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溪城,已經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幾番事情,她也算是成了衆矢之的,只要留在臨溪,說不定哪日就會出現危險,所以那日,她讓雲深安排她娘今夜離開,怕的就是有什麼不測。
她原先,是不打算離開的。
因爲臨溪有她牽掛的人,即便冒着生命危險,她也捨不得,留他一人在這裡。
可是如今——
不必了。
掌心的香囊,又被她握緊了幾分。
元明珠閉目躺在馬車上,像是有把鈍了的刀子,在一下下割着她的心口。
他就是秦鈺!
就算如今已經知道,那又如何?
她終究不忍心。
不忍心對他下手,無法替二喜報仇,更加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尉遲瑾。
馬車的顛簸中,她睡着了,她夢到了二喜,夢到了那個腿腳不便,總是坐在輪椅上的俊逸男兒。夢到了那一場大火,熊熊火焰,將二喜的身體吞噬。
“二喜!”她喊了一聲,猛然從夢中驚醒,就見車內,尉遲瑾正把玩着睡前她握在掌心的香囊。
心中一慌,生怕他看出什麼,趕緊要將香囊從他的手裡搶過來:“誰準你拿我的東西?”
卻沒有想到,尉遲瑾手一擡,躲開了。
“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那麼在意幹嘛?話說,這香囊不會是你繡的吧?真醜!”
尉遲瑾說着,將香囊塞進了懷中:“這麼醜的東西,不能讓它落入了別人眼中,荼毒別人的眼睛,我沒收了。”
“尉遲瑾,將香囊還給我,這是我很早以前繡的香囊,見不得人,你若想要,改日,我重新給你繡一個。”元明珠說着,儘量讓自己的神色保持平靜,不讓他看出端倪。
“別的我不稀罕,我就是要這個。”
“尉遲瑾,別胡鬧!”
“你不願意將這個香囊給我,莫非這香囊有什麼秘密不成?”
元明珠的心一滯,轉過頭:“算了,你要是喜歡,你就拿去吧。”
被他拿走了也好,有些事情,是真的該斷了吧。
“你真不要了?那我可收着了?”
“你要收着就收着,問這麼多幹啥。”她瞪了他一眼,末了問了一句:“我剛纔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小半個時辰。”
元明珠掀開車簾,就看到了外面的情景,當瞧清眼前的情形時,當即一怔,尉遲瑾的話,在耳邊響起:“明珠,你是要走了嗎?別回頭,聽我將話說完,我知道,今晚之前,你或許打算留下,可是今晚之後——明珠,如果我要求,你會爲我留下嗎?”
元明珠的眼底,閃爍着淚花:“尉遲瑾——我——”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有問。按照時間,應該很快就能追上你母親他們。”
尉遲瑾話音剛落,馬車劇烈的晃動了幾下,忽然停了下來。
尉遲瑾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公子,前面好像有輛馬車。”
元明珠聽到這話,面上一喜:“應該是我娘他們的馬車。”
元明珠掀開車簾,朝前望去,就看到了黑暗中,緩緩朝前行駛的馬車,此刻,他們正行駛在一處山崖下,她剛要催促明路快趕上。
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她擡眸,就看到,在無數碎石從山上滾落下來,朝着前方那輛馬車砸去。
元明珠的瞳孔漸漸放大——
“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