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後院竹林內,二爺正緩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兩旁的翠竹肆意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搖曳着身姿,他卻絲毫提不起興致去欣賞。
蘇子謙跟在身後,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走着,彷彿這路上靜的只能聽見他們二人的腳步聲一般。
打從回府的這一路上,二爺都悶悶不樂,蘇子謙看的明白,他是因爲那個女人才會如此,跟失了魂魄一般。
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他們此刻正往柴房去,二爺說要親自審那幾個青龍幫的餘孽。這些事情本來交給府衙的人就行,可二爺非說事關重大,一定要親自審問。
柴房門口有四個身手敏捷的小廝把守着,見二爺來,急忙屈膝見禮,其中一人又去開了柴房的門。
柴房內光線有些昏暗,被捆的五個人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見二爺進來,一個個臉上有幾分驚色。
尤其是屁五,那會子大腿被二爺踩的差點兒碎了骨頭,再見面,也有些戰戰兢兢。
身後的小廝拿了把通體漆黑鎏金的太師椅過來,二爺瀟灑落座,目光不屑的看着地上的五個人,擺了擺手,示意蘇子謙開始審問。
“說,是誰派你們來綁人的?”蘇子謙臉色陰沉,雙目充滿了震懾力,這樣的小嘍囉,他相信不出十句話他們一定會全盤托出。
地上的五人聽見問話,一個個都背過臉去,不肯回答。
蘇子謙冷笑:“嘖嘖嘖……不錯不錯,倒是有些骨氣。”目光一冷,話鋒一轉,厲聲道:“真的不肯說?”
那五人相互對視一眼,各自臉上明顯都是懼色。卻又不敢開口。
“好好好……”蘇子謙笑的似是而非,擡起腳已經狠狠的踩在了屁五的肚子上。
屁五立刻臉色發白,疼的咬緊牙關。額上早已滿是汗水。
“說還是不說?若是不說,都是這樣的下場。”蘇子謙腳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氣。屁五疼的‘哎喲’亂叫,就差滿地打滾了。
那四個人看了,也都臉色煞白,一個個垂着眼瞼大氣不敢出一口。
“廢物……”二爺咬牙,冷笑道:“青龍幫當年也算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沒想到原來也是一幫下三濫的東西。”
擺一擺手,又對蘇子謙吩咐道:“子謙。他們既然不肯開口,那你幫幫他們好了。”
蘇子謙勾勾脣角,反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屁五的臉頰上。隱隱的,似乎能聽見骨頭碎裂和牙齒從牙牀內掉落的聲音。
屁五疼的大叫,四顆沾了血跡的牙齒噗一聲從他口中掉在了地上。
看着濺了一地的血,那四個人磕頭如搗蒜,嚇的直呼“好漢饒命啊!”
“一萬兩銀子的贖金。就憑你們這點本事,也好意思要?你當是小孩鬧着玩呢?”蘇子謙一臉的嘲諷,就算當劫匪那也是要本事的,沒本事還敢當劫匪,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媽的。鄭言責這個王八蛋,一萬兩銀子的贖金?他竟然只說五千兩。”其中一名劫匪在聽見蘇子謙的話後,立刻一臉的憤然,若不是捆着手腳,他一定跳腳。
“媽的,他這是想獨吞那五千兩,老子們爲他賣命都成了這樣,他竟然還玩陰的。”另一個劫匪也怒火中燒,大叫道:“我什麼都說,還請這位爺饒我們一命,我們也是上了鄭言責的當,纔會綁了人……”
蘇子謙和二爺勾脣笑着,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窩裡鬥,確實好玩。
二爺好笑的點了點頭,道:“那你說吧!”
那劫匪如得了赦令一般,竹筒倒豆子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這青龍幫的老大鄭言責就是孫府的小廝陳青,五年前青龍幫被圍剿,鄭言責帶着十幾個弟兄逃了出來,他一直逃到了河沿鎮上,陰差陽錯又救了孫府的大少爺孫文一命,孫夫人感激,將他留在了府中,他才化名爲陳青,一直留了下來。
至於陳青爲何要劫持高香寒,他們也說不明白,只說是可以弄點錢花。
“二位爺,我們可是什麼都說了,還請二位爺饒小的們一條狗命……”那些劫匪們趴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二爺一臉不爲所動,這樣的人,饒他們一命,就等於在害別人的命。
“這些人就交給你們了。”二爺對着身後的幾個小廝吩咐道,又對蘇子謙道:“子謙,事不宜遲,咱們去趟孫府。”
二爺就怕那陳青得了信逃跑,他得立刻動身去拿人才行。
不能守着她,就要替她先掃平這些障礙才行。
待二爺一走,柴房內立刻傳來了一陣陣的慘叫聲。
那幾個小廝先是飽揍了一頓綁匪,等打了個半死,又悄悄的送到了府衙去。
…………
“說,你到底跟不跟我走?”陳青眼底滿是急色,抓着藍秀兒的胳膊不放。
這是在孫府後院最僻靜的一處柴房內,屋內光線昏暗,屋內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那陳青得了高香寒被救回來的消息,自知要東窗事發,此刻他正收拾了細軟想要逃跑。
“我不走,綁人的是你,我憑什麼跟你走。”藍秀兒滿眼的不屑,冷着聲回了一句。
“什麼?”陳青氣的發抖,臉色又陰了幾分,怒聲質問道:“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爲了你,是你說要我劫持她的,還說用她換了銀子,就跟我遠走高飛,現在你竟然不願意跟我走?你的良心都給狗吃了嗎?”
陳青只覺得心隱隱作痛,潛藏了五年,沒想到竟讓個女人把他給毀了。尤其是那幾個爲他賣命的弟兄,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卻出爾反爾。
藍秀兒冷笑,掙扎道:“你說你是爲了我,那銀子呢?我讓你殺的人呢?你怎麼一樣都沒做到?”
她本想着讓陳青劫持了高香寒,若是能從中得了一萬兩的贖金最好,若是得不了就將高香寒給殺了。
反正荒郊野外的,死了就死了,查出來,最多都算在陳青的頭上。反正他本就是做慣了壞事,也是朝廷的在逃犯,將他推出去,還大功一件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個賤人……”陳青聽着藍秀兒無情無義的話,登時氣紅了雙眼,從腰間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來,狠聲道:“老子……老子殺了你……”
“你殺啊……我告訴你,我肚子裡可是有了你的骨肉,你殺了我們孃兒倆更好,免得孩子也跟着我過這樣的窩囊日子。”藍秀兒目光錚錚,猛的將陳青握着匕首的手往自己的脖頸處拉了一把,白皙的脖頸處立刻被拉了一道殷紅的血口子,藍秀兒閉着眼睛道:“動手吧!”
骨肉?她有了身孕?陳青一臉的驚愕,轉而又喜極而泣,道:“你真的……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不信你就殺了我。”藍秀兒不鬆口,直直的望着陳青,心裡卻在打着自己的算盤。
“怎麼不動手?”藍秀兒目光陰沉,冷笑着伸手將陳青手中的刀接了過來,低聲道:“要我自己動手嗎?”
陳青一臉漠然,他實在看不透這女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若是真的,那他可就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你不動手……”藍秀兒淺淺的笑着,一隻手臂已經纏在了陳青的脖頸處,嘴脣勾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低聲道:“那我可動手了。”
“刺啦”一聲,好像皮膚被撕裂了一般,陳青一臉的驚恐,眼睛睜的大大的,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一言未了,藍秀兒又加大了力道,她右手中的匕首已經深深的插在了陳青的心臟處,殷紅的鮮血往外噴射着,她那一身寶藍色的妝花褙子一下變成了紅色,開出了一朵詭異的大花。
“你……好狠的……心……”陳青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雙眼中滿是不甘和怨恨。他爲她做了那麼多,沒想到,她竟然會下了殺手:“那孩子……”
他是想問藍秀兒到底有沒有身孕,可惜,已經發不出聲音來。
只可惜藍秀兒壓根就沒有身孕,只不過是騙他罷了。
藍秀兒彷彿虛脫了一般,雙眼無神的看着地上的人,右手上的鮮血還在如雨點一般的往地上落,打在地上,瞬間凝固結痂。
“你不死……那我就得死……”她如鯁在喉的說了一句,眼淚卻如珍珠般飛落。
淚眼朦朧間,她似乎又看到自己第一次勾着陳青的手指,帶着幾分曖昧的勾引他,他挑着脣,眸中閃過了一絲喜悅。
“高香寒……這一切的痛苦都是你給的”藍秀兒赤紅着眼睛,如嗜血的魔鬼一般,咬牙道:“總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
言畢,她立刻收起了眼淚,跌跌撞撞的從門內跑了出去,聲嘶力竭的喊着:“來人啊……救命啊……”
秋日的陽光柔柔的照在藍秀兒的臉上,但她卻覺得格外刺眼。
幾個小廝聽見聲音飛奔了過去,看見的卻是藍秀兒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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