再問了。
“總之,先上車再說。”她煩躁的揮揮手,打開車門,讓薛如雪坐到後座上,自己充當司機,開車返回別墅。
車窗外是機場荒蕪的景象,四周少有高樓林立。
薛如雪靜靜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喃喃道:“他之前就是在這裡墜車的嗎?”
溫筱柔想要安慰她,卻又笨拙的不知道怎麼說,急得有些面紅耳赤。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平海市那邊,沒人阻攔你們?”王詩嘉一邊注意前方的路況,一邊將話題轉開。
“是我拜託爹地的朋友,坐私人飛機,送我和小雪姐姐過來的。”溫筱柔坐在副駕駛座上,弱弱的解釋。
她的爹地是外地的企業大腕,在平海市也有不少朋友,這次也是拜託了對方,用直升機,特地送她們來哈爾濱機場。
王詩嘉這才瞭然,不過對於薛如雪魯莽趕來的行爲,她心裡不太贊同。
一個程於青就讓她心煩意亂,現在連她的好友也跟着胡鬧,呵,她真不知道該佩服樑飛的桃花旺盛,還是該氣惱他沾花惹草的能力。
女人爲了一個男人,不顧後果,不計代價,還能是因爲什麼?
更何況,旁觀者清,她早就看出,程於青對樑飛太過緊張的態度,就連……眼眸微微一轉,掃過身旁坐立難安的溫筱柔,就連她,或許對樑飛,也是有着同樣的感情的。
“對了,青姐呢?爲什麼沒看見她?”溫筱柔總覺得這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被她看得心虛,她急忙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