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逸軒也不說話,凌厲的招式不改,逼得少年連連後退,似要把他打出府去。
青鸞和竹籬和郭飛三人聽見動靜,急忙跑過來,正好迎面碰到孟倩幽,吩咐:“兩個抽風的傢伙,不用管他們。”
聞言,三人停住腳步,只向那邊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轉身隨了孟倩幽去廚房。
表面雖然震驚,可孟倩幽的內心卻是震撼的,太子無緣無故的來訪,不知想做什麼。
心裡想着,來到廚房轉了一圈,看了看食材。由於這幾日皇甫逸軒住在家裡,各種食材應有盡有,看完,快速的在心裡指定了幾個菜譜,吩咐人立刻忙活起來。看太子的那個架勢,今日無論怎麼驅趕都不會走了,索性自己親自下廚,做幾個好菜出來。
孟倩幽受傷的這段時日,皇甫逸軒看的緊,輕易不讓動,連下牀活動都不行,別說進廚房做飯了。青鸞和朱籬看那她開始收拾食材,對看了一眼,青鸞試探開口:“主子,世子允許您進廚房嗎?”
“照他們那抽風的架勢,等我們做好了,他們都不一定能打完。”孟倩幽邊說,便快速的收拾食材。
兩人趕緊上去幫忙。
還真是被孟倩幽說對了,飯菜做好,院子裡還傳來兩人的打鬥聲。
示意青鸞兩人擺飯,孟倩幽快步走到院子裡,看着滿院子的凌亂,和依然還打的難分難解的兩人,高聲道:“損壞的東西要照價賠償,少一文錢我也找王妃娘娘告狀去。”
兩人一愣,打鬥的動作停下來,皇甫逸軒躍回孟倩幽面前,少年立在原地,瞪着大眼睛不置信的問:“憑什麼,明明是他先動手,我被逼無奈才還手的,要賠也是他賠。”
孟倩幽掏出自己的帕子,走到皇甫逸軒面前,輕柔的替他擦拭了一下額頭細密的汗珠,才道:“要不是你私闖民宅,他能和你動手了,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你要是不服,損壞的東西便要你全賠。”
竟然還有這樣不說理的人,少年頭一次見識到,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感到好奇。等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皇甫逸軒下意識的把她擋在了身後,冷聲道:“人你已經看到了,可以滾了。”
少年耍起了無賴:“人我是看到了,可這大中午的,我餓了,滾不動了,我要吃了飯再走。”
他的話落,“咚!咚!咚!”幾聲,隱身在各處的暗衛全部從高處掉了下來,跟了少年許多年,頭一次看他耍起了這種無賴手段,暗衛們一時受到的驚嚇太大,沒把持住身形,全部栽了下來。他是太子呀,尊貴之身,只要他說一聲餓了,皇宮裡幾千道美食任他挑選,他竟然耍起了手段,非要賴在一個縣主家裡吃飯,雖然這個縣主是未來的世子妃,可他也用不着這樣呀,直接吩咐就行了,難道孟倩幽還敢違抗命令不成。
孟倩幽敢不敢,皇甫巽心裡不清楚,但他知道皇甫逸軒絕對敢。這個傢伙幾年前剛被接回來的時候,自己看他少年老成,起了逗弄的心思,有事無事的就找機會逗弄他,剛開始還好,這個傢伙只是怒目相向,沒有任何動作,可後來又一次他被惹急了,對他大打出手,雖然沒有沾到便宜,可從那以後,他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每隔幾日,便過來自動挑釁他,雖然每次都輸,可依然樂此不疲。就這樣過了兩年以後,他竟然和他打成了平手,再也不是那個敗在他手裡的傢伙。
一個堂堂的太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孟倩幽也差點笑出聲來,使力憋住笑,挽着皇甫逸軒的胳膊往廚房裡走,沒有理會身後的人。
“喂喂喂!”皇甫巽不滿了,在後面叫嚷:“我說你們兩個,還沒大婚,就這樣拉拉扯扯的,太礙眼睛了。”
皇甫逸軒頭也不回的冷聲回他:“你要是不想看,留下銀子,滾出這裡。”
皇甫巽被噎,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開自己手裡的摺扇,使出了逍遙架勢:“想要用這種方法激我離開這裡,門都沒有,本太子纔不上這個當。”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暗衛們再次跌倒在地上,心裡同時有一個聲音閃過,這還是他們那個果斷智慧,聰穎無雙,狡詐如狐的太子嗎?沒有被人掉包吧?
皇甫巽隨意的掃了他們一眼,衆暗衛只覺這溫暖的天裡有陣陣的涼風從身上刮過,凍的他們激靈靈的打個冷顫,立時清醒過來,迅速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甫巽收回目光,搖着摺扇優哉遊哉的跟在了兩人的後面來到飯廳。
他的身份擺在那,最基本的要求是有的,孟倩幽命人單獨的給他打了一盆清水,皇甫巽洗過手後,不等人相讓,大搖大擺的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上。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兩人沒有說話,挨着坐在了他的左邊。
在宮裡,有試菜的規矩,還有人隨時在一邊伺候的。在自己家裡,孟倩幽纔不養他這個毛病,等皇甫逸軒給他夾了菜後,兩人便吃了起來。
皇甫巽左右看了一下,除了他們三人便沒有別人了,再看兩人吃的香甜,也不用人伺候了,便學着他們的樣子拿起了筷子,看了一下眼前的六個菜,隨意地夾了一點才放入自己的嘴裡。
皇宮裡什麼好吃的沒有,他之所以非要賴在這裡吃飯,是因爲心裡實在好奇,自從去年孟倩幽來到京城以後,關於她的各種傳言時不時的傳入他的耳朵裡,當時他就有找個機會好好會會她的想法,可她和逸軒的親事未定,自己要是單獨見她,惹來了皇甫逸軒的嫉妒,那自己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所以他才壓下這個想法,一直到他們被賜了婚,定下成親的日子,他這纔敢過來,當然是挑着皇甫逸軒在的日子。
漫不經心的把菜放入嘴裡,只吃了一口,便睜大了眼睛,不相信的又吃了幾口,快速的嚥下,瞪着眼睛問:“這、這菜誰做的?”
皇甫逸軒也嚐出了菜的味道,責怪孟倩幽:“不是說了,傷完全好以前,不允許你下廚的。”
孟倩幽趕緊回了一個討好的笑容,道:“我這不是看你大哥第一次來,親自下廚表示個誠意嗎,以後不會了。”
兩人一問一答,皇甫巽卻聽出了他們話裡的意思,不相信的問:“這菜是孟姑娘做的?”
皇甫逸軒的語氣裡這會兒變成了自豪,炫耀的意味巨濃:“當然,幽兒的做飯的手藝好的很,今天便宜你了。”
皇甫巽不相信的看了看孟倩幽,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隨即端起飯碗,多夾了一些放進自己的碗裡,嘴裡道:“不行,我得多吃一點。”
孟倩幽嘴裡的飯菜差點笑噴出來,好不容易次才勉強的控制住自己。
這頓飯的結果就是有好大一部分的菜全進了皇甫巽的肚子裡,而他也不出意料的吃撐了。
望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皇甫巽頭一次露出了尷尬的表情,笑着解釋:“那個、那個、那個弟妹呀,你這飯菜做得實在是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多吃了一些。”
孟倩幽笑着點頭,表示理解,道:“沒事,大哥喜歡吃就行,這桌飯菜總共是五千兩銀子,您吃了一多半,我們也不訛您,您給三千兩就行。”
“噗!”剛喝了一口茶水的皇甫逸軒把嘴裡的茶水全噴了出來。
皇甫巽的笑容則僵在了臉上。
皇甫逸軒把茶杯放下,優雅了擦了擦嘴,轉頭,聲音裡有着冷意,“怎麼,大哥不願意?”
孟倩幽以爲皇甫巽會點頭,畢竟他是太子,財大氣粗的,三千兩銀子不會放在眼裡的,誰知,皇甫巽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直接跳了起來,顫着手,紅着臉,憤怒的來回指着兩人,氣怒道:“你們的心太黑了,這點飯菜就要三千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劫?我,沒有!”
說完,爲了表示自己的怒意,還狠狠的踹了一腳身邊的凳子。
孟倩幽愣住,半張着小嘴,驚訝的看着他。
他的反應卻是在皇甫逸軒的意料之中,這個傢伙人前裝的高貴,穩重,禮數周到。人後卻有另一面,要不然這麼多年,他們兩人也不會打出了深厚的交情。
皇甫逸軒開口,聲音裡有一絲笑意:“大哥,如果不想掏銀子,替我們辦件事也行。”
皇甫巽氣鼓鼓的問:“什麼事?”
隨後反應過來,皇甫逸軒喊他什麼,瞪大了眼睛,一副興奮的表情,一個大步就竄到了他的面前,一連串的問:“你剛纔喊我大哥是不是?是不是?”
皇甫逸軒真心不想承認眼前這個不着調的人是自己的堂兄,當朝的太子,武國下一任的帝王。
皇甫巽卻不放過他,一連聲的疊問,要知道自從五年前他回京以後,他們打架的次數不下幾百次,這個傢伙從來沒有喊過他大哥,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呀,他怎麼能不激動。
看他不回答皇甫巽便不罷休的樣子,皇甫逸軒感到一陣陣頭痛,無奈的點頭:“嗯”了一聲。
皇甫巽更加的興奮了,差點手舞足蹈起來,“說吧,說吧,什麼事?我一定替你辦好嘍。”
皇甫逸軒的眼中幽光閃過,道:“大哥,想法子替我對付兩個人。”
也不問是誰,皇甫巽直接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別說是兩個,就是一百個也沒問題,你說,要怎麼對付?”
“讓人不露痕跡的揍他們個牙齒脫落,滿臉開花就行。”皇甫逸軒雲淡風輕的說道。
皇甫巽心肝顫了顫,眼前的這個傢伙,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惹到了他。
瞅了他一眼,皇甫逸軒許諾:“大哥要是做成了,以後可以經常來家裡蹭飯吃。要是不成,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堂堂的……”說到這,想起孟倩幽剛纔要銀子的話,把後面的幾個字嚥了回去,重新道:“我這身份是那蹭飯的人嗎?”
皇甫逸軒竟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嚴肅而又認真的回道:“是!”
皇甫巽被噎住。
孟倩幽感覺憋笑憋的太辛苦了,忙轉身,強忍笑意道:“你們接着聊,茶水涼了,我重新給你們沏兩杯來。”說完,不待兩人應聲,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飯廳內只剩下皇甫逸軒和皇甫巽兩人。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皇甫巽恢復了以往的矜持高貴,“說吧,要對付誰,爲什麼?”
皇甫逸軒也不隱瞞,把孟倩幽受了傷的事告訴了他。
皇甫巽先是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即問:“賀章那個老傢伙的幕後主使?”
皇甫逸軒點頭。
“所以你讓我幫着對付他兩個孫子?”皇甫巽接着問。
皇甫逸軒沒有回答,但看他的臉色,皇甫巽也知道自己說對了,打開隨身的摺扇,搖了搖,“賀章養的兒子雖然不成器,這兩個孫子還是可以的,尤其賀杼,頭腦還是可以的,被他那個蠢爹不知強了多少。”
皇甫逸軒微皺了下眉頭,“大哥如果不願意幫忙,我自己來吧。”
腳步聲由遠而近,皇甫巽露收起手中的摺扇,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高聲道:“幫,怎麼不幫,明日給你好消息。”
他的話落,孟倩幽端着茶水走進門來。先放到皇甫巽面前一杯,才把另一杯給了皇甫逸軒。
茶水喝完,稍坐了一會兒,在皇甫逸軒的黑臉下,點好了明天中午要吃的菜,皇甫巽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第二日,在國子監上學的賀章的兩個孫子,先後出了事,一個是上騎射課的時候,用力過猛,不小心從馬上跌落了下來,人雖然沒事,可門牙磕掉了好幾顆。另一個則是再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拌到了門檻上,收勢不住,臉朝下,栽倒在地上,摔了個滿臉開花。
衆學子們嚇了一跳的同時,七手八腳的把他們扶起來,送去了太醫院,姜太醫看過以後連連搖頭:“這面相破的厲害,即使好了以後,也會在臉上留下傷疤。”
而兩人被送回府後,賀章看到兩人的模樣,差點沒有昏過去,賀璉廢了,這兩個孫子可是他全部的希望,如今卻變成了這樣,這等於是絕了他所有的希望。當下大怒,派人調查,誓要找出幕後下毒手之人。可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出什麼,因爲他們兩人出事的時候,其他的學子離他們很遠,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越查不出什麼,就越說明這事情有蹊蹺,賀章立刻想到了皇甫逸軒,當下便肯定是他的蓄意報復,雖然派人調查之下,皇甫逸軒這多時日沒有出孟倩幽家的門,但賀章就是認定了他,面色陰沉,心裡發狠,道:“既然你們不讓老夫好過,那就誰也別想過痛快了。”
就在皇甫巽在孟倩幽家裡連續蹭了三天飯,蹭的別說是他,就是他的那些暗衛都不願意離開孟倩幽家裡的時候,看門人又急匆匆的跑到了飯廳門口,急聲稟報:“東家,外面又有人求見,說是周府的下人,他們家的主子出事了,讓您趕快過去一趟。”說完,擦了一額頭上的汗珠,心裡嘀咕,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東家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事情,這周家他知道,是孟義少爺的岳父家,瞧外面下人的那着急的樣子,這次的出的事情一定不小。
孟倩幽和皇甫逸軒卻同時皺起了眉,直覺這件事和賀章有關,立刻放下手裡的茶水,站起來往外走。
剛心滿意足的吃完飯,正在悠哉喝茶的皇甫巽也皺起了眉頭,能讓兩人都在意的姓周的人家,應該是前帝師的家裡了,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遂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孟倩幽邊走邊吩咐:“備馬,去周府!”
青鸞和朱籬應聲,去了後院。
兩人剛出門口,僕人就神色着急的迎了上來,“孟姑娘,我們兩位少爺出大事了,被關入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