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這樣安安會不自在?
二爺悵然,他從生下來,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伺候着,保護着。想想自己的童年,似乎總盼着身邊沒人的時候,他能痛痛快快的玩一場。
二爺唏噓,當時並不知保護也是一種愛,當時只覺得是束縛。輪到他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以前的種種束縛,全都是因爲母妃對他的愛太深,纔會想盡辦法的保護他。
有些事情,等你知道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一去不復返了。
“好吧!”二爺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和妥協,猛然端起茶碗喝了幾口茶,嘆道:“那……那你照顧好安安,若是有需要,儘管去蘇府捎個信,只要是我能幫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爲……”二爺瞬間像敗下陣來的將軍一樣,眼神有些頹然,緩緩站起身來告辭。
高香寒心裡好像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有些疼,有些悶……
但是她不想回頭,因爲即便回頭,她知道,她也看不到她和他的未來……
二爺高一腳第一腳的邁出了門,他忍着自己想要回頭的衝動,他怕一回頭,就會沉淪,萬劫不復……
…………
二爺一走,錢媽媽立刻就關了門窗,緊皺着眉頭坐在了高香寒邊上,表情十分的嚴肅。
看着錢媽媽的表情,高香寒意識到錢媽媽一定是話要說,方纔不說是因爲二爺和蘇子謙在場,她不好說。
“您有事?”高香寒面上閃過一絲疑惑,詢問道。
錢媽媽嘴巴微張,這事兒該怎麼說呢?她一時竟沒了頭緒,不知道從何說起。
默了半響,才猶豫道:“姑娘就沒對二爺的身份懷疑過?”
高香寒眉心微動,吃不準錢媽媽要說什麼。但是錢媽媽今天對二爺的態度有變,肯定是有大事,因道:“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若是知道些什麼。您就放心說出來吧!”
“哎……這叫我怎麼說?”錢媽媽眉頭微蹙,一臉悵然。頓了頓才道:“二爺……二爺不是你我想的那麼簡單,往後咱們還是離他遠點吧!”
高香寒臉上的笑容漸淡,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簡單?雖然她早就知道二爺不是單純的富賈之家,可錢媽媽的臉色告訴她,這二爺可能比她想的還要不簡單。
高香寒陡然間來了精神,瞪着眼睛道:“您老是不是有事瞞着我?您知道二爺的身份?”
“我……”錢媽媽語塞,她是怕她說出二爺的身份和當年的事情。高香寒會接受不了。可若是不說,往後出了大事又該怎麼辦?
一番思慮,錢媽媽這才吞吞吐吐的將二爺的身份說了出來,道:“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大齊的二皇子。原本還以爲是不是那家的官家子弟呢!”
“二皇子?”高香寒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喉嚨一陣發緊,雙眼如失了焦距一般:“這……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是皇子?這也……這也太荒唐了。”
高香寒喘着粗氣,她實在不敢相信,但是想想二爺的種種。那樣的高貴,那樣的有威嚴和氣質,怕是也只有皇子這一個身份才能配得上他吧!
“噓……”錢媽媽駭然,忙做了個手勢,道:“小聲點。此事關係重大,若是讓外人聽見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高香寒嚥了口吐沫,悶聲道:“這事兒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他是……他是皇子?”
錢媽媽語塞,她知道兩年前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還有黑鷹的身份,這些事情她都必須說出來。
說出來,心裡有個數,將來也能有個防範。
如此權衡一番,錢媽媽便將黑鷹告訴她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訴了高香寒。
高香寒聽的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一陣一陣的發冷。
她曾經覺得事情並不簡單,可從來沒想到會如此的不簡單。而且也從來沒想過,她會如此輕易的就捲入了這場皇子間的戰鬥當中。
那兩年前的她算什麼?只是一顆棋子嗎?
既然是棋子,那他爲何還要救她?
一瞬間,高香寒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再沒有真實可言。
但是爲什麼她總以爲他對她的好是真的!高香寒想着二爺說要娶她的模樣,心裡很難過。
“三小姐……您……您沒事吧!”錢媽媽看着高香寒瑟瑟發抖的模樣,心中不免擔憂起來。
“我沒事,您放心。”高香寒喃喃的答了一句,眼中卻早已氤氳一片。
她明白,只有在意過,心纔會痛……
現在的她,是真的在意過……
錢媽媽嘆了口氣,勸高香寒,道:“……我知道您心裡堵得慌,可現在既然知道了二爺的身份,那咱們也該爲自己打算打算。”
錢媽媽知道,高家一直與大皇子交好,當年國公爺就曾上表提議立大皇子爲太子。大皇子宇文軒是先皇后的長子,身份貴重,且從古至今都是立長不立幼,將大皇子立爲太子,倒也名正言順。
可不知怎麼的,皇上一直遲遲不肯立儲,或者也是因爲這樣,纔會導致他們兄弟相殘。
既然高家支持的是大皇子,那二皇子對高香寒的好,在她看來,似乎就有些別有用心的意思。
若是二皇子其心不正,想利用高香寒來轄制高家怎麼辦?
雖然她現在還不能確定二爺到底知不知道她們家三小姐的身份,但是防微杜漸,未雨綢繆,免得事情發生了,到時候真的就無法彌補了。
高香寒一臉悵然,爲自己打算?怎麼打算?
躲避嗎?
天下之大,可都是他們宇文家的,你走到哪裡,只要他有心要找你,一樣能找到,怎麼躲避?
既然躲不開,那就要迎戰才行。
不管他下的什麼棋,只要她強大自己,或許也能殺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高香寒沉了聲,囑咐錢媽媽。
逃不開,拼個你死我活或許更痛快。
錢媽媽點了點頭,謹慎道:“那告訴雲雀嗎?”
“不”高香寒斬釘截鐵,道:“知道的人越多,她的危險也就越多。雲雀如今在孫家過的很好,我不想讓她跟着我受罪。”
錢媽媽點着頭紅了眼圈,能有這樣真心待人的主子,那是她們的福分。
“……二爺那邊,尋個機會我會找他談談。”高香寒語氣格外的平靜,她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她都沒有完全搞清楚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知道他手裡拿的什麼牌,打的什麼算盤,她又如何能找到出路?
或許……她是想爲自己的心找到出口罷了……
錢媽媽點着頭,又委婉的將當年國公爺上表請立大皇子爲太子的事情說了一遍,讓高香寒好有個心理準備。
高香寒啞然,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處。
若是這樣,那牽扯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不過由此她也能判斷一二,二爺應該還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他知道了,怎會不拿這件事情去找原主的爹談判?
若是談判,高家爲了自保,自然會棄了大皇子,替二爺說話纔對。
可若是二爺知道,他一直沒有戳破,只是爲了尋找合適的機會再去高家提條件怎麼辦?
高香寒只覺得胸口一陣沉悶,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自古只要牽扯到皇位之爭,那就要死一大批的人。
這些人或者壓根就是無辜的,或者也只是爲了輔佐對自己利益大的一方,他們的家眷,他們的一切,都會在塵埃落定的一刻煙消雲散,成爲另外一個登上寶座之人的墊腳石,淹沒在這歷史的車輪下。
可即便這樣,那些爲了至尊權利的人,還是義無反顧的參加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便頭破血流,即便沒有退路……
她求的不多,只想求個平安,想求個安寧。
可現在,就連這樣小小的奢望,老天似乎都不給她……
既然老天不給,那她就只能自己爭取一把……
高香寒目光堅定,咬牙道:“我給我母親寫一封信,三年了……不管她認不認我這個女兒,女兒總歸是要認母親的。”
語氣淡然,卻無比的悲愴……
錢媽媽點着頭,早已泣不成聲道:“三小姐……真是苦了你了。”
高家拋棄了她,可她不能拋棄高家。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原主即便是棄女,可也是高家的血脈,若是高家在這場戰爭中倒下了,那她和安安也就不復存在了……
所以,高家不能倒,她也不能倒……
爲了安安,她也要爭個太平日子出來。
事不宜遲,錢媽媽磨了磨,鋪了紙,高香寒寫了一封情真意切,言辭催淚的家書,她要先看看原主的爹孃,現在到底對原主是什麼態度。
三年前,若他們是爲了保原主一命才送她來這個地方,那三年了,爲何杳無音信?這其中必有事情發生。
寫好了信,封了火漆,高香寒又去院裡找了個竹筒裝好。
信是寫好了,可誰去送呢?
錢媽媽年事已高,一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二來她是國公府的老人,若是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瞧見,到時候又要鬧大亂子。
雲雀就更不行了,她是原主打小兒的貼身丫頭,府中的人豈有不識的?
派誰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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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