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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六人,逃出萬聖島,又在荒島上躲了幾個月,突然遇到一條海船,殺人奪船之後,方知來到了地盧海的腹地。
而如今的海船,加持了陣法,只須往南疾馳三千里,便是南葉島。再去十萬裡,便可抵近盧洲本土。
盧洲啊,那是一個讓人耿耿於懷,忘不了,也無從迴避,偏偏久尋而又遲遲未能抵達的地方。
如今海船加持了陣法,在海面上疾行如飛,或許正如所說,此去一帆風順。
不過,無咎雖然想要得到大量的五色石,用來提升、恢復修爲,卻並未想過大肆劫掠,或侵犯南葉島。鬼芒,沒了,神弓,也駕馭不得,依他起起伏伏,好不易才修至的人仙九層的圓滿境界,根本對付不了地仙的高手。他有自知之明,他只想前往盧洲,找到穆源、班華子與姜玄,待落腳之後,再從長計議。
當然,他還想找到那位醜女兄弟……
船樓有兩間艙室,丈餘寬,丈五長,很狹小,卻也通風涼爽,分別成了無咎與韋春花的居所,而韋柏與韋合,也不願躲在甲板下的船艙中,與廣山等人守在甲板上,照看海船的陣法之餘,也便於留意海面上的動靜。
韋春花的陣法造詣,着實不俗,各種陣法皆有涉獵,海船被她加持陣法之後,再也不用楊帆掌舵,如此這般趕路,頗爲便捷神速……
船樓的艙室內,無咎盤膝而坐。
半張木榻,一張木幾,兩個櫃子,一扇木窗,還有一盞用來照明的油燈,便是艙室的全部陳設。而油燈內並無油脂或燈芯,反倒是裝着幾顆拇指大小的明珠,使得簡陋的艙室多了幾分不該有的奢華。
無咎的面前,擺放着一堆枚玉簡。其中有《玄鬼經》,有四象門、昊日門、神武門的功法,也有神洲萬靈山等仙門的功法,還有地盧海,以及盧洲的圖簡。此外,另有幾塊陰木符與蔽日符。
此前閉關數月,也是被逼無奈,只爲穩住下跌的修爲。那把撼天神弓,過於消耗法力,強行施展,不免動搖了根基。而穩住了境界之後,又繼續修煉。倘若運氣不錯,或能一舉突破地仙呢。誰料耗盡了最後一塊五色石,僅僅修至人仙九層的圓滿。
唉,修煉難,恢復修爲也難。看來想要重返曾經的巔峰境界,尚需一番機緣!
既然如此,且趁機琢磨功法,理理思緒,煉製幾枚符籙,再回顧過去,展望將來,至少想一想以後該怎麼走。而歇息之際,不妨檢視一下修爲。
隨着神識內視,只見氣海中靈力鼓盪,五色劍芒拖曳的彩虹之間,一個金色小人盤膝而坐,雖然依舊閉着雙眼,卻嘴角微翹,面帶笑意,且周身上下散發着莫名的威勢。
那是元神,一旦醒來,他能否叱吒風雷,咆哮長空……
無咎默然片刻,睜開雙眼,右手拿起拓有《玄鬼經》的玉簡,左手拿出抓出一把飛劍。他想從《玄鬼經》中,找到修煉分神以及分身的法門,困惑之際,再參閱各家的功法,期待着有所收穫。
而參悟功法之餘,順手祭煉幾把飛劍。如今修爲不濟,也沒有克敵的殺招,而當年從劍冢中帶出了千把古劍,即使在雪域毀了不少,如今依然有五六百之多,且盡數祭煉,或能派上用場……
七日後,船艙外傳來話語聲——
“無先生,前方應爲南葉島,依照此前的約定,是否就此靠岸?”
無咎依然坐在榻上,忙着祭煉飛劍,參悟着各家功法的玄妙,隨聲道:“瘋老婆子,誰與你有過約定?且繞過南葉島,繼續南行……”
是韋春花稟報去向,卻被無咎一口拒絕。此前的韋春花曾經說過,殺向南葉島,搶奪五色石,不過是爲了引來妖族的關注而幫着北邙海擺脫危機的一廂情願。對此,無咎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當真。與其想來,憑着四位修士,十二個銀甲衛,便要大鬧地盧海,簡直就是瘋了。
門外沒了迴應,只有海船疾馳的動靜。而不消片刻,海船猛然一震,竟然停了下來。
無咎毫無防備,身子前傾,差點摔下木榻,他揮袖捲起面前的飛劍、玉簡等物,惱怒:“韋春花,本先生在此,豈容你三番兩次自作主張……”而怒聲未罷,他微微一怔。
此時,海船已收起法陣,靜靜停在大海之上。右側的七、八十里之外,隱約呈現大片的島嶼,應爲南葉島。前方的百餘丈外,則是橫攔着另外一條海船,並從中飛起兩個御劍的男子,轉瞬到了近前,旋即倏然分開而左右盤旋。
淺而易見,韋春花並未前往南葉島,而是遠遠避開,反而遭到攔截。此時她帶着韋柏站在船樓之上,揚聲道:“爲何攔我航向,閃開——”
兩個御劍的男子,圍着海船盤旋了一圈,轉而在數十丈外穩住身形,居高臨下道:“諸位來自何方,緣何避開南葉島?”
韋春花叱道:“多管閒事!我乃韋家子弟,外出遊歷,急着趕路,快快閃開……”
她兇狠起來,誰也不怕,何況那兩個男子,只有人仙三四層的修爲,更不會放在她的眼裡。
“哦,原來如此……”
“呵呵……”
兩個男子換了個眼色,一個摸出玉符拋向半空,一個呵呵冷笑道:“既然諸位遠道而來,不妨前往南葉島盤桓兩日!”
與之瞬間,擋住去路的海船上又飛起五、六個築基的高手,各自殺氣騰騰,竟擺開強攻的陣勢。
韋春花暗暗錯愕,卻氣勢不減:“爾等大膽……”
“呵呵,大膽的是諸位,竟敢搶奪巴青子叔侄的海船,且口音迥異,分明來自外海,若非妖族,便是燒殺劫掠的賊人!”
“哼,本人已發出傳音符,大批高手即將到來,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胡說八道……”
韋春花還想爭辯,身旁的韋柏驚道:“壞了,此前被殺的修士,或許便是巴青子,他的海船易於辨認,卻換了一羣陌生人,遇到相熟的同伴,自然心中起疑而橫行攔截……”
“哎呀,我已刻意避開南葉島,誰想……”
韋春花也不會輕易冒險,之所以尋來,無非是依照圖簡,便於確認方向,然後再繞行而過。卻不料搶來的海船露出了破綻,而南葉島就在數十里外,一旦驚動大批高手,後果難以想象。
便於此時,突然有人埋怨道——
“老婆子,你囉嗦起來也是沒完……”
腳下的船樓中突然閃出一道人影,正是無咎,直奔數十丈外的兩個男子撲去,對方始料不及,剛要應變,百餘道劍光轟然而至。
“砰、砰”悶響,兩具肉身崩潰。
繼而劍光如雨,瘋狂的殺機,趁勢橫卷而去。
“砰、砰”又是連聲悶響,尚要逃竄的幾個築基高手盡數被劍光碾碎而墜落大海。
隨即劍光迴轉,百餘把飛劍恰似游魚在半空盤旋,而劍光環繞之中,某人長衫飄飄而亂髮飛揚,不容置疑道:“韋合,與廣山駕船繼續南行,日後再行相會,韋春花與韋柏善後,風向變了,前往南葉島——”
韋柏難以置信道:“逃走尚且不及,前往南葉島……”
“與老身不謀而合!”
韋春花卻是精神一振,飛身而起——
“沉了海船,毀屍滅跡,再強襲南葉島,好一招聲東擊西。如若不然,帶着關山等人難以逃離。韋合,接着玉簡,依循法訣,便可驅使自如。韋柏,動手——”
韋柏恍然大悟,忙隨後跟了過去。他雖然滑頭,卻是人仙高手,與韋春花齊齊祭出飛劍,即刻便將百丈外的海船給拆得粉碎,倖存的十來個凡人船伕也隨其墜入海底。
而韋合不敢怠慢,打出法訣,駕船疾馳而去。
廣山與兄弟們還想着與先生道別,奈何海船開動之際,陣法籠罩,什麼也看不見。他捏着拳頭,悻悻道:“在陸地尚可,而大海之上,沒有修爲,一旦強敵來襲,不免成爲累贅啊!”
“尚有云履,亦能飛騰……”
“雖也不差,卻與御劍難以相比……”
“韋合兄弟……”
“諸位大哥,逃出此地,再修煉不遲啊,兄弟將傾力傳授……”
載着韋合與十二位月族的漢子的海船疾馳而去,法陣光芒籠罩的船影漸漸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無咎收起他的一百多把飛劍,與韋春花、韋柏則是湊到一處,彼此簡短分說幾句,轉而奔着南葉島的方向飛去。
不消片刻,前方出現數十道劍虹。應該是南葉島的高手接到傳音符之後,成羣結隊趕來了。
轉瞬之間,雙方相隔十餘里。
“並無地仙高手……”
“不出老身所料,午道子乃是南葉島唯一的地仙,絕不會因爲海上的爭執,而輕易現身……”
“但願如此,否則大難臨頭,各自逃命啊,我不會在乎你一個老婆子的生死……”
“哼……”
便在無咎與韋春花竊竊私語之際,南葉島的修士已到了千丈之外。其中一位老者氣勢洶洶,大聲喝道——
“來者何人……”
而無咎與韋春花、韋柏也不應聲,突然左右分開,迂迴繞了個彎子,繼續往前衝去。
南葉島的修士不明所以,紛紛停下觀望。
之前的老者凝神片刻,突然大聲吼道:“那正是殺人毀船的真兇,企圖侵犯南葉島,我這便稟報師叔,諸位快追——”
衆人恍然大悟,不顧一切奮力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