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帶着程咬金剛從酒肆歸來,雖然楊元慶讓他們搬去他的府上,但幾個人都不太想去,主要是住在客棧朋友多,搬去楊元慶府上,他們都嫌太冷清了。
“秦大哥,其實我覺得住在元慶的府中也不錯,那邊更寬敞,還有獨院,想熱鬧可以去平康坊喝酒,大家怎麼都不肯去呢?”
程咬金其實很動心,他想搬去楊元慶府上,可見他大家都不肯去,他也只好隨大流,表示喜歡熱鬧。
秦瓊微微笑道:“其實大家不想去的原因,不是喜歡熱鬧,因爲現在武舉考試期間,大家都擔心住在元慶府中,惹來一些流言蜚語,也擔心對元慶不利,所以我和雄信商量了一下,決定不住到元慶府中。”
“可是你們卻不和我商量一下。”程咬金有些鬱悶道。
秦瓊拍拍他肩膀,“你可以去啊!我們並沒有把你考慮在內,你可以搬去,我想你搬去無妨,反正.....”
“反正什麼?”程咬金警惕地盯着秦瓊。
“沒什麼!”
秦瓊微微一笑,“你想搬就搬去吧!”
“我知道你想說反正什麼,反正我老程考武舉也是沒希望那種,引不起什麼流言蜚語。”
程咬金很是鬱悶,便懶精無神道:“算了,我一個人也不高興搬去,人家小兩口住在大宅裡恩恩愛愛,我攪和進去算什麼?”
兩人已經走到客棧門口,這時,客棧掌櫃飛奔而至,神情緊張道:“秦爺,有人找你,你快來。”
秦瓊一怔,“誰找我?”
“是我找你!”
客棧門內走出來一名二十四五歲的男子,正是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這一兩年,因爲宇文化及升了官。有了身份,行事也就稍微收斂一點。不再像從前那樣放蕩無忌。他的兄弟宇文智及便接過了他京城第三惡的大旗,在京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名聲極壞。
宇文智及身着錦袍,頭戴金冠,腰挎寶劍,神情十分傲慢,身後跟着十幾名隨從,他走上前不屑地打量一眼秦瓊,“你就是歷城縣秦瓊?”
秦瓊是個很謹慎的人,他見這些隨從個個衣服華麗,便知道來人不是普通人。他翻身下馬,拱手道:“在下正是秦瓊。”
“你跟我走一趟吧!”
宇文智及一揮手,“帶他走!”
不等秦瓊疑問,程咬金先發作了,“上茅房就算不拉屎,也要放個屁吧!這算什麼?”
宇文智及聽他說得粗魯,不由大怒,喝道:“給我打!”
衆隨從一擁而上,要打程咬金,秦瓊慌忙攔住,“各位,各位,有話好說,在下這位兄弟是個粗人,我向大家陪罪。”
他向宇文智及施一禮,“公子雅量,請原諒我兄弟失禮!”
宇文智及冷冷看一眼程咬金,他急着要帶秦瓊回去父親回覆,便暫時饒了程咬金。
“看在你還算知禮的份上,我就饒了這黑炭,你跟我走,我父親要見你。”
“請問令尊是.....”
“我父親是左武衛宇文大將軍。”
秦瓊一愣,是宇文述,他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是殺齊王隨從那件案子又發了嗎?轉念一想又不可能,就算是那件案子,也輪不到宇文述親自來問。
宇文智及見秦瓊猶猶豫豫,便有點不耐煩道:“秦瓊,找你是好事情,你猶豫什麼,快跟我走!”
程咬金對這種事情反應極快,他立刻怪叫一聲,“秦大哥,估計你要改名叫宇文瓊了。”
秦瓊臉色大變,猛地後退一步,盯着宇文智及問道:“宇文大將軍可是要認我做假子?”
宇文智及眉毛一挑笑道:“做我宇文家的假子有什麼不好?包你考上武舉,包你升官發財,看看宇文成都,不就是做了我宇文家的假子,現在當上了右衛將軍,別人想做,還沒有機會呢!別囉嗦了,快跟我走。”
秦瓊搖了搖頭,“秦瓊是家中獨子,不會改祖宗之姓,請轉告宇文大將,秦瓊謝他的美意,恕不能從命!”
宇文智及有些惱羞成怒了,指着秦瓊大罵:“姓秦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父親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若不肯,小心你的狗命!”
秦瓊一言不發,冷冷地看着他,這時客棧內擁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是各地武人,個個對他們怒目而視,宇文智及今天只帶了十幾名隨從,人數有點少了,他怕打起來吃虧,只得恨恨道:“姓秦的,你等着瞧,今科你若考得上武舉,我宇文家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他翻身上馬,帶着一羣隨從打馬而去,秦瓊卻十分鬱悶,他進京以來厄運不斷,先惹了齊王,這會兒又莫名其妙地得罪宇文述,他都不知道什麼原因?
“秦大哥,估計是你的騎射太搶眼了,嘿嘿!還是我老程好啊!那宇文述怎麼不認我做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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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輛馬車在百餘侍衛嚴密保護下緩緩駛進了西京城,馬車裡,楊素微微閉眼,顯得憔悴而疲憊,在外奔波幾個月,使他身體進一步衰老,他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
楊素這次回京是因爲他被封爲尚書令,他要回來謝恩,兩天前,他剛進潼關,忽然接到了三子楊玄獎的報信,楊府居然在家廟處罰元慶,將他革除族籍,逐出家門,這個消息讓楊素又驚又怒,加快速度趕回京城,他要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楊府竟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馬車駛進了明德門,一名侍衛上前請示道:“太僕,我們是直接回府嗎?”
楊素沉吟一下道:“不!先去皇宮。”
他知道這個時候聖上應該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他被封爲尚書令,聖上棄他之心已現,越是這種微妙的時候,他就越需要謹慎,儘管元慶之事讓他揪心,但楊素知道,作爲一種態度,無論如何他必須先見聖上。如果他倒下,他的家族就完了。爲了家族的長遠利益。他只能強撐着疲憊之體去見聖上。
馬車加速,向皇宮方向疾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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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楊素的判斷。大隋皇帝楊廣確實在御書房內忙碌地批閱奏摺。每天都是這樣,他也漸漸地習慣了。
今天是武舉第一天,楊廣自然也格外關注,這幾天他也聽到一些抱怨之聲,說甲榜的三百個名額根本不夠,一家只給兩個名額太少之類,大臣們的意思很明白,要麼擴大名額,要麼就取消乙榜。還是按老規矩,由兵部直接在世家子弟進行甄選。
可楊廣舉辦武舉的目的,是要推廣一種唯纔是舉的理念,公平地考試擇優,他並不是真的想招募禁軍,楊廣當然也可以將甲榜名額擴大到一千,人人皆大歡喜,可那樣一來,和從前的兵部甄選又有什麼區別,這次武舉又有什麼意義?
他已經將甲乙榜的比例放寬到三比二,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他絕不能再讓步了,同時楊廣也很清楚,一旦自己不肯讓步,這些大臣必然會鑽頭覓縫找漏洞,而李綱資歷不夠,未必能鎮住這些高官權貴,他憂心忡忡,卻一時也找不到一個合適人選。
就在這時,有宦官稟報:“陛下,楊太僕到了,在殿外求見!”
楊廣一怔,楊素回來了!他是幾時回來的?他不及思索,立刻令道:“宣他覲見!”
楊素歸來,楊廣並不感到意外,他已經派宦官去洛陽宣旨,封楊素爲楚國公、尚書令,楊素當然要回來謝恩,只是他沒有想到,楊素回來得這麼快。
片刻,楊素在一名宦官的引導下匆匆走進了御書房,他上前一步,深深施一禮道:“老臣楊素參見吾皇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不由愣了一下,幾個月不見,楊素就瘦成這樣了嗎?而且氣色也不好,一幅病病歪歪的模樣。
“楊愛卿,你最近身體不適嗎?”
楊素心中苦笑一下,他怎麼能說自己身體不好,他躬身道:“陛下,若要臣上陣交戰,恐怕是有點吃力了,但思考問題,老臣的思路依然和從前一樣敏捷。”
“朕明白,楊愛卿是幾時回京?”
“回稟陛下,老臣剛進京,還來不及回府,先來向陛下謝恩!”
說完,楊素跪了下來,“老臣謝陛下封賞!”
“楊愛卿快快請起,剛進京就來見朕,哎!忠心可嘉。”
楊廣親手將楊素扶起,隨即命左右,“賜座!”
兩名宦官給楊素擡來一隻軟榻,楊素謝了,便坐了下來。
楊廣拾起一本奏摺笑道:“新都的進展朕每天都在關注,也沒有什麼好問,朕就和愛卿聊聊家常吧!”
“老臣願陪陛下聊天。”
楊廣沉吟一下,便把話題扯到了楊元慶身上,因爲這是楊家最近發生的大事,他相信楊素也應該知道了。
“朕聽說元慶最近犯了家規,被家族處罰了,這件事,朕也很遺憾,不過朕想表明一個態度。”
“老臣不敢,請陛下明示。”
楊廣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朕以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家族按族規處罰違規子弟,無可非議。”
楊素心中一驚,他聽懂了楊廣的意思,竟然是支持家族處罰元慶,楊素在官場打滾了幾十年,有着非同尋常的政治敏感,他忽然敏感地察覺到,聖上似乎有點太關心這件事了.
楊廣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便立刻岔開了這件事,又笑道:“這次愛卿回京,準備呆多久?”
“也就三五天吧!老臣主要是來謝恩,順便再看看家人,然後便返回洛陽,如果陛下有什麼事情需要老臣分憂,老臣很願意爲陛下效勞。”
楊廣心念一動,楊素不就是最好的武舉監督人選嗎?只是他的身體,楊廣擔憂地看了看楊素瘦弱的身體。
楊素明白楊廣的意思,肯定是有事讓自己做,有事做最好,就怕無事可做,他連忙欠身道:“陛下需要老臣做什麼,請儘管吩咐。”
儘管楊廣已不想再用楊素,但武舉考試不涉及軍國政務,讓他做做也無妨,他便笑道:“楊愛卿,這兩天正在舉行武舉考試,朕想委託楊愛卿巡視監督這次武舉,不知楊愛卿可願爲朕分憂?”
“老臣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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