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隆……”
巨大的引擎聲響起,在安靜的廣場上空迴盪,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道道落寞的身影齊齊轉頭,目光落在了渡口之畔!
一輛紅色的越野車自渡口衝出,高高躍起,如一隻大鳥凌空飛翔,隨即重重降落在了廣場之上。車速未減,紅色的越野車朝着廣場中央那棵巨大的老樹衝去,速度越來越快,就在汽車即將撞上老樹的一瞬,越野車來了個漂亮的漂移,然後便穩穩當當停在了古樹下,那個碩大的石磨盤旁!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吸引,四周鴉雀無聲,目光緊緊盯着那輛紅色的越野車,在血色殘陽的照耀下,越野車渾身通紅,如抹上了鮮血一般。
凌飛自越野車上探出身來,靈活地爬上了車頂。車載喇叭的蜂鳴聲傳來,衆人只覺耳膜一震,接着耳中就傳來了那個年輕人的聲音:
“鄉親們,我知道這是天災,大家都無能爲力。你們也許失去了親人,也許失去了父母,也許失去了孩子!但是,還有更多被壓在廢墟下還活着的生命等着我們去拯救!也許他們是別人的父母,是別人的孩子,或許是素不相識的人,甚至,這裡邊還有你們憎恨的人。但是,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早一分鐘團結起來,我們就能拯救多一條生命!鄉親們,現在聽我說,大家都過來我這裡,我們一起研究怎麼去救人,好嗎?”
說完,凌飛在車頂上跪了下來,向着周遭的民衆磕頭,眼含熱淚!
聽到凌飛的話語,周圍的許多羣衆站起身來,有些人開始緩慢向前靠攏,但是,並沒有人說話!
“鄉親們,死的已經死了,活着的還要繼續活着。大家看到我前面這個大磨盤了嗎?大磨盤還在,只要它還在,石盤鎮就還有希望。聽我說,拿起你們手中的鐵棍、木棒、繩索,跟我一起去救人。能救一個,石盤鎮就會多一條活着的生命,就會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凌飛重新站了起來,擦去眼角的熱淚繼續說道!
周圍的鄉親們動容了。石盤是他們心中的信仰,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這一席話,吹散了很多人心中的陰霾,點亮了他們心中那盞即將熄滅的油燈!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將凌飛和越野車圍在了一起。中年大叔也過來了,手上拿着那根痕跡斑駁的木棒;壯漢也過來了,雙拳緊握,眼神中露出一絲渴望的光芒。
依然沒有人出聲,失去親人的痛苦讓他們的精神麻木了。凌飛的話雖然煽情,雖然在理,但是卻未能讓他們看到真正的希望。
看到周圍鄉民的神情,凌飛心力交瘁。他明白,就憑現在廣場上的不到兩百號人,想要拯救所有人的生命,這事說出去,他自己也不會相信。凌飛停止了言語,人羣中開始出現一陣騷動,圍觀的人羣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就在此時,衆人見到,凌飛從車頂上跳了下來,然後鑽進了車廂之內。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出現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然而在中年大叔和壯漢的呵斥下,場面倒並沒有失去控制!
車門再次開啓,一道健碩的身影再次翻上車頂。
身穿湛藍色的軍服,戴着大蓋帽,一身戎裝,讓他本就高大的身影顯得更爲挺拔。肩上,三顆五角星在夕陽的照射下,發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鄉親們的眼睛!
“他是部隊上來的?”中年大叔喃喃自語!
“還是個軍官呢!”人羣中一個有見識的人說道。
“是個上尉,還是個連長!”旁邊的人糾正道。
……
“對,我是軍人!”凌飛舉起喇叭,高聲喊道。
“大家看到我身上的這套軍裝了嗎?我是空軍。相信我,聯邦不會讓你們自生自滅,軍隊很快就會過來幫我們!我向大家保證,明天早上,天亮的時候,當你們睜開眼睛,你們就會聽到天空中響起飛機的聲音,當你們再一眨眼,就會看到我的戰友們會揹着白色的降落傘從天而降,因爲他們和我一樣,心和你們在一起!”
“你說的是真的嗎?”人羣中有人大聲喊道。
“如果我騙你們,我就不配穿這身軍裝,請大家相信我!”凌飛喉嚨嘶啞,依然在極力喊着,眼淚再次滴落。
“凌飛,真的是你,凌飛?”
人羣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一聲輕柔卻極具穿透力的少女喊聲從人羣后方傳來。隨即,衆人就見到,一名身穿藍色衣裙,頭上戴着傳統羌族頭帕的女子衝破人羣,出現在了凌飛跟前。少女年約20,身材嬌俏,容顏美麗,肌膚雪白,吹彈可破,雖沾染上了塵土,卻仍遮不住她那動人的風采!
見到眼前女子,凌飛眼淚不禁再次滾落下來!他縱身從車上躍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女子跟前,在周圍鄉親愕然的神色下,將女子緊緊抱入懷中!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凌飛悲喜交集,感慨萬千!
凌飛的話語落入女子耳中,頓時勾起了她的傷心記憶。女子哽咽道:“鎮長死了,校長也死了,死了很多人……嗚……!”女子的眼淚,如潰堤的洪水,一旦開閘,哪裡還能止得住?
“堂姐,他是?”正在兩人抱頭痛哭之時,人羣背後,一隊穿着籃球服的少年出現,他們擠過了人羣,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諾伊輕輕從凌飛的懷中掙脫出來,臉上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羞紅,對着凌飛說道:
“這是諾華,我的堂弟。”然後轉向諾華,“他是凌飛大哥,你忘了嗎?”
凌飛曾見過此人,兩年前纔剛上高中,此時想來應該是高三的學生了!兩人熱情擁抱,幾人的舉動過於親密,將周遭的鄉民晾在了一邊,看得衆鄉民搖頭相視,不明所以。
諾伊擦了擦眼淚,將凌飛拉到了中年男人身邊:“三叔,這是凌飛。凌飛大哥,這是我三叔諾平!”
旁邊那個壯漢見到衆人打招呼,急忙握住了凌飛的雙手跟凌飛介紹道:“我叫諾金,一諾千金,是諾伊的堂哥!”
凌飛正欲和諾平握手,卻被諾金橫插一槓,神情尷尬。
此時,諾平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尷尬:“凌兄弟,你剛纔說的我都聽到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諾平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國民衛隊的隊長,在鄉民中擁有很高的威信,聽到諾平此言,衆人也是紛紛附和:
“對,你說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聽軍人的沒錯……”
“他說的話靠譜……”
鄉親們的情緒開始高漲起來,眼前的這位青年,不但是軍人,還是諾伊小妹妹認識的人,值得信賴!
凌飛擦乾眼淚,望向諾伊、諾平兩人!
“小鎮上還有沒有完好的房子?”說完,眼睛看向了遠方躺在地上的那數十名傷員。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救治傷員的地方,食物,飲用水還有急救藥品……”凌飛補充道,看着兩人的眼神,充滿了期盼!
“有,鎮上的中學還好着呢!”兩人背後,諾華的聲音傳來。地震之時,他和幾個同學正在學校打籃球。凌飛去過那間學校,是某位知名的影星捐助建造的,在劇震當中居然毫髮無損。
“水不成問題!”諾平大叔指了指凌飛身後,大磨盤旁邊的那口古老的水井說道。
“藥品有點問題……”諾伊猶豫了片刻說道,凌飛神情一凜。
“不過沒關係,我們羌醫可是出了名的,家家戶戶都有草藥,如果集中起來,應該可以堅持一段時間!”諾伊思考了片刻,接着說道,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
聽到三人此話,凌飛心中有底了!他重新躍上了車頂,舉起喇叭喊道:
“大家聽我說,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們一定要團結在一起,不要再各自爲戰。人多力量大……”說完,凌飛稍作停頓,看向下方的衆人。衆鄉親全神貫注,從他們的眼神當中,凌飛看到了信心在恢復,心情爲之一震。
“下面,我們分成幾組。”凌飛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第一組,由諾伊小妹負責。你們的主要工作,是將所有的重傷員轉移到學校去,集中救治,我們現在缺少藥品和急救用品,所以,請各位大嫂、阿姨、妹子們,幫忙回到你們的家中,儘可能找到有用的藥材……”
凌飛一口氣說了許多,在場的婦女們頻頻點頭,表示認可。
“我們還缺食物和飲用水,所以,我們要將所有能夠找到的食品全部集中起來,統一分配,按需要定時、限量發放!”話說到一半,凌飛望向了穿着籃球服的那隊年輕人:
“諾華,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和你的小夥伴們一起,到不太危險的樓房,特別是原來曾經是小超市、百貨店這些地方,蒐集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包括棉被、燈具、蠟燭……這些東西,也全部送到學校去,找一間專門的房間安放,然後再找人負責看管……”
人羣中,諾華和穿着籃球服的少年們聽到凌飛此言相互對視,精神亢奮,他們沒想到,凌飛竟然將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們。
“可是,如果有人跟我們搶東西怎麼辦?”諾華雖然年少,但也是有見識的人,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拿起你們的棍子,如果有故意囤積物資,跟傷員婦孺搶東西的,就用你們手上的棍子好好教訓他們!”
亂世之下須用重典,凌飛不是良善的人,對於這些禍害,只能用雷霆手段對待。此言一出,人羣當中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連諾平大叔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剩下的,還有力氣的叔伯兄弟們,”凌飛稍作停頓,看向了下面的諾平、諾金等人。
“凌兄弟,你說吧,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還有力氣!”剛纔聽完凌飛的安排,諾金知道凌飛不是普通人,所有的安排都合情合理,直指要害。知道下面就要安排他們的工作,他早已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出言喊道。
“剩下的男人們,我們分成兩隊。其中一隊,跟着我的兄弟汪傑。他的本事你們也見識過了,他的耳朵經過訓練,非常靈敏,所以,你們的工作就是到所有的坍塌的,有可能還有幸存者的地方,找到他們,確定他們的生死……”
凌飛說完,伸手指向了站在越野車旁的汪傑。汪傑沒想到凌飛會將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給自己,頓時手足無措,正在拍攝的手機差點掉在了地上!
諾平看了看身邊的衆人,在其中指了幾下,人羣中幾人走了出來,站到了汪傑的身邊。凌飛細看,這幾名男子身材稍顯單薄,其中幾人身上還有受傷的痕跡,凌飛知道諾平的想法,對他的安排也是頗爲滿意!
衆人走到了汪傑身旁,汪傑和他們來了個結實的擁抱。
“剩下的人,由諾平大叔和諾金帶領,我和你們一起,我們的任務就是——救人!”
說完,凌飛手中的喇叭向上一舉,聲音在廣場上空迴盪。夕陽照耀下,那道身穿軍服的高大身影,如同一座英雄的雕塑,在衆人的眼中,變得愈發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