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懷宇來說,保鏢這個職業他並不陌生,他所在的圈子裡面,只要有點身份地位的人,身邊都會有幾個保鏢隨身保護。
且不說那些人是否可以完全保證僱主的安全,起碼這也是杜絕意外的一層保險,甚至於很多時候,一個足夠出色的保鏢,完全可以彰顯僱主的身份。
可以很肯定的說,保鏢這個高風險但也是高收入的職業,今後非但不會消失,從業人員反而會越來越多。
但是守護者卻完全不一樣,就算只從字面意思來理解,家族守護者的地位也比保鏢超然的多。
如果說保鏢和僱主類似於一種主僕關係的話,那麼家族和家族守護者之間,則更像是一種相互依附的親密關係。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林懷宇不動聲色的坐在坐位上,眼神劇烈閃爍着,跟林小草對視。
林從業本想說話,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距離林懷宇最近,很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父親雖然表面平靜,但呼吸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起來,嘴角的肌肉也在不斷顫抖,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極力忍耐着。
林從業不知道父親爲什麼會答應那個明顯不合理的天價報酬,可現在看起來,很顯然是跟葉老的那封信有關係。
大廳內一片沉默。
林懷宇在林家一言九鼎,既然他已經答應下來,那麼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有林丹青有些不服氣的狠狠瞪了林小草一眼。
“水墨,給你父親打個電話,告訴他如果沒有要緊事的話,讓他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他商量。”
林懷宇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道,語氣無悲無喜,但卻透着一種古怪。
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林水墨愣了楞,笑道:“爺爺,我爸兩天後會來京城開會,他到時候一定會回家來看望您的。”
“不行!打電話,讓他提前過來。”
林懷宇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摸了摸剛纔裝進口袋中的那封信。
林水墨內心一凜,點點頭直接走了出去,她同樣好奇那封信裡究竟是什麼內容,但現在明顯不是多問的時候,她面對林小草的敵意可以驕傲一下,可面對葉老,林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不重視的資格。
林懷宇靜靜看着孫女的背影,等對方的身影消失後,才笑問道:“小草,除了這封信,葉老還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林小草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平淡道:“沒有。”
林懷宇極快的皺了皺眉,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敵意,他自然察覺到了,所以他纔想不明白,爲什麼葉老會讓他來做林家的守護者。
而且...
林懷宇也不認爲自己的家族有需要守護者的資格!
偌大的京城,豪門遍地,權力傾扎,從帝國建國至今,真正擁有守護者的家族,也只有一家而已!
那就是葉老曾經所在的葉家。
而如今他老人家卻把他自己的弟子派到林家來做這個守護者,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算不算是葉老隱晦的表達了一個態度?
他這個態度,能不能算葉家的態度?
“爺爺,我爸說立刻回來,今晚九點鐘左右就可以到家了。”
林水墨拿着手機走過來輕聲道,她很清楚,自己的家族在京城雖然不算強大,可此時卻處在了風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萬劫不復,而自己更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家族的焦點,從剛纔父親接到了電話後就毫不猶豫的動身的態度來看,自己的家族多半要有所行動了。
林水墨下意識的看了看沉默寡言的林小草,有些疑惑。
是因爲這個男人?
腦海中一團亂麻的林懷宇點點頭,嗯了一聲,開口道:“等你爸回來再說。小草,餓不餓?如果不餓的話,等水墨的父親來了,大家一起吃頓飯如何?”
或許林懷宇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已經有了一絲很微妙的變化。
“我無所謂,錢什麼時候給?”
林小草低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頭也不擡的說道,一副除了錢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模樣。
“現在就給你,你給水墨一個賬號,她去轉賬。”
林懷宇毫不猶豫道,異常乾脆。
林小草也不矯情,很流利的報了一個賬號,林水墨拿手機記下來,掃了一眼,有些詫異道:“瑞士銀行?”
林小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老爺,西南林家的林霄少爺前來拜訪,現在就站在門外,是不是要請他進來?”
剛纔退出大廳的福老重新出現,恭敬的對林懷宇說道。
原本打算去轉賬的林水墨身體僵在原地。
林懷宇和林從業兩人臉色同時一冷。
西南林家。
這四個字彷彿帶着某種詛咒一樣,瞬間激起了九州城林家的仇恨值。
“我去轉賬好了,水墨留下。”
氣氛短暫的凝滯後,臉色冰冷的林從業站起身,接過林水墨的手機,記下了賬號,徑直上樓,一身迷彩軍裝的林丹青猶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阿福,叫他進來吧。”
林懷宇深呼吸一口,眯起眼睛,看了林小草一眼,然後對福老說道。
對任何人都笑眯眯的福老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氣質沉靜的林水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給人感覺面對任何事都可以鎮定自若的她破天荒的有些手足無措,眼神也有些難堪。
她下意識的看了林小草一眼,正好跟剛剛擡起頭的他眼神對視。
剎那間,林水墨內心巨震!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剛纔還平平淡淡漫不經心的林小草猶如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是那張棱角分明的堅毅臉龐。
但眼神卻翻天覆地!
原本的平靜淡然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林水墨難以形容的銳利冷冽!
西南林家四個字,刺激到的,似乎不止是九州城林家的幾個人。
林小草嘴角動了動,露出一絲笑容,隨意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坐吧。”
語氣看似隨意,但卻和命令無異。
內心慌慌張張的林水墨一反常態,應了一聲,乖乖的坐了下來,有些心不在焉。
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一道輕柔中透着陰冷的笑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林爺爺,聽說您老人家酷愛國畫,正巧李文清大師今日來京城參加一個國畫展覽,目前正在我西南林家做客,我特意爲您老人家求了一副山水圖,馬上就趕過來獻寶了。”
一個年輕男人大步走進大廳,步履沉穩,沒有半點拘束感。
這是一個極有賣相的男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高大,衣着得體,相貌英俊,但唯一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是他身上的氣質。
看似沉穩平和,但卻從骨子裡透着一種陰冷張狂,讓人極不舒服。
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一道魁梧壯碩的人影,將近兩米的身高,龐大的體型不但不顯得臃腫,反而顯得力量感十足,他雙手捧着一個卷軸,跟在年輕人身後,低着頭,沉默寡言,猶如一道沉默而彪悍的影子。
年輕人不等林懷宇說話,直接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看到對面跟林水墨坐在一起的林小草,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卻沒有多說,揮了揮手,笑道:“老虎,把畫交給林爺爺。”
“是。”
跟在年輕人身後,雙手捧着一副卷軸的魁梧男人應了一聲,向前兩步,將手中的卷軸交給林懷宇,一言不發。
“林霄少爺客氣了,李文清大師是如今書畫界有數的名家,一畫難求,他的大作拿給我這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子,真是浪費了。”
林懷宇接過畫卷,卻沒有打開,隨手放在一旁,不鹹不淡的開口道。
“林爺爺老當益壯,眼神毒辣,跟老眼昏花這四個字半點邊都沾不上,您說笑了。”
林霄微笑着恭維道,眼神再一次從林小草的身上掠過。
林懷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端起旁邊的溫熱茶水喝了一口,緩緩道:“林霄少爺這次來,不止是爲了給我老頭子送一幅畫吧?還有什麼事?”
“林爺爺以後叫我林霄或者小林都可以,我們一些年輕人玩笑的稱呼,您喊出來可是折煞我了。”
林霄笑着說道,眼神卻變得謹慎起來,他沉吟了下,看了看林懷宇的臉色,繼續道:“年前的時候,我義父跟林總督通過電話,討論了一下我和水墨的婚事,當時林總督沒有明確答覆,說是要看您老人家的意思,不知道林爺爺現在考慮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