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滿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的看着門外拉着彩禮的汪正和王銀花,汪小軍一家三口。他昨兒個不是去三王嶺求過,爹也答應幫忙了,爲啥連信兒也沒有,竟然大張旗鼓的拉來了彩禮!?繼而驚嚇了一般,臉色一會白,一會青。
王玉花更甚,直接張大了嘴,瞪大着眼,“二姐!你們這是…這是幹啥來了?”
姚若溪面上黑沉,扭頭看向姚若霞。
姚若霞小臉發白,不知所措,見姚若溪眼神陰冷的看她,急忙搖頭。她是對小軍表哥有兩分好感,可是她每次看見那傻子林寶臣就會想到自己跟小軍表哥也是表兄妹,心裡就害怕,已經歇了心思的。
“三妹!這門親事是早先就說定的,也是你答應的。我們小軍願意再等兩年,等若霞長大。只是,咱們先定親,過了文書,先準備着。也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王銀花笑的有些心虛,不敢正面王玉花的眼神似的。
“啥我答應的,我根本沒答應你們!去年書豪宴請的時候就說了的,這門親事我們家不同意!你們……你們拉那些東西來啥意思?是要逼婚還是咋着?”王玉花頓時氣的跳腳,指着王銀花叫。
姚滿屯忙拉住她,讓她別衝動。兩家本是親戚,外面又有人看着。
汪正一下子就火了,怒瞪着王玉花和姚滿屯,“你們是啥意思?說好的親事,現在反口不承認,是看不起我們家是吧!?嘴上說的好聽,還是瞧不起我們。你們家有錢了,有功名了,就可以返回不承認說好的親事了!瞧不起親戚了!”
“就是瞧不起…”王玉花憤惱的會罵。
“住嘴!”姚滿屯忙喝了她一聲。
王玉花看姚滿屯怒極的樣子,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壓抑惱怒,恨不得咬牙切齒一樣,一愣,就閉上了嘴。
姚滿屯撇了眼外面看熱鬧的幾個人,心裡更冷,這件事兒要是處理不好,不單親戚成仇人,大閨女的名聲也壞了,到時候底下的小溪她們也會被人說嘴,影響親事。他抿緊了嘴,拱手給汪正和王銀花見禮,“二姐,二姐夫!實話說,最近兩天已經好幾家上門提親,要訂我閨女若霞。當初說的等若霞長大,時間還沒到,我家誰都不會同意。”
“你…你個背信棄義的,前頭明明答應,現在你家一好起來,立馬翻臉不認人。你就是想把閨女嫁個更有錢的,你這跟賣閨女有啥兩樣!”汪正氣惱的回嘴。
姚滿屯面色愣沉,“因爲我家長女要留在家裡招贅!”
汪正猛地一愣,王銀花也張大了嘴。
汪小軍目光緊緊的盯住姚若霞,露出疑問傷心之色。
連幾個看熱鬧的人也都愣住了,開始不敢相信,繼而一想也就明白過來了。姚滿屯可是四個閨女沒有兒子的。王三全就是留閨女招贅的,那姚滿屯有這打算也屬於正常了。本來看笑話的衆人,頓時理解又同情起來。
“我說等兩三年再提若霞的親事,也是因爲一直在等,等兒子。可我知道可能沒這個命,就先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三四年內沒有兒子,就留長女在家招贅。若有兒子,則到時再說。所以當初纔不同意二姐家的提親,二姐和二姐夫若是因此惱怒,不理解我們也罷!你們若還認我們家這門親戚,就不要再提。若是不認我也不強求!”姚滿屯面上惱怒,卻也覺得沉痛。是因爲她們家掙錢了,結果他又考中了秀才功名,才導致現在,親戚打他閨女的主意。
王銀花看向王玉花,見她眼眶紅起來,頓時也心軟了,姐妹幾個除了老四,她和大姐都是有兒子,她曾經也嫉妒三妹能在孃家招贅,不受婆家欺辱。可沒兒子,三妹心裡也苦吧!
汪正憋的臉色鐵青,咬着牙,“你想招贅留老二也行,幹啥非要留老大!還不是因爲我們提親,你看不上我們家才說這話推辭!”
“自古長子傳承家業,奉養父母,天經地義。我選長女留家招贅也無可厚非,親兄弟會爲了家產爭奪反目,親姐妹之間也會有不甘埋怨。若因爲應下你們家提親,讓我幾個閨女以後互相怨恨,二姐夫你也責無旁貸!總之這門親事我不會同意,還請二姐夫不要逼迫!”姚滿屯冷眼看着汪正,義正言辭,就是不同意。
姚若溪從開始就知道,汪正不光死要面子活受罪,還心胸狹隘,強勢蠻橫。這樣的人家,別說沒答應答應,就算答應了,她也要壞了這門親事。不能因爲個說話算話,就害了大姐一輩子。
“你…你……”汪正氣恨非常,面色青紫,指着姚滿屯,咬牙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姚滿屯偷着唸了幾年書,考了秀才,連口才都變好了!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你看不起我們家,纔不同意這門親!你要說話算話,就別轉頭答應別人家的求親,否則你定了,老子也給你毀了!”
姚若霞嚇得面色更白了一分,抓緊姚若溪的手都在顫抖。怎會成了這樣?怎會成了這樣啊!?
“二姨夫最好還是別爲了過癮痛快就說這樣的狠話。你是過癮了,可這樣的話出來,以後誰家閨女還敢進你家門?小軍表哥可十六快十七了呢!”姚若溪冷笑一聲,同時心裡又擔憂。汪正整個人都陰鶩的很,不知道受過啥刺激,滿身的暴力和怨恨。跟他結仇,怕是比林鳳娥還棘手。
“用不着你個賤丫頭假好心!”汪正冷哼一聲,看着還想再說啥的王銀花,硬拽着她,“還不給我走!”
王銀花看他又是暴怒的樣子,下意識的身子哆嗦,忙坐上牛車。
汪小軍站着不動,盯着姚若霞看。他想問問,是不是因爲他們家窮,才瞧不起他,不願意嫁給他!?
姚若霞低着頭,不敢擡眼,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是有兩分心思,今兒個這事兒出來,她也不會願意了的。
汪小軍滿臉失落,低沉,不吭聲,轉身大步離開。
汪正氣的連連冷哼,趕着牛車,追上汪小軍,讓他坐上車。
汪小軍不願意,跑起來。
“逆子!那個忘恩負義的小賤人有啥好的?你們一個個的非得說的娶她,現在好了,被人踩着臉罵了個狗血淋頭,全家人的臉都丟盡了,還被詛咒沒人敢進門!”汪正狂怒暴躁的,沒進家門就忍不住了。
王銀花低着頭抹眼淚,又不敢哭出聲。她只是覺得親上加親很是不錯,至少都知根知底。姚滿屯家過好了,她自然高興,也擔心不同意。誰知道竟然真的不同意了。
“還說你們姐妹情深,我看王玉花根本瞧不起你這個二姐,這邊答應,那邊立馬就返回。連臉都不要!”汪正罵完了姚若霞,又陰狠的瞪了眼王銀花,罵王玉花。
王銀花手絹都擦溼了,聽汪正說這話,心裡對王玉花也升起兩分怨恨。明明都說好的答應了,卻轉頭又不答應,這難道不是看不起她這個二姐?!
汪小軍一口氣跑了好幾里路,迎面碰上趕來的王三全攔住了他,“小軍?你們這是…去了你三姨家?”王三全心裡咯噔一聲,頓時不好了。
汪小軍被他拉着,也實在跑不動了,就順勢坐上牛車,卻沒有吭聲回話。
“你爹孃呢?你們去三姨家幹啥去了?”王三全心裡着急,連問他幾次,見他只搖搖頭也不吭聲,臉色難看的嘆口氣。別說老三家看不上眼了,汪正那個樣子不說,小軍也被教成了這幅樣子,如果是他自己的閨女,怕也不會同意嫁的。
王三全趕着牛車,拉着他,往姚若溪家的方向走了不到三里路,就碰上了汪正和王銀花。見牛車上拉着兩個箱子,大紅龍鳳包袱,這是包彩禮提親那的正方小包袱皮,提親過彩禮才用得着的。又見汪正一臉惱恨,王銀花也面帶怨氣,王三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晚了!晚了啊!二閨女和三閨女家這下親戚做不成了!
汪正看到王三全,還哼了一聲。王銀花忙下車跟王三全打招呼,“爹這是……”
“去你家有事兒,結果你們家沒人。走!有話說,先回家去。”王三全看她一眼,看來今兒個不好好引導一下,二閨女也被汪正帶累的越來越狹隘,連他外孫都要帶歪了。
王三全前面帶頭,汪正兩口子後面跟着。
回到村裡,不少人見他們竟然車上拉着彩禮是去提親了,可卻又拉回來了,還臉色難看,那就是沒同意,頓時看笑話的心態就起來了。
王三全進了門,往堂屋裡一坐,就叫了汪小軍,“你說,今兒個到底咋回事兒?”
汪小軍紅着眼看王三全一眼,抿着嘴不吭聲。
“你倒是說話啊!”王三全恨鐵不成鋼的指叫。
“去提親,沒同意。”汪小軍坑了一會,纔回了六個字。
王三全氣的臉色黑沉,怒瞪着汪正和王銀花,“你們自己瞧瞧,好好的一個孩子,讓你們給教成啥樣了!?天天陰沉着沒個笑臉也就罷了,問着話都不會吭一聲。你們這當爹孃的,都是咋當的!?”
“岳父是要來教訓我兒子,然後再教訓我?”汪正發起火來六親不認,也回瞪着王三全嗆聲。
“你給我閉嘴!我是你岳父,是長輩,你連對我都沒有敬意?!”王三全怒拍桌子,喝止汪正。
汪正呼吸一滯,怒冷的盯着王三全,歪着嘴不再吭聲。
王銀花欲言又止,也嚇的臉色發白。爹這會教訓了汪正,回頭她肯定又要挨一頓狠打了。
“銀花!爹孃教養你十幾年,你是把爹教你的全忘到狗肚子裡去了!把爹的話也都當成耳旁風,一句沒記住!爹說了你們幾個姐妹要和睦團結一家親,你呢?你又是咋做的?”王三全知道二閨女雖然被汪正磨的沒了脾氣,可心思還是該有的。她要是沒有私心,也不會求娶姚若霞。更不會在對方不願意的時候,還先斬後奏上門提親,給兩家找難看,讓人看笑話。
“爹只會說我,爲啥不說三妹?她們家好過了,就不願意我們的提親,她們家也沒有把我當姐妹!”王銀花哭着埋怨,心裡也是憋氣。
“銀花!你還聽爹一說嗎?”王三全突然怒氣沒了,向來最溫和最和善的二閨女,今日能怨恨出言,終究還是被汪正給帶歪了。
“爹想說啥說就是了,我又啥時候沒聽過。”王銀花別過臉。顯然是不服氣的。
“你就是不想聽,我作爲你爹,也不得不說。因爲爹不想看着你們姐妹有哪一個是不好的啊!”王三全現在滿心的悔意,看了看汪小軍,搖搖頭,“銀花!我知道人都有私心,你有私心也不是啥事兒。玉花她們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滿屯又考中了功名,雖然以後前程不敢說,但憑着他身有功名,那就是耕讀之家,賣些農作物發家,以後富貴不富貴不知道,但日子肯定差不了。別說你,就是爹看了都眼熱的。但眼熱歸眼熱,不能強求!人跟人都是有緣分的,若是強求,只會讓緣分由深變淺。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也不是爹覺得你們家夠不上,而是兩家沒有這個緣分,只有親戚緣分你難道還不滿足?金花和鐵花都能憑着姐妹親戚,和睦同進,你爲啥不行,非得強求,走聯姻的路!?”
“岳父說的好聽,意思還不是我們家配不上他姚滿屯家!?”汪正不服氣的怒哼。
“那你覺得你配得上嗎?”王三全冷眼斜睨着他。他真是後悔把二閨女嫁給這樣一個人!
汪正臉色鐵青,惱恨萬分。
王三全卻懶得搭理他,盯着王銀花,“爹能有現在的日子,就貴在有自知之明。玉花家再富有,那是她們家的本事。她們找着我幫忙,讓我賺幾個零花,我就過去幫忙。安心的賺那個零花,當她們家的一門窮親戚,好好教養你小弟。等以後祖生有出息,有前面的幫襯和交情,好言求上門,或許不用求上門,她們自會出手拉拔幫襯。做人強逼着別人答應的要求那不是本事!跟人交好,有事兒提及就讓人心甘情願主動幫襯,那才叫本事!”汪正已經鑽進死衚衕,王三全是怕二閨女也再鑽進死衚衕,這樣害的是他外孫子。
王銀花緊抿着嘴,垂頭聽着,雖然王三全打的比分是他自己,可王銀花心裡還是知道,在王三全的心裡,她家就是姚滿屯家的窮親戚。雖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卻還是心裡很不舒服。
王三全長嘆口氣,站起來,“都怪我啊!都怪我!”
王銀花疑惑的看王三全,“爹今兒個是來家裡勸我們別去求親的?”
“你們就小軍一個兒子,可你們都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是啥樣,小軍被你們教成了啥樣?”王三全沒有回她的話,接着質問。
提到兒子,王銀花就滿心愧疚。她當然知道自己兒子沒有別人家的孩子開心快樂,活潑陽光。就是因爲提到這門親事,見兒子難得露出笑臉,很是喜歡,她才一心想去求得這門親事。想讓兒子高興起來。
“你們自己不好就罷了,還把兒子教成這樣,你看看你們這個家,還有人氣兒嗎!?”王三全指着靜悄悄的院子。
因爲汪正不喜歡院子裡都是雞屎亂糟糟的,所以王銀花把雞都關在壘砌的小間裡,院子裡拾掇的很乾淨,卻沒有人聲,連雞叫都沒有,一點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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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常王銀花沒有事兒是不大跟汪正說話的,怕哪一句說的不對,又惹怒他,招來一頓毒打。汪小軍自小就受家裡影響,更加悶不吭聲的,他也不跟別人家的孩子一塊瘋玩,家裡更加寂靜,看着沒有人氣兒。
“你們要真是爲了小軍好,就趕緊給他找一門親事定下,來年也好把媳婦娶進門。跟你三妹家重修舊好,再不要提難聽的話。幾家人和和睦睦的,過的日子也熱熱鬧鬧的不好!?”王三全氣的心口起伏,還不知道姚滿屯那邊啥樣了。
“岳父說的輕巧。當初這門親事答應的是她們,現在看不起我們家,拒絕的也是她們。說重修舊好就重修舊好了?”汪正嘲諷的冷哼一聲。
“你別不識時務還小心眼兒!這件事兒我都這樣說了,你一個大男人還死揪着不放,你那心眼兒有針尖大嗎!?”王三全氣惱的喝斥他。
汪正臉色發紫,緊咬着牙關,眼裡滿是憤恨。
“買賣不成還仁義在呢!難道就因爲你們要提親,她們不同意,親戚就變仇人了!?那去年也有人來你們家提親,你們爲啥不同意!?難道不是嫌棄人家?就只能你不同意別人,輪到自己就怨恨咒罵,成了仇敵?!”王三全簡直渾身都氣的發抖了。
王銀花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了。他們家只一個兒子,平常不吭聲,看着就很顯得老實。家裡也幾十畝地,王銀花也軟和,所以還是有人看中他們家,想結親。
結果汪正瞧不上人家,覺得人閨女長得不如姚若霞,也沒姚若霞能幹,家裡更是不如姚若霞家裡,就一口回絕了。
“做啥事兒都要推己及人,自己都做不到,憑啥非得要別人做到!?你們好好想想吧!要是還想不通,這個家早晚被你們敗壞的啥都不剩!受再多財富都沒用!”王三全陰沉着臉出門,連口水都沒喝,趕了牛車出村,想了想,還是又到了槐樹村。
姚若溪看到他來,忙讓姚若霞倒了茶給他。
王三全連喝兩碗茶,舒了一口氣,擡眼打量姚若霞。她這一兩年個頭躥的很快,細長條,鵝蛋臉,白皮膚,一雙杏眼閃着光彩,還十分的勤勞,有眼色。在二閨女家都沒人想着給他口水,這個丫頭看見她,二話不說就先倒水來。
姚若霞見他所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頓時緊張起來。
王玉花嘴上沒個停頓,“爹你是從二姐家來吧?他們家咋說,不用說,肯定是罵的不行。說我們看不起他們家,說好的話又反悔是吧!?爹你是沒看見也沒聽見,那汪正那個惡毒的,說啥不讓我們若霞定親,不管定了誰,他都給我們壞了!你看看,有他這樣的人嗎?”說着見姚若霞提醒的眼神使過來,抿抿嘴,“爹!那汪正不會因爲這事兒又打二姐了吧?”
本來王三全也知道自己這個三閨女有點勢利眼的,如果過富餘了,看不上汪正家也當然的。好歹本心不壞,還是關心她二姐的!王三全嘆息一聲,“是爹害苦了你二姐啊!”
王玉花哼了一聲,“我二姐好好一個人,倒是沒受幾年公婆欺辱,卻被汪正磋磨成現在這樣!可憐一個外甥本就來的不容易,還被教成那德行,看着都讓人心疼的!那汪正實該欠教訓!”
王三全愣了下,想到王銀花前面兩胎都是被汪正打罵,掉的孩子,最後好不容才只得一個兒子,連個閨女都不生了,不由心裡更是多了份悔恨。
“姥爺!小軍表哥的婚事,最好還是姥爺出面做主。選個爽利活潑,又不失心思的閨女,以後也不再害了小軍表哥纔是。”姚若溪眸光一轉,提醒王三全。她看王三全現在的神情,分明動了想插手的心思,又拿不定主意。
王三全看着姚若溪,暗自嘆息。誰能想到這個不受待見的瘸腿外孫女竟然心思精巧,人也早慧聰敏,竟然有這份心力和本事,把家裡搗鼓成了現在的盛況。早知如此……可惜有錢難買早知道啊!
王玉花眼神一亮,立馬攛掇王三全,“是啊,爹!汪正太不靠譜了,二姐也被磨的沒了性子。外甥的婚姻大事,還得爹出面幫襯,才能給外甥娶個好媳婦啊!小軍可不小了呢!今年十七,再不娶,過兩年大了,可就不好娶了!”
姚滿屯拉了她,就算心裡想,也不能這個樣子的說。這不是在告訴爹,趕緊給汪小軍娶一個媳婦,別打她們閨女的主意嗎!?
王三全搖搖頭,嘆息道,“不好插手啊!”
“讓大姨和小姨出面說項,這事兒會事半功倍的。”姚若溪笑起來,說媒可不是個好差事兒,以後過的有一點不好,就落怨恨的。媒婆不會遭多少怨恨,畢竟人家專業說門的。可親戚做媒,那是少不了的。
王三全想到大閨女實誠貼心,小閨女心思巧妙,讓這倆人說項十有八九就成了的。也不留下吃飯,直接起身去了王金花家。
王金花聽王三全是來讓她當說客去說項王銀花家,面上還笑着,眼底卻藏滿了憤恨。她本來想挑撥一下,讓姚若霞嫁到汪正家去,沒想到當場被姚若溪那小賤人抓住了不說,還威脅她,連娘雖然惱怒,也都不再說了。事兒沒辦成,竟然還還給她指派個這樣吃力不落好的事兒!
“這話是讓若溪那丫頭讓提的?”她不動聲色的笑着問王三全。
“你們就姐妹五個,祖生還小,以後還要靠你們幾個姐姐幫襯。老二和老三鬧出這事兒來,我當爹的揪心,你和老四作爲大姐小妹,理當去勸和勸和。不能害了小軍那孩子!”王三全轉移了話題,卻也沒否認。
王金花眼裡閃過一抹狠光,笑着點頭,“爹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自然要去勸和二妹的!不過爹準備給小軍找個啥樣的?”
“找個性子爽利些,潑辣些,只要知禮懂禮就好。”王三全也知道,要是不夠潑辣,保不齊又跟他二閨女王銀花一樣,被磋磨的沒了性子。
王金花臉上笑意更深,“開始我看若霞好,二妹一家着實喜歡,其實真要嫁過去,應該也是差不了的。”
“這話不要再提。兩家根本不合適!”王三全擺手,制止她說這話。才短短三年的功夫,三閨女家如今家產上千,又有功名加身,以後只會越來越好。即使真的同意,也不會有啥好結果的。汪正或許會滿意一段時間,可隨着三閨女家越來越富有,他會不平衡,然後嫉妒怨恨,有個一絲不對勁兒就心生恨意,到時候可一切都晚了的。
突然的,他想到性子潑辣的姚若萍,這個外孫女有點小聰明,強硬又利索的很……“要是能說動,讓老三把若萍許配給小軍,也是好的。”那丫頭受了委屈欺負絕對會告狀,找人幫忙。有點事兒還慣會推卸,打都打不改的。
“大的都不願意,小的估計也不願意呢!若萍今年才十一,小軍怕是也等不起了呢!”王金花眸光微閃,輕笑起來。
王三全一想倆人年齡對不上,頓時歇了心思,“那你去說項說項,我在去一趟八里鎮,給鐵花也說說。你們好好勸勸銀花!”
王金花只得應聲。和王鐵花一塊去勸解王銀花。
而姚若霞要留在家裡招贅的話,也傳遍了村裡,苗氏和姚正中齊齊上門。
姚若溪一看苗氏面色慎重,眼裡藏着冷笑和陰狠,頓時眯起了眼。來者不善!
“滿屯!招贅是咋回事兒?這麼大的事兒,你……”苗氏一副急紅了眼的樣子,眼看着淚水都要出來了。
“你們還年輕,滿屯你咋能有這想法!?”姚正中目光沉痛的看着姚滿屯。
姚滿屯正要說出真相,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看對面姚若溪搖頭示意,抿了嘴,“我已經三十多了,也是想着……”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
“不說別人,就是孩子她姥姥,不是不惑之年還生了兒子?你們急個啥啊!”姚正中簡直跺腳。
“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早點招贅,說不定就能引來個兒子。”姚滿屯遲疑着。
“是不是爲了拒絕這門親事,才說這樣的話?”苗氏伸着頭問。
姚滿屯眼神一閃,看苗氏莫名的眼神,下意識的搖頭,“是我想以女婿,招兒子。”
姚正中眉頭緊皺,看向王玉花。這個二兒媳婦看着身子也利索,難道是跟她娘一樣的,生不出兒子來!?
王玉花被他看的頓時提起了心,下意識的出嘴,“我身子沒事兒,吃着藥呢!”
苗氏眸光快速一閃,愣滯的看着王玉花,“你…你…你不能生了是不是!?”
“誰說我不能生了!大夫只是說我身子有些虧損,我吃着藥呢!肯定還會再有的!”王玉花看她質問又似乎篤定的架勢,頓時惱恨。站起來,憤怒的辯解。
姚若溪擡手扶住額頭,默默沉寂一會。
苗氏就吃驚的看着王玉花,“你不能生了!不能生了!那我老二豈不是沒有後了?!”
“你別胡說八道!算命都說我有兒子,還是個秀才兒子!大夫也沒說我不能生,我只是虧損,補養一年就過來了!”王玉花一下子就被激怒了,面色漲紅,聲音尖銳,惱恨異常。
“娘!”姚若溪快步上來一把捏住她腰間的肉。
王玉花吃痛,低頭看姚若溪警醒的眼神,頓時不吭聲了,卻依舊憤怒的紅着眼瞪苗氏。這個騷老婆子巴不得她不能生了,想要把她趕走是吧!?該死了騷老婆子,老不死的!
姚滿屯是知道王玉花只有聽到她不能生的話就激動憤怒,把她拉到考裡坐下,對姚正中和苗氏解釋,“玉花的確只是身子有些虧損,大夫說調養一兩年就沒事兒了。她已經吃了一年的藥,身子調養的差不多了的。招贅的事兒……那是爲了拒絕那門親事!”
苗氏眼裡閃過了然,明顯狠鬆了口氣的樣子,還有些不相信的關心問,“是真的嗎?你們家又爲啥不同意那親事的?”
“是真的!若霞性子軟和,我想給她找個溫厚的讀書人。”姚滿屯點頭。
姚若溪的目光卻一直犀利的盯着苗氏,勾起嘴角笑。這個老婆子不愧是苗氏,三言兩語就激怒王玉花,讓姚滿屯不得不解釋,然後確認爲了退親才說招贅的話。往後村裡大概就會傳起,她們家有錢了,有功名了,猖狂了,眼睛長到頭頂上,看不起人了。連親戚本來說好的親戚都出爾反爾不承認了。就算苗氏爲了扳回一局,改變她在村裡的名聲,也會這樣傳的。
姚正中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身子不舒服,家裡現在又不缺那個治病的錢,還是趕緊的看好當緊!至於那親事,你們不願意就不願意了!”
姚滿屯點點頭。
事情不是那樣的,姚正中也就背上手,走了。
“奶奶!這話只有爺奶知道,可不能往外說,不然別人會罵咱家的。”姚若溪笑眯眯的看着苗氏提醒她。
“我還用得着你提醒!不過村裡已經傳起來了。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來着!”苗氏陰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出了門。
姚若溪抿嘴笑,先一手也不怕你,有手段儘管使出來就是!
沒隔兩天,村裡就流言四起,雖然不是大肆傳揚,卻在悄悄的傳說。說姚滿屯考中了秀才,立馬翻臉不認人,說好的親事都不願意了。不過還沒到很難聽的地步,不過意會似的說說。
這天姚若溪出門,聽是朱敏兒來了,頓時笑起來。來的真好啊!
然後讓丁顯聰和趙書陽不用來,拉着小四出門在村口玩耍。
有人看她們姐妹都是孩子,一個是瘸子,一個才三歲,就玩笑似的跟倆人打聽,“你大姐定的親事,咋又不願意了?”
“我也不知道!”姚若溪無辜的搖頭。
“不知道!”小四現在學舌一樣,聽了話都要跟着學一句。
“咋可能不知道呢?你們家現在有錢了,你們也是小姐了,該找個有錢人家的公子了吧!”一個婆子繼續套話。
“可是奶奶說啥,女大三抱金磚的。然後我娘就生氣了,還跟二姨家吵一架。”姚若溪裝作回憶的樣子。
幾個婦女婆子對視一眼,紛紛猜測起來。女大三抱金磚,這事兒還是苗氏說的,那肯定苗氏也提結親的話了。朱敏兒出來玩,衆人看到她,頓時恍然明白。那死了孃的朱孝生可不就是比姚滿屯家的大閨女小三歲嗎?先頭還是人家姚滿屯家出束脩銀子供養朱孝生上學的。
等姚若溪和小四離開,幾個人立馬湊到一堆,七嘴八舌的猜測起來。
“苗氏那老婆子還真是惡毒,壞了人家的姨表親,非得給自己死了孃的外孫求個姑表親。”
“我看王玉花跟她二姐家吵一架,還說出啥招贅的話,估計也是沒辦法氣的了。”
“有可能。怕是那老婆子又說,‘你們不同意這事兒,就是不孝。我要去縣衙告你們!’”
聽一個婆子學着苗氏的語氣說話,幾個人頓時哈哈笑開了。
苗氏正等着村裡人說罵王玉花,最起碼瞧不起窮親戚,不能生兒子,這些話,說哪一個都讓王玉花能氣死。可等了兩天,村裡的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她心裡狐疑納悶,悄悄出來打聽,也沒人打聽出個啥,那些說閒話的人,看見她來,就都你拍我一下,我給她使個眼色,聽住了說話,然後嘻嘻哈哈恭維她一通。氣的她肋下疼。
她不是愚鈍的,跟交好的婆子送了些東西吃,幾句就套出了話,登時更是氣恨的不行,恨不得抓着王玉花罵死了她。然後悄悄跟人說,王玉花不能生了,二兒子沒辦法要招贅。之後表示了一番愁苦擔心。
姚若霞這幾天很少出門,姚若萍也略顯老實。倒是丁顯聰,帶來了外面的流言,“……說玉花姨不能生了。”
那這樣的話也一定傳到了林鳳娥的耳朵裡,姚若溪靠在椅子裡笑。
丁顯聰看她笑起來,頓時也抿嘴跟着笑,“不是真的是吧!”
“流言是浮雲,而我,喜歡浮雲的變化多端。”姚若溪伸手捏小四的軟乎乎白胖胖的小臉。
林鳳娥聽到流言的時候就向王玉花打聽了,爲了防止姚若溪幾個從中插話,特意趁着王玉花去她家裡串門的時候問的。她僥倖的不相信王玉花真的還能生。如果她不能生了,那事情就好辦太多了!只是姚若溪那個賤丫頭,必須得弄死她!有她就要壞她的事兒!只有這個小賤人不在了,她就能有把握奪回屬於她的一切。讓王玉花無力還擊!
王玉花聽她問很是生氣,“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連你也不相信!?大夫都說了我能生,沒說不能生!”
“玉花姐你看你,我就是問一回,不是那個意思。玉花姐錯怪我了。”林鳳娥急切的解釋,又委屈的架勢。
“那你也知道我吃着藥,你還問個啥?”王玉花不滿的瞪她一眼。
“我這不是爲玉花姐擔心嗎!你那婆婆在村裡說你不能生養了,姐夫這輩子沒兒子養老送終了,我估摸着……”她說着故意遲疑,不好說的樣子的,爲難的看着王玉花。
“估摸着啥?”王玉花果然立馬就追問。
“我估摸着,她想要趕走玉花姐呢!”林鳳娥同情又悲憫的神色。
“她敢!我是一定能再生的!”王玉花厲聲叫嚷了一句,氣的胸口起伏。
“玉花姐你先彆氣,聽說我。你婆婆本就看你不順眼,處處找茬兒,我是怕她…怕她藉着這事兒,趕走玉花姐。說玉花姐不能生兒子,然後給姐夫再娶一個!”林鳳娥說着一副比王玉花還難受的樣子。
“啊!?”王玉花驚恐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給姚滿屯再娶一個!?“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玉花你別急,我是提醒你,讓你先做個打算。要說你家現在也算髮家了,姐夫又考中了功名,姐姐你又沒生了兒子來,她要是拿這個做藉口,到時候姐姐無子就犯了七出之條。要休了姐姐也是能的!男人都喜新厭舊,他窮的時候不顯露,等家裡過有了,地位高了,你看那些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她意真言切,說的王玉花臉色煞白,張嘴話都說不出來了。
無子犯了七出之條,能休了她的!王玉花腦子不轉圈了似的,失魂落魄的跑回家,嘴裡念着不可能,不相信。
林鳳娥看她根本連路都不注意,還撞在了門上,心念一轉,眼裡狠光閃爍,擡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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