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南宮天涯看着那三個孩子逐漸遠去的背影,眼中竟不覺流露出深深的驚羨之色,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發現自己失了神,趕忙收回了目光。
目光一轉,南宮天涯走近林力,面露微笑的道:“林兄弟,你現在已正式成爲弓系器師了,這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這搜靈袋裡有一些修煉資源,包括初品的丹藥、武技,還有一把長弓法器,希望能對你的修煉有所幫助。”
說話間,南宮天涯從懷裡掏出一隻造型精緻的藍色小袋子,遞給了林力。
接過搜靈袋,林力抱拳彎腰,朝南宮天涯深深行了一禮,激動的道:“我本是普通的山野村民,今日能取得如此成就,完全是大人的恩賜,若非您當日及出手相救,又精心爲我療傷,只怕我早已……這幾個月來,我一直是昏迷不醒,未曾向您致謝,請受我一拜。”
南宮天涯及時拉住林力,道:“林兄弟,你不要謝我,其實這一切都是滅塵大人的安排,包括這隻搜靈袋裡邊的修煉資源,也都是大人給的。”
林力聞言,眼中頓時涌出一陣狂喜之色,猛地一下就抓住了南宮天涯的胳膊,急聲道:“恩公他還好嗎,他現在在哪裡,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南宮天涯拍拍林力的肩,笑道:“你放心,滅塵大人他很好,眼下他正在一處萬年福地裡潛心修煉,我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來見你們了。”
南宮天涯頓了頓,接着道:“這次林淞重傷昏迷,我在聖盾宗接到嘯飛的飛劍傳訊後,隨即便往回趕,但路走了一半,我又改變了主意,決定轉道前往大人閉關的地方,把你們這些年的情況稟告於他。大人得知你們的近況後,也有些擔心,於是煉製了一些十分有用的東西,讓我帶回來給你們,以防不測。”
話落,南宮天涯從隨身帶的搜靈袋裡取出三顆不知名的種子,道:“這是荊木枯藤的種子,是大人讓我帶給你們用來防身的,你們一定要隨身攜帶,危急時刻,它們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柳馨接過那三顆種子,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那黑褐色的表皮下透着一絲血紅色,不禁皺眉道:“南宮大人,這些種子怎麼看起來這麼怪異?”
南宮天涯淡然一笑道:“二位,你們可別小看了這三顆種子,我聽大人說過,他用了泣血荊棘和鎖魂枯藤兩種稀木爲主材料,又融合苦倦夢桐,花了不少氣力才煉製成的。遇到危急情況,你們可將種子拋向對方,它們便會化爲神鬼莫測的鬥靈,替你們消災解難。不過有一點你們需要格外注意,大人曾再三叮囑過,此物只是初步煉製成功,因此一顆種子只能使用一次,而且鬥靈化形的時間也很短,一定要慎重使用。”
說到這裡,不僅林力和柳馨是一臉的愕然,即便是南宮天涯他自己也面露震驚之色,因爲滅塵獨創的這種異木熔鍊之法,實在太過神異了,只怕天元大陸上的那些頂級鍊師連想都不敢想,更別提他們是否真能成功煉製出來。
收起三顆種子,柳馨道:“南宮大人,不知您要和我們夫妻商議何事?”
南宮天涯請二人坐下,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纔想到,是關於林淞的,林兄、林夫人,我打算讓他參加這次的雙城比試,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林力與柳馨對視了一眼,道:“大人的安排,我們自然沒有意見,只是我聽說這次的雙城比試,雲集了兩城一流勢力同輩弟子中的精英,可謂是羣星璀璨!反觀淞兒,他修煉的時間太短,比武場上又是刀劍無眼,我們擔心萬一他有個閃失,日後如何向恩公交代?”
南宮天涯笑道:“二位放心,林淞絕非你們想象得那麼弱,今日他和水清嫿的比試,就是最好的證明,屆時我和水靈閣主也會在場,斷然不會讓他受傷的。再者,這次的雙城比試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可以讓林淞快速積累實戰經驗,這對他往後的成長十分有益。”
林力聞言,又看了看柳馨,沉默了一會後,道:“大人既這麼說了,那我們夫妻二人自當全力支持。”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起身道:“林兄、林夫人,我現在還有些事要去找水靈閣主商議一下,晚些時候我再過來看你們,這幾日我會住在水月別院,利用這段時間儘可能地提升林淞的實力。”
送走了南宮天涯後,林力輕輕拉起柳馨的手,他們迎着朦朧的晨光,緩步走回清幽而淡雅的庭院裡,靜靜享受着這久違的二人時光。
二人走到涼亭中,林力溫柔地摟着柳馨的腰,看着那滿地的落紅,不禁感慨道:“馨兒,轉眼冬天又要來了,這一年來你可真的不容易啊,不僅悉心的照顧我,還爲淞兒操碎了心,我們父子二人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柳馨依偎在林力懷裡,眼中雖噙着淚水,但臉上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語氣堅定的道:“我是你的妻子,無論世間如何變幻,不管歲月怎樣變遷,我都會與你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當年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我會陪着你,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聽到柳馨這番動情的話,林力心中猛然一顫,不禁在對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道:“若非和恩公有約,還有鄉親們的血仇未報,我還真想找一處世外桃源,帶着你和淞兒就這麼隱居起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共享天倫。”
柳馨擡起頭,默默注視着林力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神色憂傷道:“夫君,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家鄉也曾是一處世外桃源,到後來又變得怎樣了,一夜之間……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整個村子竟淪爲人間地獄。若不把那些禍害蒼生的妖邪惡獸剷除掉,不管我們將來到哪裡隱居,都不會安生的。”
林力一怔,訕訕的道:“該死,該死,睡了這幾個月,連腦子都睡得不靈光了,還好夫人一語驚醒夢中人。”
收回哀怨的目光,柳馨道:“爲了能早日完成心願,我們得加倍努力的修煉,因爲我們的實力每增強一分,便能爲蒼生多做一分貢獻。夫君,你這幾個月來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你先休息一下,我這就去給你做些滋補良品。”
林力從懷裡取出搜靈袋,道:“那就有勞夫人了,我已經睡了幾個月,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現在要分秒必爭地增強修爲,我這就回房仔細研究一下恩公給的修煉資源,儘快投入到修煉中。”
話落,林力收回搜靈袋,又拍了拍柳馨手,隨即起身朝大堂快步走去。
至於柳馨,則一臉欣慰地向廚房走去,眼下林力已甦醒過來,而林淞的修煉也步入了正軌,她這幾個月來懸浮在心頭的大石,終於是放了下來。
晚秋的清晨,淡淡的霧氣瀰漫在樹林間,清脆的鳥鳴聲啾啾啁啁,如珠玉落盤般婉轉,說不出得悅耳動人,古道邊的草葉上掛着晶瑩的露珠,在絲絲曦光的照射下,泛着五顏六色的光華,恍若人間仙境一般,美不勝收。
突然間,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頓時打破了樹林裡的這份寧謐,片刻後,只見一道狼狽的身影上氣不接下氣的從霧氣中跑出,她臉上掛滿了驚恐之色,一個踉蹌竟摔倒在地。
“救、救命啊……”女子一邊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呼喊着。
不一會兒,六道曼妙的身影從密林裡躥出,她們瞬間將女子圍在了中間。
看着那癱坐在地的女子,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道:“你是何人,爲何要到這裡來,剛纔喊救命又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忽地蜷縮在地上,目露驚駭之色的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一旁,另一位面目清秀的女子慢慢地蹲下身來,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隨即起身道:“紫瑩師姐,我看此女目光散亂,氣息凌亂,必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所致,不如我讓藿漣和藿玲送她去城裡的醫館診治一下,你看如何?”
那個被稱爲紫瑩的女子,看了那面目清秀的女子一眼,微微搖頭道:“芷嫣,我覺得此女穿的衣物很是眼熟,似乎是……是城主府侍女的服飾,這個中必有蹊蹺,我們不能擅專。椛煙,你快回去稟告畫羽師姐,請她過來一下。”
“是,師姐!”一個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子應了一聲,迅速折身朝密林裡躍去,瞬間便消失在霧氣裡。
眼見那女子面帶絕望之色,且渾身瑟瑟發抖,紫瑩蹲下身,柔聲道:“這位姑娘,你不要害怕,我們是水月閣的弟子,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聽到水月閣這三個字,那女子猛然擡頭,一伸手便牢牢抓住了水紫瑩的衣服,顫聲道:“救、救、救我,還有快去救戚城主、戚城主大人……”
水紫瑩秀眉猛地一皺,面露驚愕之色,沉聲道:“姑娘,你剛纔說什麼快去救戚城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子渾身一陣哆嗦,蒼白的臉龐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兩下,接着又抖索着鬆開了雙手,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面令牌來,聲音顫抖的道:“我、我叫媛兒,是九瓊紫金殿裡的侍女,昨晚我奉命伺候戚城主就寢,孰知到了午夜時分,一道黑影突然闖了進來……”
在水紫瑩五女驚詫的眼神中,這位自稱爲媛兒的女子,抽抽噎噎地講述着昨夜她親身經歷的一切。
聽完媛兒的講述,水紫瑩的瞳孔微微收縮,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道:“姑娘,你說得這些是否真的屬實,戚城主當真命你來向水月閣求救?”
“是、是的……這個是城主大人交給我的,他說水月閣見到這個,自然會相信我的話……”慌亂聲中,媛兒起身,雙手顫抖地將令牌遞給了水紫瑩。
接過那令牌,水紫瑩仔細一看,只見令牌正面雕刻着巍峨的山脈,而其背面則篆刻有聖盾宗三個古銅色大字。
這一刻,水月閣五位弟子的目光皆聚焦在那令牌上,卻未曾發現媛兒那驚慌的眼神裡,竟流露出一絲陰狠之色。
水紫瑩又掂了掂那令牌,便遞還給了媛兒,微微點頭道:“不錯,這個的確是聖盾宗護法的令牌,只是有件事我想弄明白,戚城主爲何會讓你來向水月閣求救,而不去尋武宗或者天星教?”
媛兒怔了一下,慌張道:“回這位姐姐,當時情況緊急,戚城主並未說明箇中緣由,他只說見到了這令牌,水月閣自會派高手火速來援,其、其它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求你們快去救他吧。”
水芷嫣聞言,冷冷的道:“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水月閣又不是他戚城主私人保鏢,憑什麼讓我們去……”
水紫瑩沉思片刻,揮手打斷了水芷嫣的話,目光一轉,看向兩個稍顯年輕的弟子,道:“藿漣、藿玲,你們兩個帶這位姑娘速回水月閣,將此事稟告畫羽師姐,請她出面轉告水雲薇師姐。記住,這件事幹系重大,不得有誤!”
那兩個弟子應了一聲,隨即帶着媛兒沿着古道,朝水月閣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媛兒嬌弱的背影,水芷嫣微微皺眉,道:“紫瑩師姐,這幾日畫羽師姐一再叮囑我們要加強戒備,嚴防戚萬勇他們會搞事。這次戚萬勇他派了個侍女來向我們求救,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你爲何不直接當面拒絕?”
看了水芷嫣一眼,水紫瑩臉上浮起一絲凝重之色,道:“戚萬勇雖對我們不懷好意,但那塊聖盾宗護法令牌卻非同小可,眼下他既拋出那塊令牌,又派人來求援,我們就不能再置若罔聞!”
水芷嫣不解的道:“這是何故?”
水紫瑩沉聲道:“因爲聖盾宗有規定,若有人執聖盾宗令牌來求援,各大勢力皆須全力相助,若有不遵從者,輕則驅逐出城,重則斷其傳承。我們身爲水月閣的一份子,要恪盡職守,看好這一片密林,謹防不速之客的進犯。至於像這種關係重大的事,唯有如實稟告閣主,以閣主的聰明才智,她一定會做出最準確的研判和最適當的部署。”
古道上,水藿漣和水藿玲領着媛兒快步向前走着,二人不時小聲談論着什麼,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卻不知在其身後,一雙惡毒的眼睛正盯着她們。
三人走了約莫一刻鐘,一股陰冷的勁風從後方忽然吹來,枯枝和落葉漫天飛舞,只見塵土飛揚中,水藿漣和水藿玲二人瞬間便被颳倒在地。
二女頓時大吃一驚,她們一個急速翻身,剛想從地上爬起來,卻看見一道嬌柔的身影,如鬼魅般的站在了身前。
水藿漣雙眼微眯,接着瞳孔猛然放大,一臉驚恐的道:“你、你是……”
水藿漣話只說了一半,頓感一股巨力壓潰而來,胸口猶如遭到重擊,她猛地噴出一道血箭,整個人瞬間癱躺在了地上,臉上雖還掛着惶恐的神色,眼中的生機卻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一旁,水藿鈴見此,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抖,她想站起來,但雙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只是僵在那裡。
不一會兒,那人影把飄灑在空氣裡的血霧收集在一起,又蹲下解開水藿漣身上衣服和飾品,迅速換到自己身上。
直到此時,水藿鈴纔看清那人的容貌,竟是那個來求救的媛兒,只不過對方看起來不再那麼柔弱,她一口便吞下了手中的血團,那冷漠的眼神裡透着凜冽的寒意,顯得十分殘酷。
只見血光一閃,媛兒的容貌及其身形,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快速變化着,僅片刻,她便變化成了水藿漣的樣子。
水藿鈴看着眼前這一幕,整個人驚呆了,顫聲道:“你、你、你是……”
看了看驚恐至極的水藿鈴,幻魅只是陰森一笑,接着她右手快速一揮,一道火光隨即射出,呼嘯着朝二女捲去。
轉眼間,兇猛的烈焰便將水藿漣和水藿鈴吞沒,片刻後,只在焦黑的泥土上留下兩撮不起眼的殘灰。
整理了一下服飾,幻魅沿着古道繼續朝前方走去,又經過幾道明關和暗卡的盤查後,她見四下無人,便猛地一下躍上了一棵高樹,想察看附近的地形。
幻魅站在高樹上,她舉目遠眺,前方的景色頓時盡收眼底,只見在繚繞的雲霧中,隱約可見一片龐大的建築羣矗立在青山和碧水間,如仙家靈境一般。
望着那如水墨畫般的景緻,幻魅惡毒的笑了笑,那雙明澈的眼睛裡閃耀着陰森邪惡的光華,她雙腳一蹬樹幹,整個人宛如雨燕一般,急速射向水月閣。
飛舞在空中,幻魅俯視而瞰,只見水月閣大門前,有幾個年輕的女弟子站立兩旁,她們臉色鄭重,神情也十分專注,正警惕地注視着四周的情況。
爲了掩藏身份,幻魅降落在距離水月閣大門一里外的密林中,接着她又調整了一下儀態和神情,便走了出去。
“誰,誰在那裡?”聽到霧氣中有腳步聲傳來,負責看守大門的那八位弟子頓時繃緊了神經,高度戒備了起來。
“諸位師姐,不用緊張,我是水藿漣,我是奉了紫瑩師姐的命令,特地回閣向畫羽師姐傳訊的。”幻魅從霧氣裡迅速走了出來,一臉含笑的道。
一見是水藿漣,八位弟子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們緩緩放下手中的兵器,原本緊張的氣氛也隨之緩解了許多。
一位看似領頭的弟子,道:“藿漣師妹,椛煙師妹纔剛剛回來,說是有要事向畫羽師姐稟告,現在紫瑩師妹又派你回來,難道是前方出了什麼狀況?”
幻魅快步走上大門石階,正欲故技重施,對那八位弟子講述其精心編造的謊言,卻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大門裡傳了出來,她眉頭微微一皺,決定先靜觀其變,再見機行事。
眼見幻魅目光盯着大門裡邊,那領頭的弟子眼中滿是疑惑,向前一步,沉聲道:“藿漣師妹,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爲何不說話了,啊?”
“你們幾個在這嘟嘟囔囔什麼,我告誡過你們好幾次了,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不能有一丁點的含糊,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就在八女逼問幻魅時,一道嚴厲的女聲響徹四周。
八女聞言,頓時一個激靈,臉色唰的一下竟變白了,她們趕忙又站回了各自的位置,顯然十分懼怕那道聲音。
幻魅見此,眼裡有淡淡光華一閃而過,她也迅速退到了大門一邊,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那裡。
淡淡的霧氣中,一位身着淡藍色流花長裙的女子出現在衆人眼前,她身後還跟着六人,水椛煙也赫然在列,剩下的五人中有三個水月閣弟子,另外二個是看似只有十一二歲大的小孩,正是陸小虎和陸苓浠。
那領頭的弟子擡頭偷瞄了一眼,緩緩走近那身穿流花長裙的女子,語氣敬畏的道:“畫羽師姐,您的話我們幾個一直牢牢記在心上,不敢忘記……是紫瑩師妹派藿漣師妹來報信,我們擔心前方出了什麼狀況,這纔多問了兩句……”
水畫羽臉色稍緩,看了看一旁的幻魅,開口道:“藿漣,紫瑩派你回來有什麼事,那女子的身份查清了沒有?”
幻魅看了一眼水椛煙,眼珠快速一轉,道:“回畫羽師姐,紫瑩師姐派我回來就是告訴您,那女子是城主府裡的侍女,負責侍候戚萬勇就寢。昨夜她偷了府裡不少值錢的東西,趁着夜色逃了出來,現已被城主府侍衛帶了回去,您就不用親自前去處理了。”
水畫羽微微點頭,輕聲道:“既如此,倒也省了我這一番工夫。椛煙、藿漣,我再派一個任務給你們,這兩個孩子是跟隨南宮大人進來的,現在要回怡園居,而這名弟子是林夫人派去怡園居送東西的,你們負責照看一下。完事之後,你們就繼續留在紫瑩那組警戒。”
說話間,水畫羽把陸小虎、陸苓浠以及一名看起來稍顯稚小的弟子交給了水椛煙和水藿漣,接着她又叮囑了負責看守大門的弟子幾句話,便轉身離去。
水椛煙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即就帶着陸小虎、陸苓浠以及那負責送東西的弟子離開了,而幻魅則三步一回頭地看着水月閣大門,眼中流露出一絲陰沉不悅之色,顯得極不情願。
古道上,陸小虎三人一聲不響地走在前面,而水椛煙和幻魅跟在其後。
這期間,水椛煙不時地找話題和幻魅交談,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方無一不是敷衍了事,甚至只是默不作聲。
對此,水椛煙心中不禁生疑,因爲她所認識的水藿漣是一個活潑,且非常健談的人,不久前,二人還在談論下次去城裡買哪家的胭脂水粉,可眼下……
實際上,幻魅此時也十分煩躁,她本想以水藿漣的身份混進水月閣,誰曾想竟和水畫羽打了個照面,接着又被派了個接送人的破差事,而一旦和水紫瑩等人碰面,其謊言便會不攻自破。
“轟……”突然間雷聲大作,黑色的烏雲迅速匯聚在空中,天幕陰暗的彷彿壓向地面,從蒼穹上飄落的雨絲,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捲過莽莽的大地。
擡頭望了一眼頭頂的烏雲,水椛煙一邊跑向右邊的樹林,一邊對着陸小虎三人,大喊道:“這雨一時不會停,你們趕緊躲到樹林裡去,那裡有水月閣先輩佈置的陣法,不用擔心會遭雷劈!”
聽到水椛煙的叫聲,陸小虎三人趕忙跑向左邊的樹林,躲到了一棵長勢茂盛的大樹下,這才避免被雨水澆個透。
古道右側的樹林裡,水椛煙擦拭了一下臉上的雨水,一臉詫異的道:“這天氣還真是怪異,剛纔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一下就狂風大作,還下了這麼大的雨,這到底是怎麼了……”
水椛煙這一問,也不知是在詢問水藿漣,還是在質問着蒼天,只不過她的話還未說完,耳邊竟響起一道陰森惡毒的聲音:“哼,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注定你水月閣的風雨也即將來臨……”
一聽這話,水椛煙心神一顫,臉色也猛地陰沉了下來,她急速扭頭看向身旁,卻見水藿漣一臉邪異的盯着自己。
看着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水椛煙突然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眼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顫聲道:“你、你不是水藿漣,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假扮她?”
陰森一笑,幻魅道:“小姑娘,你不用害怕,一會就感覺不到疼了,而且會有很多水月閣弟子下去陪你的……”
水椛煙驚恐至極,猛然轉身便向樹林外跑去,但只跑了兩步,她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無法再移動一絲一毫。
此前,幻魅曾暗中窺探過,發現整個水月閣被一個陣法所籠罩,即便是以她的修爲想要潛進去,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會被水月閣強者察覺到,屆時這暗殺計劃將功虧一簣。
爲此,幻魅如法炮製,揮手一擊便從水椛煙體內逼出一團精血,接着換上她的服飾,又變化成了對方的樣子,打算憑此身份再次嘗試進入水月閣。
“啊……”不一會兒,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從樹林裡傳出,但卻都被這風聲與雨勢所掩蓋,即便是在不遠處的陸小虎三人,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活活燒死水椛煙之後,幻魅走出樹林,她冒着磅礴的大雨,朝陸小虎三人走去,打算一併殺死對方,免除後患。
一步,一個腳印,幻魅穿過那泥濘的古道,越來越接近陸小虎三人,就在手中火花射出去之前,一道奇異的氣息從遠方傳來,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算了,這三個小鬼殺之無用,還是辦正事要緊……”察覺到那股氣息非同一般,幻魅快速收回掌心的火花,小跑着來到陸小虎三人身旁。
幻魅撒了個謊,說水藿漣因臨時有事要去辦,先回水月閣了,如此她很容易便騙過了陸小虎三人。
不一會兒,一輛疾馳的馬車從風雨中駛來,車後有一頂紫色油布做成的寬轎,而車前坐着兩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女子,正驅策着兩匹矯健的駿馬。
幻魅仔細一看,左邊那個女子竟是水芷嫣,而右邊那女子青色蓑衣下穿着一件月白色長裙,露出一些朗月星光的花紋,那顯然不是水月閣的徽標。
“奇怪,她們怎麼來了?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好借這輛馬車混入水月閣,真是天助我也……”幻魅眉頭先是微微一皺,隨即喜上眉梢,心中已打好了算盤。
幻魅轉身,叮囑了陸小虎三人幾句話後,她迅速衝出了樹林,三步並做兩步地就躍到了古道上。
飛馳的馬車上,水芷嫣和身旁女子正談論着這怪異的天氣,突然一道模糊的身影從路邊的樹林裡躥出,驚得二人趕忙緊勒繮繩,這才險險的停了下來。
看着馬車前的幻魅,水芷嫣面色一沉,微怒道:“椛煙師妹,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紫瑩師姐不是讓你回去請畫羽師姐的嗎?還有像你剛纔那麼冒失的衝出來,若非青青師姐及時拉住這兩匹馬,只怕你已被撞得半條命都沒了!”
幻魅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快步走近水芷嫣,道:“師姐,藿漣和藿鈴兩位師妹已把那個侍女帶入閣內,並交給了畫羽師姐,具體情況我不得而知。後來畫羽師姐出來,吩咐我把那邊兩個小孩還有一個弟子送到您那邊,再由您將他們送到怡園居。由於這雨勢太大,我們只得在樹林裡躲雨,我剛纔看見您在馬車上,一着急便直接衝了出來……”
水芷嫣聞言,臉色微微放鬆,從車上拿出一套蓑衣和斗笠扔給了幻魅,淡淡的道:“既是畫羽師姐的吩咐,我自會遵從,眼下這雨下得太大,你先把蓑笠穿戴起來,再把那兩個孩子和弟子叫過來,待我請示了慕容殿主之後,你隨這輛馬車回水月閣,我帶他們三人去前面找輛馬車,再去怡園居。”
話落,水芷嫣又遞了三把油紙傘給幻魅,讓她拿過去給陸小虎三人使用。
一番請示與安排後,幻魅坐上了月神殿的馬車,朝水月閣方向駛去,而水芷嫣則帶着陸小虎三人向前方走去。
伴隨着低沉的雷聲,天空烏雲裡不時有雷電閃過,天地間的風聲和雨勢也變得越發大了起來。
只是在這個雷電交加、疾風驟雨的早晨,在這條泥濘的古道上,由於幻魅的收手,陸小虎三人逃過了這一劫,可誰能預料正是因爲她改變了主意,許多人的命運也隨之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