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權峰腳。
路平和子牧這纔剛走到山下,不想山腳下忽就閃出了兩人,黑衣、蒙面,將二人攔在了山路口。
“兩位,請留步。”兩人是開陽峰暗行使者標誌性的裝扮,不過當中一位還是舉起手中的一枚腰牌,向着二人示意了一下。正面“開陽”,反面“暗輔”,刻着如此字樣的腰牌,纔是開陽峰暗行使者真正的身份標誌。
“什麼事?”路平站住腳步,一邊問着,一邊留意起了左右以及身後,倒是先戒備起來。
“白師兄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二位。”對方答道,言辭上倒是頗爲客氣。
“白師兄?”路平對這個稱呼沒概念,一時沒意識到是哪位。
“就是白禮師兄。”子牧連忙說道。
“哦。”路平腦海中浮現那個瘦小的身影。
“等等嗎?”他問子牧。
“當然。”子牧擦汗。聽路平這意思,難道我們還能拒絕開陽峰首徒的要求不成?他當然不知道路平曾經就理所當然地拒絕過峽峰城主的要求,沒有任何矛盾,只是因爲單純的不願意而拒絕。
“好吧。”路平尊重了子牧的意見,很給面子地決定等一等白禮。兩人隨即站到了路邊。那兩位開陽峰的暗行使者則是很安靜地守在了一旁,也並不來和二人說話。
子牧心裡有點忐忑,不知道白禮又找上二人會有什麼事。有兩個暗行使者在這邊,他又不方便和路平多聊,只是就這樣乾等着。
好在也沒有等太久,白禮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山路上。他身材不高,但步伐很快。並沒有使用魄之力,卻不大會就已經走到了兩人身旁,然後對着那兩個暗行使者點了點頭後,那兩位略一欠身,就不知道隱沒到哪裡去了。
白禮盯着二人,更多地是盯着路平,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喜怒。
“你很可疑。”白禮忽然說道。
“怎麼可疑?”路平表情平靜。
“你具體來歷不明,實力不明,在玄軍帝國闖下大禍,然後逃到了北斗學院,我想逃避來自玄軍帝國的追殺,纔是你來這的主要原因吧?”白禮說道,有關路平的底細,他竟然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北斗學院名滿天下,自然也有一套有效的情報系統。但是路平的來歷,就只從摘風學院開始,在此之前的信息,他找了多個途徑卻都沒有打探到。
“是的。”路平點點頭。
“……”白禮完全沒想到路平竟然簡單地就承認了,一時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停頓了許久,這才沉着臉開口。
“通常北斗學院不會以這樣的原由拒收學生,但是,這也不代表學院就一定會拒絕玄軍帝國的交涉,將你交出去。”白禮說道。
“哦?不是說四大學院不會怕玄軍帝國嗎?”路平疑惑。
“誰說是怕了?我說得是交涉!交涉懂嗎?就是玄軍帝國向學院請求的意思。”被路平這樣理解他的意思,讓素來沉穩冷酷的白禮都有些跳腳,紅着脖子和路平爭辯起來。
“那玄軍帝國請求了嗎?”路平問道。
“……”白禮再次語塞,事實上他很清楚,若非特別緊要,玄軍帝國多半不會提出這種請求。四大學院的地位固然超然,但是統治着這片大路的三大帝國那也不簡單。對四大學院,他們會給予足夠的禮數和尊重,但也不會低聲下氣丟了自己的顏面。
所以這事上,玄軍帝國對四大學院提出請求?那太卑微。提要求?那又太強勢,左右都不合適。所以之前白禮都用了“交涉”這樣一個詞,但在被路平理解歪了後,着爭辯解時到底還是嚷出了“請求”,可見至少在白禮心目中,面上的態度是一回事,而在內心裡,他是將學院凌駕於帝國之上的,很介意別人以爲北斗學院會怕了三大帝國。
“這樣的話,我就沒事了吧?”路平說道。
“我說過了,不否認會有交涉的可能。”白禮瞪了着他說道,但是說完都知道這個恐嚇已經沒大用了。路平會跑到北斗學院來避難,肯定就已經算準了這當中的利害關係。這事,玄軍帝國左右爲難,但北斗學院其實也有幾分硬着頭皮。和三大帝國,他們希望的是和諧與共,並不希望有這樣的矛盾點。但是不收吧,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對玄軍帝國有所顧忌?白禮跳腳的態度就已經表明,這一點是北斗學院無法接受的。
如此一來,豈不是架着北斗學院幫這小子扛起了這個雷?卑鄙!白禮如此想着,卻不知路平根本不清楚這當中的關係其實是這麼微妙和複雜,若是郭有道的話,聽了他這心事,到是可以很負責任地答他一句:正有此意。
郭有道……
白禮此時也正想到這個名字。
這是他查到的路平的推薦人,所以他也清楚,這個安排很可能是這個人一手策劃的。但是隨後在對這個人的瞭解中,他知悉了摘風學院的一部分事蹟,可是這人在北斗學院的根底他反倒丁點都沒找到。可是能擁有北斗學院推薦資格的,那絕對是北斗學院出身無錯。
郭有道,這名字和他的老師郭無術的名字極其的對仗,再想到郭無術對路平特別的關注,他不是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他不方便去向老師打問,因爲有關路平,這已經是郭無術拒絕過他的話題,再跑去問,倒是暴露出了他正在暗中查探郭無術讓他不要理會的事情。雖然現在他有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但是沒到必須的時候,他還是不想驚動自己老師。
“還有事嗎?”路平不知道白禮此時那叫一個思緒萬千,看他半晌沒說話,問道。
“我說過,你很可疑。”白禮說。
“我可以否認嗎?”路平說。
“交待清楚你的來歷和你身上的問題。”白禮說。
“那我還是可疑着吧。”路平表態。
“我會一直盯着你的。”白禮冷冷地道。
路平苦笑了一下:“怎麼又是這樣,還好我已經習慣了。”
“什麼意思?”
“在摘風學院的時候,我們風紀隊的隊長就從我一年紀開始就死盯着我,盯了足足三年。現在,換你了。”路平說。
白禮差點沒氣死。
這個傢伙,竟然將自己這個統領着北斗學院赫赫有名的暗行使者的開陽峰首徒,和他們那個山村學院裡的什麼狗屁風紀隊隊長相提並論?
若不是顧忌到老師對路平的特別關注,眼下他真想立即就給路平一點好看。
想着,白禮忽然一揚手指,剛剛不知隱去哪裡的兩位暗行使者就又出現了。
“把他給我帶走。”白禮伸手一指。
“我去,白師兄你指錯人了吧?”子牧目瞪口呆,脫口而出。明明看着白禮一直是在和路平爭執,怎麼到最後矛頭忽然就指向他了?子牧心裡那個冤枉,簡直無處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