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聽說也不相信,可是傳此話的人,言之鑿鑿,信誓旦旦,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看不像是假。”商博元回道。
商昊軒搖了搖頭,徑直坐到了主位:“唐寧離開聯軍時,不過合體初期修爲,距今也不過六百年,怎麼可能就突破大乘境。以後不要聽風就是雨,這沒影的事兒,用腦子想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既然唐寧回來了,不管此傳言是真是假,咱們是不是立馬派人去和他聯繫一下?”
“不急,先派人去探聽一下消息,看看青州聯軍方面怎麼處置他,如若依照先前決議將他免了職,並監禁五百年,就不要去聯繫了,乾脆斷了關係。他若被監禁處罰五百年,之後再留青州的可能性也很小了,我們主動去聯繫,那這些年協議的靈石要不要續交?若他沒被處理,仍然復原職,那就去接觸一下。”
“家主,若他未被處罰,要求我們補上這些年協議的靈石數量,該怎麼辦?”
“咱們之前給他的也不少了,都沒讓他辦過什麼事,已經算是便宜他了。這些年他了無音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有臉提要補交靈石的事兒?他真這麼厚顏無恥,我們也不必搭理了。”商昊軒話音方落,只見外間一名清瘦男子快步而入,向其行禮道:“家主,我有一件重要事情稟告。”
“說吧!什麼事?”
清瘦男子一臉凝重:“唐寧回來了,還突破了大乘境。”
商昊軒眉頭一皺:“你又是聽誰說的?”
“是和孔軒順閒談時,他告訴我的。”
“這肯定是謠言。”
“不是謠言,是千真萬確之事,孔軒順的叔父孔睿在青州聯軍總部任職,孔軒順去拜訪他,從他口中得到的這個消息,此事在青州聯軍總部早已傳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
商旱軒面色陰沉了下來,面部肌肉逐漸緊繃,卻仍不肯妥協,彷彿在和自己較勁一般:“這不可能,沒有人可以在這麼短時間內從合體初期突破大乘境。”
商博元道:“家主,既然大家都在傳唐寧已突破大乘境,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可能這麼快,沒理由這麼容易的,你們不知道到了這一步再往上有多難。他一個合體初期修士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突破大乘,這完全不合理……”商昊軒目光閃爍,聲音低沉,好似在否定他們,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見此情景,商博元與那名清瘦男子不自覺相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詫異震驚之色。
在他們眼中,家主商昊軒是一個城府極深,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之人,他們還從沒見過其這幅模樣,彷彿受了什麼極大刺激。
“家主,您……”清瘦男子忍不住開口提醒,商博元卻朝他暗自搖了搖頭,示意其不要打擾,男子知趣的將後半段話咽回了口中。
作爲商昊軒最爲信任的後輩,掌控着商家財政的商博元在最初詫異震驚之後,現已反應過來爲何商昊軒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唐寧突破大乘之事,蓋因這是其心中創傷。
身爲商家之主,眼看着商家一步步落寞,卻無能爲力,商昊軒早年的雄心壯志早已在商家多次遷徙中磨滅殆盡,或者說他已認了命。他修爲卡在合體中期已經有千餘年了,一直紋絲不動,在他心裡,已接受這個事實,這輩子不可能有機會突破大乘。
世間那麼多合體修士,最終能走到頂峰,突破大乘的能有幾人呢!深夜無人之時,商昊軒會默默的以此安慰自己。
可如今,一個他親眼看着的後輩小子,不僅一步步逼近他,甚至輕而易舉超越了他,達到了他此生都需仰望的地步,這給他心裡帶來極大刺激,故聽說此事後,他打心底裡抗拒,並再三否認這事的真實性。
想當年,他也是世人眼中的修行天才,享譽東萊郡,一生修行穩紮穩打,未落於人,可自從突破合體境後,修行進度變得無比緩慢,多少年已停滯不前,直到現在垂垂老矣。
怎麼可能會有人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就從合體境一躍突破至大乘境呢?開什麼玩笑,從合體到大乘境哪有那麼容易。
真這麼簡單容易的話,那自己多年的努力又是什麼呢?這麼一對比,他好似像個話劇中的小丑。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商昊軒一番喃喃自語後,殿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氣氛有些微妙。
商博元和那男子都已反應過來,家主爲何如此失態,無非是羨慕嫉妒之心在作怪。
好一會兒,商昊軒緊繃的臉色才漸漸恢復平常,聲音低沉道:“元才,你立刻親自去一趟青州聯軍,確定此消息真僞。”
“是。”男子應聲而去。
“博元,現下府中能拿出多少靈石,看看夠不夠補上這些年給唐寧的俸祿。”
商博元知曉,家主在內心已經肯定了這個事實,不然不會讓他補上這筆窟窿。“恐怕不夠,來的路上,我已粗略計算了一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一時間怕是難以湊齊。”
“不管怎麼樣,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這些年應給的俸祿湊齊。”
………
青州聯軍總部,平靜的湖泊旁,南宮暮雪與蘇淵華漫步在一排排綠柳樹下。
“沒有想到他竟有今日,徒兒初聞之時簡直不敢相信。這太令人震驚了。”蘇淵華亦步亦趨跟在南宮暮雪身後,緩緩說道。
“現在你相信了,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師傅,您此話何意?”
南宮暮雪回過身來,平靜的注視着他道:“茹涵是你的師妹,你這個做兄長的要有雅量,之前的事情無論誰對誰錯,不要再提了。爲師將他們二人召了來,待會兒,當着爲師的面,你退一步,向唐寧誠懇的道個歉,認個錯,爲師替你斡旋,往事就一筆勾銷了。”
蘇淵華見其一副鄭重的神色,心下微驚,在他印象中,師傅很少這麼鄭重其事,尤其是對於修行之類的俗事,向來不大重視,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之前那麼多年都從未提出起此事兒,沒想到今日卻如此態度鮮明的對他提出要求。
如此看來,唐寧突破大乘的影響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蘇淵華自不知曉南宮暮雪在死靈界的所見所聞,只以爲是因唐寧今非昔比,所以才引得南宮暮雪的如此重視。
“道歉認錯,有這個必要嗎?徒兒和師妹及唐寧本來也沒什麼大矛盾,這麼一搞,倒好像有什麼仇怨一樣。”
南宮暮雪道:“且不說當年你逼迫他不在與茹涵相見之事,就說在聯軍時,你讓不明真相的他與商盟隊伍一道突圍,差點命喪其中。”
“這事兒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不對,爲此茹涵還來找爲師告過狀,此事他嘴上說不計較,心裡難道不記恨?那時節爲師袒護着你,現在他今非昔比,如果要算起舊賬來,最終吃虧的還是你。”
“趁爲師還說得上話,給你們說和說和,以免他日後因此事找你麻煩。爲師能給你斡旋,但你也要將態度擺正。”
“這是爲了你好,淵華,你要知道,唐寧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唐寧了,你和他之前的那些摩擦放在以前不算事兒,但在如今就是件大事兒了。總之你聽爲師沒錯,和他搞好關係,對你將來是很有好處的。”
蘇淵華心下一動,聽出了南宮暮雪言外之意,他此來本就存着打探唐寧如此快速突破大乘秘密的心思,現聽南宮暮雪如此說來,更肯定唐寧此番突破大乘背後有大隱秘,他如今已是合體中期之境,如果能知曉此隱秘,對他將來衝擊大乘肯定有好處。
“師傅之命,徒兒不敢不從。”
南宮暮雪點了點頭,回過身去,繼續沿着湖泊漫步:“以後閒暇無事,你多去和茹涵走動走動,你們是同門師兄妹,理應親近些。”
“師傅,聽您這話,這唐寧此次突破大乘,似乎是有大隱秘?”
“你今日來,就是爲了此事吧!”
“徒兒的確對此十分好奇,他怎麼能這麼快就從合體初期突破大乘境?這太不可思議了,哪怕當年姜昌五百年從合體中期突破大乘,也遠遠不及他這進境之速。要說他這是刻苦修煉而成,誰也不信,背後必有大機緣相應。”
“聯軍對他進行過一次訊問,他自言在某個空間裂縫中得了一張寶圖,按照圖中所示之位,前往幽冥海某個島礁,在彼處獨立空間中得到了大量補靈丹,因此修爲突飛猛進。”南宮暮雪淡淡道。
“從合體初期一路到大乘境,恐怕不是大量補靈丹就可以解釋的吧!”
“各人緣法不同,各有各的宿命,你就算羨慕也無濟於事,這種機緣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
“想當初他不過是一名金丹弟子,如今不僅修爲遠高徒兒,甚至和師傅您都平起平坐,真是令人感慨。”
蘇淵華話音方落,遠處,一道身影快步行走,至南宮暮雪跟前停下恭敬行禮道:“師祖,師傅。柳師叔和唐師叔祖已來了。”
“咱們走吧!”
兩人來到洞府內一間別室,內裡擺放着一桌珍饈靈食,其中唐寧和柳茹涵已然在座,見他們到來,遂起身行禮。
“師傅。”柳茹涵先是向南宮暮雪恭敬行了一禮,見蘇淵華也在其後,不冷不淡的打了個招呼:“師兄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