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雄闊的洞府內,韓朝陽大步而入,向內裡端坐的韓嗣源躬身行禮:“叔公,您有何吩咐?”
“有兩件事,你立刻去做。”韓嗣源手中翻出一張圖冊:“這是幽冥海地形圖,其中標紅的位置就是唐寧所言失蹤時日去往的獨立空間地點,你派幾個可靠的人,去彼處實地探查一番。”
“第二,立刻派人回宗門,將唐寧之事彙報,另外我這裡有一封書信,要送到掌教那裡。”
“是。”韓朝陽接過圖冊和書信應道:“叔公,這個唐寧,聯軍會怎麼處置?”
“羽翼已成,還能怎麼辦?”
“這麼說,他不會受到監禁懲處了?”
“若因此事便將一名大乘修士監禁,會使得人人自危,爲了自保,也沒人會同意的。”
“沒想到此人進境如此之快,其背後想定有大隱秘。當年子游一事,不知他是否會懷恨在心。”
韓嗣源目光微微閃爍,沒有言語。
………
寬敞明亮的廳室外,高原目不斜視,面色堅毅,雙膝跪地,已過了整整三日三夜。
外間噠噠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很快便到了近前。
“弟子拜見師叔。”高原大聲囔道,不停叩首,直把地面磕的嘭嘭作響。
唐寧一言不語,徑直入了廳室間,在上方主位落座,冷冷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弟子不敢,師叔於弟子之恩如再生之父母,今師叔見責,弟子惶恐不已。”
“起來吧!”
“謝師叔。”高原依言而起,低頭垂目行至他跟前,如今其已步入煉虛境,但在唐寧面前,卻好像一個畏首畏尾做錯事的孩子。
“知不知道爲什麼不見你?”
“弟子不知。”
“我把元雅交給你,現在你是怎麼對她的?當年你信誓旦旦又是說的?”
“弟子有罪,請師叔責罰。”高原沒有爭辯,低頭沉聲道。
“你們之間誰對誰錯我不管,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叔,從現在開始,你立馬住到元雅府中去,陪伴着她。”
“是。”
唐寧語氣稍緩:“元雅的性子我知曉,她縱然有時些許任性,但心地良善,沒有壞心眼。你們在一起也這麼多年了,應該很瞭解她的爲人。她現在這幅樣子,你又和她鬧起了矛盾,她嘴上不說,心裡怎麼想?”
“元雅自幼在我跟前長大,我待她如自己孩兒一般,你便同我女婿,你們鬧了矛盾,不管是何原因,我當然得唯你是問,蓋因當初你承諾過我,會一輩子對元雅不離不棄。現在搞成這個樣子,我不問罪你,問罪誰去?”
“都是弟子的錯。”
“行了,這件事不要再談了,總之你今後多寬容她就是了。她時日不多了,最後這些日子,你要陪她身旁,元雅是很重感情的,尤其是對身邊人,她都是掏心掏肺的真誠待人。我雖是她的師傅,但你是她的夫君,比起我來,她更需要你的陪伴………”
給了一個下馬威,又勸慰了一番,恩威並濟之下,高原老老實實告罪而去。
唐寧回到青州聯軍並突破大乘境的消息在推波助瀾之下,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快便如長了翅膀的小鳥般飛到了各地。
………
幽冥海,青州分部,昏暗的屋室內,一名鬚髮蒼白老者端坐在案桌前,正查閱這一份厚厚的卷宗。
此時敲門聲傳來,老者放下卷宗,手輕輕一揮,石門無風自開,外間兩名男子一前一後走入。
“任主事,奉您之命,許文若道友已經請到。”走在前面的男子行禮道。
老者擺了擺手,男子轉身離去,石門再度合上,屋室內又陷入一片昏暗。
許文若行了一禮::“任主事,不知您喚我來,有何事吩咐?”
“你可有聽到消息?你的那位老朋友唐寧已經回到了青州聯軍。”“已經聽說了,不瞞您說,我感到很震驚。”
“感到震驚的又何止你一個?短短六百年就從合體晉至大乘境,放眼整個天下,此般進境也是獨一無二,我們還是小看了他啊!很早之前,我就做出過預測,此人很有可能在太玄宗佔據一席之地,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此人身上一定揹負大隱秘,任主事,我希望能讓我全權負責調查他,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這一點,咱們想到一塊去了,我今日找你來,就是爲了此事。之前就是由你負責對他的滲透,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從現在開始,你只有一個任務,就是調查他失蹤的這六百年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經歷了什麼?”
“我一定竭盡全力。”
老者從案桌下方,抽出一份卷宗:“青州聯軍內部曾對他進行過詢問,調查他失蹤這段時間去了何處,這是他當時的供詞,對你今後調查應該會有幫助,你先看一看,瞭解一下。”
許文若接過卷宗,翻閱了一會兒,將其合上道:“您對這份供詞怎麼看?”
“他既然能說出那個地方,肯定是去過的,至於那裡是不是他突破大乘的關鍵現在還不得而知。”
“我明白了,我會親自去那個島礁查探的,那裡是我們的地盤,調查起來應該比較容易。任主事,既然您讓我全權負責此事,我想得到授權,調查一個與他有關的人。”
“你指的是誰?”
“丁建陽。我敢肯定他與唐寧關係不一般。”
“丁建陽早就失蹤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還聽說組織內曾有一個小隊專門負責追蹤調查他下落,我想他們應該掌握了些線索,我希望能夠得到這個小隊掌握的情報,如果能找到丁建陽,或許能揭開一些與唐寧有關的秘密。”
“你怎麼肯定,丁建陽和他有關?”
“丁建陽和他是老相識,在清海時期,他們就經常打交道。後來又同在軒堂城,軒堂城原主事馬守陽被殺一事,之後證實與唐寧有關,這又牽扯到丁建陽。當年我負責監測滲透唐寧,查到他在一次外出後,修爲從煉虛初期晉至煉虛中期,其外出時間點與丁建陽失蹤時間一致,要說他們兩人之間沒聯繫,誰也不會相信。”
“好吧!我會把丁建陽相關的調查檔案交給你的,只是此人已失蹤了太長時間,想要找到他,繼而從他身上揭開唐寧的秘密恐怕不容易。”
“若求高效的話,從他身邊人下手最方便,他的徒兒和妻子想來應該知道的更多一些,只是現在我們和太玄宗是緊密合作時期,不大好向他們直接下手。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嘗試從他徒兒身上找突破口。”
“不。”老者搖頭道:“你的調查只能暗中秘密進行,就像當年監測滲透一樣,絕不可以被發現。從他徒兒及妻子下手,雖然可能會有效果,但風險太大,而且他徒兒妻子也未必知曉真相。這種事一旦被發現,那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太大。”
許文若緩緩道:“劫持他的妻子徒兒,不一定要我們親自動手,他此次歸來,短短几百年就從合體突破大乘,消息傳出去,必會舉世震驚,想必很多人都會對他修爲突飛猛進感到好奇,想要了解他修爲精進的秘密。而他這些年也結下了不少仇敵,別人不說,青蛟族就不能放過他。”
“當年他一舉擊殺青蛟王嫡孫,惹得青蛟王大怒。青蛟族還曾派人來暗殺過他,雖然沒有得手,但足見青蛟族對他的仇怨。”
“我們可以偷偷泄露點消息給青蛟族,借他們之手劫持唐寧徒兒妻子。”
老者沉吟了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青蛟族縱與唐寧有仇,但與我們同樣是敵對方,哪怕他們真的派人劫持了唐寧妻徒,既不會將人交給我們,也不會向我們透漏任何消息。事情一旦敗露,你我難逃罪責,這可是通敵罪啊!不可因小失大……”
此時此刻,兩人密聊的當口,唐寧突破大乘之事,已引起各方熱議。
………
雲霧繚繞的山脈內,一棟棟閣樓鱗次櫛比的排列,巍峨的大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現出一名虎體狼腰中年男子身形。
“博元叔,家主正在接待貴客,您如果沒有急事,請在這等待一會兒。”殿前輪值的女子攔住他道。
聽聞此言,商博元只好守候在外,一直等了約莫半個來時辰,內裡商昊軒才領着兩名中年男子談笑而出,直至兩人身形消失,其才迎了上去,向商昊軒行禮:“見過家主。”
“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商昊軒轉身向內走去。商博元連忙跟上,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家主難道還沒有聽說嗎?青州聯軍內部最近在熱議一件事兒。聽說唐寧回來了。”
商昊軒腳步微微一頓:“哦?他終於回來了。然後呢?不是說青州聯軍已經對他做出了監禁五百年的懲處決定嗎?他有沒有被抓起來?”
“現在誰還敢抓他,聽說他此次回來修爲已突破大乘境。”
“什麼?”商昊軒面色驟變,猛然回身,目光緊緊盯着他,聲音低沉:“你說什麼?”
“聽說唐寧突破大乘境了。”
商昊軒面上神情一陣變化,目光閃爍了幾下,繃緊的面部肌肉逐漸緩解,露出了笑容,擺手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是謠傳,沒有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合體突破大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