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喜的衙差這次來槐樹村,村裡的人看到,立馬就問是不是苗氏的兒子考中秀才了,因爲去年苗氏高興地領報喜的衙差去自己家,卻被王金花得了榮耀,那個難堪可是不少人最近的談資,又加上私下言傳的,苗氏面上看着溫和,卻偏心還惡毒,不少人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誰知問過之後,那衙差有印象的,“是苗氏…和姚正中他兒子!”
衆人都驚訝的不行,本來想再看一遍苗氏的笑話,沒想到人家兒子這回真的考中了,立馬就有人反應過來,苗氏就算偏心惡毒,可她兒子考中了秀才,也得巴結着了。七嘴八舌亂哄哄的就把報喜的衙差直接領到了老宅來了。
“恭喜啊!姚滿屯考中第四十九名,你兒子是秀才相公了!”
苗氏面上的笑霎時僵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急急的上前大聲質問,“你說啥!?不是我兒子…不是文昌!?”
衆人也都以爲聽錯了,都瞪大了眼,盯着那報喜的衙差。
兩個衙差也納悶了,對視一眼,又看苗氏等人,忍不住問,“那姚滿屯可是姚正中與苗氏之子?”
“那是他們家的二兒子!”朱氏在人羣裡擠出來,回話。
“那就對了!姚滿屯是本屆生員,你們趕緊讓他出來接文函證書吧!”兩個衙差再次證實。
衆人都震驚了,簡直無法相信。姚滿屯!?莫名其妙的考中了秀才!?這事兒也太玄乎了,姚滿屯是送他弟弟趕考的,咋可能是他考中了!
姚正中也愣着,久久才反應過來,“滿屯考中秀才了!”
苗氏不相信,面色陰沉扭曲似的,再次追問,“那我兒文昌呢?姚文昌!他考中沒?”
“槐樹村只有姚滿屯考中了,別的人沒見上榜的!姚滿屯在哪?”兩個衙差拿着文函證書叫找姚滿屯。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兒子文昌咋可能沒考中!是他去參加科考,滿屯根本沒參加科考,他連唸書都不會的!”苗氏不顧忌的上來抓住其中一個衙差,不相信的質問。
“你這老婆子瘋了吧!誰會把這事兒搞錯!?你說話可要注意了,膽敢說科考出錯,實在質疑我們大人徇私舞弊,是要定罪判刑的!”那衙差頓時怒目圓瞪,大聲喝斥,甩開苗氏。
大傢伙都嚇了一跳,看苗氏的樣子,頓時想到不受待見的二房。
“你這老婆子趕緊給我閉嘴!回屋呆着去!”姚正中也嚇了一跳,朝苗氏喝斥一聲,讓還沒回神的毛氏和許氏攙扶苗氏進屋,他轉而一臉歉意賠笑請罪,“鄉下老婆子不懂這些,還請兩位差爺恕罪,恕罪!”又連忙讓人去叫姚滿屯來。
“這不是姚滿屯他家,他家在村外面的!”朱氏喊了一聲。
頓時又幾個人都應聲。
那倆衙差就問姚滿屯家在哪?姚正中忙帶着倆人出來,往姚滿屯家來。
而此時已經有人飛快的跑到姚若溪家報信兒,姚滿屯剛從山上回來,扛了一大捆的柴火,王玉花也背了一大筐的鮮嫩草葉。
姚若霞飛奔出來,看見倆人,遠遠的就興奮的高喊起來,“爹!娘!爹考中秀才了!我爹秀才考中秀才了!”
王玉花連聽了幾遍,差點一個趔趄站不穩,姚滿屯急忙扶住她。
“真的考中了?真的考中了?”王玉花激動的抓着姚滿屯連連問他。
“考中了!考中了!是真的!”姚滿屯見她比自己還要激動,頓時心裡塞得滿滿,讓她別跑,慢着點走。
王玉花卻等不及了,催着姚滿屯快點,揹着一大筐草都健步如飛,一溜煙的跑到了家。
院子裡擠滿了人,姚若溪讓姚若萍燒了開水,泡了蜂蜜花果茶倒上。
報喜是個美差,基本都能得了打賞的喜錢,吃上一頓好的,不過大多莊稼人都貧苦些,有的抓些白糖,有的買了劣質茶葉泡了。這倆衙差還是頭一回喝到這甘甜幽香的蜂蜜花果茶。
衆人也都被那茶香吸引了視線,那其實是姚若溪野果丁焙乾,加上炒的梅花骨朵,再稍微加一點點蜂蜜,滋味兒自然好。
王玉花趕到家,見報喜的衙差果然在堂屋裡坐着,衆人都說她是秀才娘子了,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背上的一筐草都忘記了,走到堂屋門口,歡喜的不敢進去,轉身又找姚滿屯。
看着這兩口子都穿着葛布衣裳,一個揹着一捆柴火,一個揹着一筐草,那喝茶喝的心裡舒服的衙差就笑起來,“報了這麼多家喜訊,還沒見到砍柴的秀才相公,割草的秀才娘子呢!”
“爹!娘!我說的是真的吧!快把柴火和草放下吧!”姚若霞伸手接王玉花伸手的竹筐。
“哎!哎!”王玉花喜的不知道咋辦的,忙把草放在西牆下面。
姚滿屯也把柴火放在風道里,拍拍身上的灰塵,才和王玉花一塊進屋,給兩個衙差見禮,又跟姚正中打了招呼。從衙差那接過文函證書,上面寫着姚滿屯爲大燕國正元十五年,昌州新安縣的秀才。
以前想過不少次考中功名,光耀門楣,如今真的考中,過了最初的激動,姚滿屯心裡反倒平靜下來,轉身給姚正中跪下行禮。
姚正中忙笑容滿面的扶着他起來。
姚滿屯又鄭重的對着王玉花作揖,“娘子在上,請受爲夫一拜!若不是娘子不辭辛苦時刻激勵,督促,陪我熬夜攻讀,五更起來陪同訓練,精心烹製營養餐,就沒有今日這份功名!”
林鳳娥匆匆趕來,正聽到這樣一番話,頓時心裡沉到了谷底。她上當了!受騙了!姚滿屯竟然騙她說後年趕考,卻是今年就下場,還一舉考中功名回來!
“你看你,拜我幹啥!要不是閨女天天唸叨,誰願意陪你!”王玉花眼淚突突的冒出來,卻還嘴硬的嗔他。突然覺得這些年的艱辛付出都得到了回報。更覺得前幾個月陪練,集訓的緊張付出,都得到了充實的收穫,且沉甸甸的,滿足的。
衆人都羨慕又是嫉妒的看着王玉花,覺得她真是好命。招贅雖然招了不少閒話,可不用受公婆和妯娌的氣。等回到村裡,立馬就又分家單過,是一路發財,到今天又成了秀才娘子,這命簡直太好了!
姚滿屯也眼眶發熱,大手摸摸姚若霞和姚若萍的頭,放在姚若溪頭上慈愛的揉着,“爹有今日,是咱們全家的努力!”
姚正中看着卻心酸起來,兒子感謝過媳婦,誇讚閨女,是她們全家的努力,卻沒有他這個爹一點事兒。
林鳳娥強自壓抑憤恨狂怒,讓自己臉上擠出笑容。眼底卻滿是怨毒和陰狠。這一份榮耀終究歸了王玉花嗎?那她呢?她費了這麼多的苦心,竟然只有看着這個賤人得意的份兒嗎!?不!她不甘心!絕對不甘心!這一切本該都是屬於她的,憑啥要讓王玉花這個賤人佔有了!?王玉花根本不配,也沒這個命享用屬於她的一切!
姚若溪敏銳的察覺到一道狠毒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人羣中的林鳳娥,抿嘴笑起來。林鳳娥,自己不安分過自己的日子,卻總癡心妄想的搶佔別人的,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福分!
姚文昌一路跑來,扒開人羣,臉上帶着興奮的笑,“二哥!是不是真的考中了?”他在外面聽到消息,立馬就跑了回來。
姚滿屯臉上的笑有些僵硬,看着姚文昌抿緊了嘴,“文昌!你……”再次落榜,對小弟絕對是個很大的打擊。
“我?我明年再考就是!快給我看看你的文函證書!”姚文昌不在意的回着,催促他。
姚若溪把文函證書遞給他。
姚文昌打開一看,哈哈笑起來,“太好了!二哥!”
姚若溪看他明顯鬆一口氣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頭。
姚滿屯想安慰他,姚文昌拍拍他的肩膀,“二哥考上跟我還不是一樣,都是咱家的榮耀!都爲咱姚家光宗耀祖,光耀門楣!二哥不用安慰我,明年再考,我也加把勁兒,等到時候咱們一門兩個秀才,大好的日子在後頭呢!”他是真心高興,二哥考中秀才,能放手做很多事兒了吧!?村裡那些眼紅二哥家發財的人也不敢再窺視算計了吧!?
“好!說得好!老二考中秀才,等明年文昌也考中,咱姚家就車底改頭換面了!爹真爲你們高興!”姚正中也哈哈大笑,拍拍自己的兩個兒子。
姚滿倉和姚富貴幾個看得不知道心裡啥滋味兒,本來姚文昌考中的,結果竟然是姚滿屯不吭不響的考中了秀才。姚滿倉還是有些不相信,嚷嚷問姚滿屯,“你都十多年沒拿過書了,也是文昌去趕考,你只是去送他的,咋文昌沒考中,你卻考中了!?”
這也是衆人心裡的話,不過沒好那麼直白的問出來。苗氏也過來,聽這話,盯着姚滿屯。
“那是大哥不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在用功攻讀。也不是陪文昌去趕考,而是和文昌一塊去趕考!”姚滿屯抿嘴,目光迥然的看着他回話。
苗氏想到總是到姚滿屯家唸書的小兒子,頓時氣了個倒卬。老二真是好惡毒的心思,竟然拉着文昌教他念書,耽誤文昌科考,結果自己考中了,倒叫她的文昌再次落榜,連帶的再次成了笑話!
林鳳娥看得苗氏面帶笑容,卻目光陰狠,眸光一轉,低聲道,“怪不得好多次都見文昌再教他。”
這句話說的有些不明不白的,苗氏卻聽懂了,對她更無疑是火上澆油了。她看了林鳳娥一眼,心裡更是惱恨異常。
姚若溪只看到她嘴動了動,撇了眼離她沒多遠的苗氏,嘴角的笑容嘲諷起來。別說林鳳娥挑撥苗氏,就是她林鳳娥不動,她也會挑撥。讓苗氏更快的露出惡毒的嘴臉,讓衆人都看清,讓姚滿屯看清他這個娘是個多狠毒的人!
有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狠毒了,因爲自己被爸媽狠狠拋棄,就也得讓別人被爹孃拋棄,然後再狠狠拋棄爹孃。可若苗氏是個好的,她會好好的孝敬她,讓她當上夢寐以求的老夫人位置。可惜她不是,而且更惡毒!
林鳳娥看着她嘲諷的笑,頓時渾身一寒。這個小賤人,把她都看破了嗎!?
姚若溪不再看她,把剛纔準備好的兩吊錢拿出來,給王玉花,示意王玉花打賞給那兩個衙差的喜錢。
王玉花嘴角狠狠抽了下,死丫頭也太大手大腳了,打賞個喜錢竟然花一兩銀子!?有錢也不是這樣敗的啊!
姚若溪示意她去,不要心疼這個錢。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是走到哪都說得過去的真理。以後有啥事兒少不得這些衙差幫忙。
王玉花忍着痛心把兩吊錢拿過去,“兩位差爺!這家裡也沒有好飯菜,沒法招待兩位差爺,這點喜錢還請兩位差爺收下吃碗麪,喝個茶。”
好大方的人家!倆衙差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喜色。去別人報喜也最多得了幾十文辛苦錢,多的也不過百文錢,這家伸手就孝敬了一人一吊錢。不過看王玉花心疼的樣子,倆人倒是覺得真實,被看重。推辭了下就接了,實在喜歡那蜂蜜花果茶,又喝了一碗,才起身離開。
等衙差一走,衆人都七嘴八舌的道喜說話。喊着要喝姚滿屯的喜酒,沾沾運氣。
姚滿屯和王玉花簡直有些應付不過來。
“不過考個秀才,就不鋪擺了。讓人看了,還以爲一個窮秀才就猖狂起來了。”姚滿屯委婉的回絕,宴席就不用了,她們一家人吃頓飯也就是了。
衆人聽不擺宴席,都很是遺憾的走了。
林鳳娥怕自己在王玉花和姚滿屯面前暴露,也轉身跟着衆人走了。
有人看見她,就道,“鳳娥你不是認了王玉花做姐,這會外人都走了,你可不該走啊!”
“不過是認乾姐。玉花姐她們一家人終於迎來這樣的好日子,還不得一家人歡喜歡喜,我在那不是礙事了!”林鳳娥溫柔的笑着,彷彿與有榮焉,有體貼溫和的樣子。
幾人聽了讚賞的點頭,有人說酸話,“要早知道,我也死皮賴臉上去認個乾姐,認個幹閨女的,這會也能得不少好處了!”
她畢竟是寡婦,又跟趙癩子拉扯過,趙氏雖然在村裡被人說罵了好一通,可她提起就一肚子委屈說林鳳娥壞話,時間久了,還是有人相信的。畢竟別人可沒有那麼精明的巴結到王玉花。毛氏和王金花,王鐵花她們跟王玉花家是姐妹親戚,林鳳娥可是一個外人,因爲巴結上了王玉花才鉤衣裳發了財。
林鳳娥裝作沒聽見,回了家。心裡卻恨的不行。原本村裡人都對她同情可憐,站在她這一邊的,現在竟然有人不顧忌的就說她風涼話。肯定是姚若溪那小賤人在村裡散播的消息!
這邊人都走了,只留姚家一家人,王金花也帶着趙書陽和趙豔玲過來道喜。
“真是沒有想到,妹夫還有這份能耐,不聲不響的唸書考中了秀才功名。這下你們家今年就不用交稅收了!”王金花一臉歡喜道。
許氏幾個聽得一動,都看向王金花。
王金花笑着解釋道,“一個秀才可以帶免五十畝地的糧稅呢!等考了舉人的,可以免五百畝!我們家書豪去年考中秀才,家裡就沒有交糧稅的!”
姚若溪看着姚滿倉和許氏幾人的眼神立馬落在姚滿屯身上,輕笑一聲,“那正好買的五十畝地用上了。”
苗氏瞪大了眼,“你們家啥時候又買了五十畝地!?”
“你們買地都沒跟爹孃家裡商量,也不知會我們一聲,讓我們連知道都不知道!”姚滿倉頓時惱怒,管姚滿屯是不是秀才,照樣喝斥責怪。
“年前買的。再說已經分家了,我要買地也不用跟大哥商量報備的。”姚滿屯現在對姚滿倉是僅剩一點對大哥長房的敬意,沒了尊重。
“你說這是啥話!我是你大哥,你買那麼多地不跟我商量還有理了!?連爹孃也都不說一聲,你眼裡沒有爹孃,沒有我這個大哥了!”姚滿倉一下子火的站起來,怒瞪着姚滿屯。
苗氏也看着姚滿屯,似乎在等着他解釋。
“大伯!我爹又不是沒斷奶,也已經分家,要是幹個啥事兒都還得跟大伯報備,還分啥的家,過這日子還有啥意思。再說大伯家的事兒也一聲沒跟我們家提過。你這樣凶神惡煞的,會讓我爹心寒的!”姚若溪微微笑着撇了苗氏一眼。
“大人說話哪有你個丫頭片子說話的份兒,滾一邊去!”姚滿倉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扇姚若溪耳巴子。
姚若溪嚇得急忙拉住姚滿屯往他懷裡躲。
“大哥!我自己的閨女不用你教訓!”姚滿屯冷了臉,抿着嘴沉聲道。
“姚滿倉!你這是想幹啥?你的狗脾氣再給我改改,你等着自己哭去吧!”姚正中一臉怒氣站起來喝斥。
姚滿倉一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姚正中。雖然他爹也經常說道他,罵他幾句,可從來沒有這麼惱火,不留臉面的喝罵。
苗氏的神情也愣了一瞬,立馬也喝斥姚滿倉,“滿倉!你這急性子就不會好好說話!明明好心的,說出來味兒就聽着變了!”
姚若溪輕輕的嗤笑一聲。好心?說出來聽着味兒變了。這是在說她們聽錯了姚滿倉的好心!?
“大哥!二哥分家出來,幹啥都是她們家的自己的事兒,你幹啥非得總抓着二哥?咱們兄弟幾家和和睦睦的,一塊把咱家壯大不好嗎?”姚文昌有些無奈,又有些痛心。難道也非得像別家的親兄弟一樣,因爲錢財的,就鬧成了仇人!?
“文昌說的對,我教你的你也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回家給我好好反省去!”姚正中又喝了一聲,看了眼毛氏。
毛氏想說幾句,看到公爹的眼神,沉着臉拉了姚滿倉出去。心裡也有些怒其不爭。就算不會好好巴結,不會說好話可以不張嘴不吭聲,沒必要非得罪人!
姚富貴給許氏使個眼色,看到沒?二房以後要發達了,連爹都重視起來,罵了大哥一頓。以後得長點眼界力了。
許氏不以爲然,不過是個考中了個秀才,王玉花這個賤人又不給她們三房好處,憑啥巴結捧着她們!?再說姚文昌考中,以後自然得拉拔她兒子。她兒子及第比大房的倆兒子唸書都強,以後肯定會出人頭地,她也會做成官夫人的!
姚若溪提醒王玉花留飯慶祝。
王玉花幾次想說話,都被她掐了一把攔住,這會又讓她留飯慶祝,頓時臉色有些不太好了。不過這本來就是她們家的喜事兒,遂站起來笑道,“今兒個來不及了,等明兒個趕集買了菜,公婆和大嫂三弟妹你們都過來吃頓飯,慶祝一下吧!”
“不是說只考了個秀才不慶祝?”苗氏那一臉疑惑絕對是假的。
“婆婆要是不願意,可以不來的。”王玉花一個沒忍住,就說了難聽的話。
“我不過是剛纔聽老二說不慶祝,這會你又說慶祝,白問一句,你就給我嗆聲?”苗氏面帶委屈,皺着眉頭,目光陰恨的盯着王玉花。
“呦!剛纔當家的是說不擺酒席,那一家人吃一頓飯還不是應該的?我大姐家的書豪考中不也全家吃了飯,還請了公婆。婆婆會不知道?”王玉花冷笑,陰陽怪氣的刺她。
姚若霞忙拉了她一把,不讓她再說。
苗氏臉色難看,噎的說不出話來,眼淚頓時掉下來。
姚文昌愣了下,忙上來拉着苗氏勸她,“娘,二嫂說的不是那話!二哥考中秀才是咱們家的大喜事,不擺酒席,一家人慶祝一下那是應該的!咱明兒個過來熱熱鬧鬧的吃一頓。”然後拉着苗氏往外走,“二哥二嫂還要忙,我們救先回去了。有事兒直接讓幾個丫頭叫人就是了。明兒個再過來幫忙!”
苗氏被小兒子拆臺,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卻又不捨得責怪小兒子。沒考中秀才,文昌肯定心裡難受死了,卻還故作爲老二開心。
姚正中嘆口氣,“你大哥就那德行,幸虧他媳婦是個好的,家裡日子才過的踏實些。你別往心裡去,不管咋說你們都是親兄弟。這親兄弟平常再不愉快,出了事兒別人不會幫忙,還是得親兄弟上!”
這話聽着還對味兒,姚滿屯點點頭,想了下,留姚正中下來吃飯。
“不了!我明兒個早早過來,讓幾個丫頭給我泡碗那個香茶就是了。”姚正中擺擺手,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離開。
姚富貴還沒走,把許氏打發提前走,他留下打聽,“大哥!你真買了五十畝地啊?”大手筆啊!出手一下子就比老宅多了好些。
“嗯!”姚滿屯點頭應聲。地是年前連麥子一塊買下的,王玉花喊着不讓買,太貴了。還要翻蓋房子,關鍵的要攢錢。姚若溪還是當家買下了。
姚富貴撓撓耳朵,秀才只免五十畝的稅收,二房一口氣把名額佔光了,那他磨破嘴皮子也沒用了。想到這,頓時沒趣了,招呼了一聲,也回了家。
王玉花不滿的嘀咕,王金花趁機挑撥,“聽那些人說你婆婆聽見考中的是妹夫,不是你那小叔子,當場臉色就難看的不行。還說是人家弄錯了,妹夫不可能考中!不管不顧抓着人家衙差質問了好幾次。”
“那個騷老婆子,她就看不得我們家好了!”王玉花小聲嘀咕一句,這才輕哼一聲,大聲道,“反正我們家是改頭換面了。誰再說啥,也沒有用。”
“可不是!我這個大姐也比不過你呢!我只是秀才他娘,以後光榮的是他媳婦。你這可直接是秀才娘子呢!”王金花笑的一臉羨慕。
讓王玉花聽的心裡舒服,也忍不住笑起來。
姚若溪看姚滿屯臉色不太好的拿了草去西院,坐着沒動,聽王金花跟王玉花說話。
姚若霞叫了姚若萍去廚屋幫着做飯。
趙豔玲這摸摸,那看看,不滿的撅嘴,“我哥考中秀才,家裡就買了好多瓜子花生點心的,你們家咋啥也沒有!”
“因爲我們家窮,沒你家掙的錢多啊!”姚若溪抿嘴笑。
“那是!我們家賣東西掙了好多錢…”找眼裡了話沒說完被王金花制止了。
“你這死丫頭,我咋教你的,不管到了誰家,不能亂摸亂翻的!一點規矩都沒有!還不快給我回家去!”
姚若溪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大姨家賣了啥,竟然得了好多錢?難不成是……”
王金花被她看的眼皮子直跳,訕笑一聲,“去年鉤的帽子毛褲掙了錢,這個死丫頭瞧見了,就顯擺起來了。”
“我還以爲是賣的豆瓣醬。那源德酒樓可是沒再買我家的豆瓣醬。”姚若溪似低語,皺着眉頭搖搖頭的。
王金花頓時坐不住了,見廚屋裡冒煙,就站了起來,“你們家都做飯了,我也該回家做飯了。要通知爹孃小妹她們吧?你們要是顧不得,我幫你們跑一趟。”
“有空。”姚若溪不等王玉花應下,直接拒絕了。王金花剛纔準備說的是姚若霞和汪小軍的親事吧?只是被趙豔玲一打岔,她坐不住了,現在又想提前搬弄是非。
“那好吧!你們有事兒就說一聲。我明兒個早早過來幫忙!”王金花笑笑,叫上有些嚇到的趙豔玲和趙書陽回了家。
吃了飯,姚滿屯就和王玉花趕驢車去了三王嶺,然後八里鎮,又要通知王銀花家,正好碰到了同村的人,讓人捎信過去,纔算早早回到家來。
接到這消息的三王嶺和王鐵花,王銀花同樣很震驚,很是不相信。都跟天下紅雨了一樣。
次一天姚滿屯帶着姚若溪和姚若霞趕集買菜,算好人數用量,配了菜,回到家,毛氏就早早過來幫忙,已經拉着王玉花賠了禮。讓都別跟姚滿倉一般見識,“他是看幾個弟弟都出息了,他老大反而越來越沒出息,心裡壓力大,一着急就說錯話。”
王玉花纔不信,面上帶着虛假的笑。
不大會,王三全和程氏帶着王祖生過來了。
王金花和趙大江,也帶沒上學的趙書陽,趙豔玲過來。
王鐵花和張志權兩口子也來的很快。
三房姚富貴和許氏一家子也都來了,姚正中和王三全坐在一塊笑着說話。
程氏簡直像頭一次認識姚滿屯一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僅跟王鐵花小聲嘀咕,“以前也沒見他念書趕考掙功名,這回到自己家了就發奮起來了,不會是以前不想讓我們家沾光吧!”
王鐵花眸光閃了閃,笑着不確定似的道,“應該不是吧!或許是這兩年才發奮的?”
她不確定的態度,讓程氏更多了幾分懷疑。這兩年發奮?光靠這兩年可考不上秀才的!真要那麼容易,還不遍地都是秀才了!?這麼一想,她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
不大會,朱敏兒也來了,昨兒個姚文昌幫着通知的人,姚翠芬家和姚麗芬家也都到了。
桌上的瓜子花生,拜的點心一下子就被搶光了。
王銀花家離的遠,是最後一個來的。
王金花看到王銀花,立馬想到昨兒個沒有說成的話,找着機會,就湊到程氏身邊,唉聲嘆氣的,“二妹也真是可憐,因爲上次一句誤會的話,本來就不想答應結親的三妹夫一口回絕了這門親事。好說歹說,才說通了點。這下他考中了秀才功名,家裡也發了財,怕是更看不起二妹家!可憐的小軍,對若霞一片的心,就要被糟蹋了。”
程氏聽的頓時不滿加大,臉色陰沉起來,“他姚滿屯敢!憑啥瞧不起我閨女?瞧不起我外孫?不過一個被爹孃賣出來當上門女婿的,要不是咱們家厚道,讓他回槐樹村來,他以爲他算個啥東西!這門親事已經說定了,哪容的他再返回的?他不要臉,我管着他要臉!”
王金花抿嘴一笑,“有娘給二妹做主,給小軍做主,二妹肯定感激涕零了。我就怕到時候妹夫死不承認,三妹再也聽信了他的話,啥講究門當戶對的,這可是耽誤了倆孩子!我看若霞丫頭對小軍也是有情有義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大姨在背後敗壞我大姐的名聲!”姚若溪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冷笑。
王金花嚇得驚呼一聲,差點從凳子上跌下去。驚恐的瞪大了眼看姚若溪。這個賤丫頭是啥時候過來的!?
王鐵花看着,忙悄悄後退了幾步。大姐家要巴結,可大姐就一個考了功名的兒子,若溪這丫頭片子既能掙錢,還把她爹搗鼓成了秀才,本事還真大着呢!陰測測的看着她,不讓她出聲提醒,她要是吭聲,怕是以後得不到好處了。
程氏也嚇了一大跳,臉色又黑了,“你個死丫頭,站在人後面嚇死人啊!”
姚若溪卻沒理會她,目光犀利的看着王金花,“大姨也是女人,自當知道姑娘家的名聲有多重要。二姨家是向我爹孃求親了,但答不答應可是我們家的。我爹孃姐妹都不知道,大姨從哪聽說的我大姐小軍表哥一片情誼!?倆人啥事兒都沒有,大姨就把鴛鴦這話說出來,是要逼死我大姐嗎!?”
王金花臉色青白,被姚若溪逮個正着,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來,只嘴脣哆嗦着,出嘴卻只有一句,“不是的!你這丫頭聽錯了吧!”
“但願吧!大姨不要忘了你也有閨女,逼死別人閨女的時候想想自己的孩子。我娘對大姨掏心掏肺,大姨可別讓我娘失望心寒!”姚若溪沒有再咬着追究,又轉頭看向程氏。
“你個死丫頭想幹啥?”程氏氣惱萬分。
“小舅舅或許以後不需要我們家幫助呢!”姚若溪自言自語一句,轉身拄着柺杖離開。
程氏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胸口直起伏。
姚若溪回到廚屋,看着王玉花,既覺得同情,又覺得可恨。同情她姐妹不真心,一個娘偏心像後孃。可恨她愚蠢看不出,還總拖後腿!
王玉花正炒菜,無意間擡眼見三閨女眼神帶着涼意的盯着她看,頓時疑惑了,“三丫頭你幹啥!?還不快來燒鍋!讓你大姐和二姐端菜!”
“那麼多人,哪用得着幾個小孩子忙活的!”姚若溪眼神掃了一圈王鐵花,姚翠芬和姚麗芬,許氏幾個。
王玉花也有些氣惱,這些人就長了一張嘴,只會吃!
飯菜做好,大人小孩,擺了四桌才勉強做下。
飯桌上,衆人聽姚滿屯講這幾年苦心攻讀,趕考王玉花陪讀又做營養餐的事兒,看姚滿屯的眼神那羨慕的能滴出水來。
王鐵花把姚滿屯和王玉花都誇了一遍,“三姐和三姐夫感情真是好!都十幾年了,這相濡以沫的,日子越過越好,可真是讓人羨慕!”
王玉花又打算誇自家閨女,姚滿屯忙一個眼神制止了她。他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去各處報喜的時候也想了很多。他真的考中了功名,雖然像三閨女說的一樣,以後會給家裡帶來不少好處。可幾個閨女的好,他不想這時候往外傳。只要以後的夫家知道他閨女多好就行了。現在誇的天花亂墜,只會引起別人的算計。他絕不希望自己孩子的婚事被人算計了。
王玉花現在對姚滿屯的話也越來越信服,見他阻攔,就不再說幾個閨女,轉移話題,“我也沒做啥,又有孩子小叔也在這,我就天天琢磨了做些好吃的,滋補的給倆人補身子!”
“說的怪好聽,補身子還能讓孩子小叔吃病了,硬生生又落了榜。”毛氏雖然面上巴結,可能損能踩的時候絕不猶豫。
苗氏聽了這話,臉色瞬間不好,看王玉花的眼神犀利起來。原來啊!原來啊!這個賤人好心做啥營養餐給文昌吃,卻是爲了害她小兒子生病,好落榜,給老二騰地方!
要不是坐了幾桌人,苗氏恨的能撲上去把王玉花撕碎了。
毛氏看苗氏氣急壓抑的模樣,勾起嘴角得意笑起來。
而汪正幾次欲言又止,王銀花提醒他不要在人前說。
吃了飯,汪正迫不及待的提起兩家的親事。
姚滿屯以姚若霞還小,說的等個兩三年,等姚若霞大了再說推辭了。
汪正很是不滿,不過還是跟王銀花回了家。
次一天,姚若溪就讓姚滿屯趕了驢車,拿上昨兒個剩下的一些肉菜,並一隻兔子到了三王嶺找王三全。
“爹!不是我現在看不起二姐家,這門親事當年我就不同意的,是玉花覺得二姐說的誠懇,隨口應下了,我實在沒辦法,纔想了這個等兩三年再說的話。爹也知道二姐夫的性情爲人,二姐已經被害了,若霞性子也軟和,甚至比二姐還軟和,我是不想閨女也像二姐一樣一輩子過在…過在……”姚滿屯眼眶發紅,直接給王三全跪下了。
她們父女今兒個過來是請王三全當說客,去說服汪正和王銀花放棄這門婚事。不然兩家都不好看,還影響親戚關係。姚若溪是絕不會讓大姐嫁進那樣的人家去。
王三全早就看明瞭三閨女家最後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見他求來,卻說他已經害了二閨女,神情微震。害了二閨女?這…都怨他吧!只聽那家人是一個兒子,有幾十畝地,人也謙和內斂,出手大方,面子情做的足足的,然後就同意了。誰知道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爲了兩家親戚關係,我只能來求爹出面了。玉花的性格爹最清楚不過的,如果二姐夫張嘴,她肯定不留情面的反駁回去。到時候真是親戚成仇人了!”姚滿屯現在意識到,要是當初他強硬一點,直接以當家人的勢拒絕汪正,也就不會有這後面的麻煩事兒了。
王三全考慮了下,沉沉的嘆口氣,“你快起來吧!這事兒我去說,讓她們再也不要提。給小軍訂別的親事。”
姚滿屯忙道謝。
次一天王三全就拿着姚滿屯送的兔子和點心果子去了王銀花家。只是王銀花家卻是鐵將軍把門,沒有人在家。
王三全納悶這家人去哪了,問了鄰居說昨天出門,今天又出門,不知道幹啥。
而王三全不知道,姚滿屯也萬萬沒有想到,汪正和王銀花不經過商量,先斬後奏,大張旗鼓的拉着彩禮到槐樹村提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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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好善良啊~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