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衣男子,從散開的人羣后緩步走出。
他清俊的面上毫無表情,眉宇之間依稀有一道淺淺的疤痕,讓人瞧上去越加不近人情,着一身黑色勁裝,體型修長精瘦,手中那沒了劍鞘的利刃尖端點滴,折射出幽冷的光芒來。
這是一名在人羣中並不會很醒目的男子,彷彿根本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一般,但若他走出在大家的視線中,只一言不發,便讓人不寒而慄。
“啊,啊。”滿身是血的雷霸天,在地上哀嚎慘叫。
只是他身軀卻不能動彈,因爲你若是仔細打量,便能發現,那刺入他肩胛骨的劍鞘末端,已入他背後的磚石之中,將他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得是多狠的力道!?
周圍散開的酒客嚇得捂嘴噤音,渾身簌簌發抖,若是這黑衣男人是因爲之前雷霸天對聖女的褻瀆而發怒,那他們跟着起鬨,也有自己一份啊,腦中的弦緊繃,大家都不敢再發出任何一點響動。
眸中程白的光芒一閃而過,雷霸天只覺寒氣以及雷霆之勢撲面而來,不由得奮聲疾呼,“大人饒命!”
在他驚恐閉眼之後,只問得唰地一聲刺耳響動,肩胛骨再度傳來分筋錯骨般的劇痛。
“啊——”
慘叫之音繞樑盤旋,久久不散。
而周圍的酒客狠狠咬緊了牙關,見到那情形之後卻也是稍舒了口氣,因爲,那破空閃至的利劍,只是沒入了刺在雷霸天肩胛骨上的劍鞘之中,並未給他再添傷痕,但就這一下,瞧那雷霸天滿臉煞白的樣子,便已經被嚇破了膽,渾身像一團爛泥巴一般癱軟在地。
一雙黑靴落在雷霸天貼地的面頰盤,驚得他渾身又是一個猛顫,渾身冷汗涔涔,“你,你什麼人。”憋得滿面醬紫,才勉強吐出幾個字來,“不,不知,哪裡得罪大人。”
黑衣男人面無表情地走到雷霸天身邊,緩緩擡臂,那修長的虎口掌心都密佈厚繭,可以見得是常年持劍而成,在雷霸天驚懼惶恐的眼神中,握住劍柄,唰地一下抽出。
熱血飛濺,雷霸天渾身痙攣,蜷縮在地抖若篩糠。
周圍人還能瞧見那劍鞘末端帶起的石子四射,只是在大家心驚膽顫的眼神中,黑衣男人拔劍而出後,卻是頭也不回地朝茶樓門外走去,從頭到尾都沒留下一個字。
酒客們面面相覷,到男人離開許久之後,依舊寒在心中。
這一日,天朗風清,碧空遼闊。
晨光熹微,大地霜染霞披。
血族王宮之前,正城大道之末,鐵木紅綢,雷石赤毯,搭起了一個直徑五十丈之寬的巨型擂臺,左邊十二架擂鼓,右邊十二旗幡帳,正前方搭起的圍欄,後面是一字排開的幾十個座位,高位將偌大的王宮正門都直接擋住。
那似火的紅綢花朵將周圍街道都納入其中,將整個比武場都烘托得喜氣洋洋,周圍密集的人山人海,議論之聲猶如濤聲陣陣,更是讓這氣氛越加熱烈。
“哇塞,哥哥,好熱鬧啊。”童音蠕蠕,異常激動。
小男孩兒傲嬌的聲音隨之傳來,“勉勉強強啦。”
殷玲被連哄帶騙地押到比武場後,直接就瘋了,“我的天啊!”
這陣仗,是玩兒真的啊!
“玲兒,還磨蹭什麼,趕緊的,再磨蹭這時辰都快過了。”殷聖沉着臉推了推身邊的孫女,一邊還眼神示意旁邊的殷離把她給拽上去。
殷玲轉身,欲哭無淚,“爺爺,咱不鬧了行嗎。”她雙手合在一起,朝殷聖輕作揖求饒,“爺爺我以後再也不隨便離開了,這次你就放過我把。”
這陣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誇張!
“不行。”殷聖也呼下臉來,扯了扯她的膀子就往上提,佯怒地朝她一喝,“誰在和你開玩笑,也不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事。”
整天追着那個冷麪小子跑,追也就算了,還一追就是十幾年,他這個當爺爺的看不下去了!自己孫女有哪裡不好,還能沒人要不成?這一次他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小兮和凌風的做法,這麼多人,他就不信挑不中一個好的!
“玲姨,有小兮和哥哥把關,放心放心。”樓筱兮拍着小胸脯,在旁邊脆聲脆語地起鬨。
殷玲快哭了,“怕的就是你們。”
要不是這兩個小鬼頭在這裡亂出餿主意,她至於有現在這麼慘麼,這可怎麼辦啊,照這樣看,爺爺和長老們是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溜走的,難不成,她真要隨便逮個人嫁了?
“玲兒,聽話,你也不小了。”殷離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勸。
殷玲苦笑着扯了扯脣,被幾人擁着像是趕鴨子上架一般,逼上了高欄之後的看臺上,隔着一層若有似無,幾乎可以忽略的輕紗,坐在那最顯眼的位置。
“快看,聖女出現了。”
“那就是血族的聖女,果真是個難得的美人!”
“不僅如此,還是如今血族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而隨着殷玲的出現,周圍熱鬧的氣氛也被瞬息掀到了新的高度,嘈雜的討論聲猶如沸水般滾滾翻騰。
下面人山人海,以男性居多,那是削尖了腦袋像往前擠,甚至於遠遠的,連一些房屋頂層之上都匍匐着有人,就是爲了一窺這招親會盛況。
“族長,這是在報名的人中,我們統計到附和條件的人,這是他們的大致資料。”旁邊一長老將個紅色的冊子遞給殷聖,趁着他翻看的時候,大致彙報道,“總共有三萬六千多人報名,現在我們大概篩選出來的有一千餘人,這些人,在前幾天的預選之中,已經被淘汰了大半……”
殷聖看着手中的冊子,聽着身邊人的彙報,連連點頭。
“不是吧。”殷玲糾結不已地別過頭去,伸手抓頭面色一陣扭曲,只是聽着便一陣心驚肉跳,而偏偏旁邊還有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鬼頭,在那裡添油加醋。
“哥哥,你瞧瞧,那個人是不是很美啊!”樓小丫頭坐在殷玲身邊的大椅上,腳懸在空中晃盪,小手興致勃勃地指着一男子,脆生生地道,“我看就很配玲姨。”
“笨蛋,男人是俊,美什麼美。”樓凌風白了妹妹一眼。
樓筱兮崛脣,“哦。”
樓凌風順勢瞥了眼小兮看中的那人,扯了扯嘴角嘀咕了聲,“娘娘腔有什麼好的。”隨後小傢伙左右掃視後,下巴朝一人擡了擡,“我看,那個還勉勉強強。”
“咦,小兮也覺得這個更好。”樓小姑娘乖巧迴應。
樓凌風給妹妹一個有眼光的表情,“慢慢挑,一切爲了玲姨。”
“對,着急選不到最好的。”
聽得兩小你來我往的交談,現在是騎虎難下,殷玲簡直要瘋了,那血紅的雙瞳飛速掃視周圍的情況,不過她是在巡視着怎麼想辦法開溜。
“不就是挑選一個夫婿,搞這麼大陣仗,至於麼。”殷紫衣坐在靠後面的一個位置上,心中暗自唸叨,看着周圍那排場,是真的有些不甘。
因爲上次在宴席上的事情,她被罰了一百鞭子,足足關了半個多月,若不是因爲族中幾位長老求情,現在能不能出來都還不一定,如今剛一出來,便瞧得聖女選婿這般濃重的盛會,心中就越加不平,嫉妒,怨恨,憋屈,心臟就像是有一隻手,在那裡狂擰。
殷玲察覺到殷紫衣那憤恨的眼神,扭頭望向她,正對上她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挑眉。
其實,這個時候殷玲倒是希望殷紫衣能鬧點什麼事情來,這樣她也正好找機會開溜,只是今天的殷紫衣倒是真老實,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冷淡,不發表任何意見。
“哼!”殷紫衣冷冷一笑。
她還不知道麼,這殷玲兒喜歡一個很是神秘的男人,也就是前些日子到過他們血族的那個黑衣男子,不過可笑的是倒追了十幾年也沒見人搭理,臉皮也真是夠厚的。
殷紫衣勾脣,只是用口型無聲地朝殷玲道,“你就得意吧。”
她上次可是偷偷聽族中長老提及過,那男人可是在神魔大陸逐日之巔天帝天后麾下,都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這殷玲就算是血族聖女又怎麼樣?算個什麼東西,也不瞧瞧能不能配得上人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臭不要臉!
“關你屁事。”殷玲也朝殷紫衣一哧。
殷紫衣笑得嫵媚多姿,別過頭去打量下方那擁擠的人潮,的確是不關她的事。
她最喜歡這殷玲灰頭土臉的樣子,今天,她就是要坐在這裡好好看她希望落空,所以,即使對這太過誇張的陣仗不滿,她也不會多生一點事端。
若不是這死丫頭橫空冒出來,這血族聖女本就應該是自己!她真是受夠了。
“咚咚咚咚咚!”
重錘擊鼓,震懾四方。
鼓音散後,周圍喧譁之音也逐漸被控制下來,殷聖就在這個時候起身,緩步走到那擂臺正後方,看座前的那高高圍欄邊上,沉穩有力的聲音中氣十足,“衆位能給我血族面子羣聚於此,多的閒話,本族就不再多說,大家想必也知道,今日我族大費周章所爲何事,聖女招婿,唯武論尊……”
“愁死我了,怎麼辦。”殷玲那是越來越焦急,擱在大椅扶手上的手指在那裡頻繁敲打着。
殷聖正在那裡打官腔,這邊兩小那也是一刻也沒閒着,兩雙眸子,四隻眼睛,將擠着成千上萬人廣場的每個角落都給掃遍了,卻依舊是沒發現他們想見的那道人影。
“哥哥,到底靠不靠譜啊。”樓筱兮扯了扯哥哥的袖口。
樓凌風扒開小姑娘的手,頭也不回地嘀咕,“這不正找着麼,我就不信劍奴能沉得住氣。”可是,小傢伙巡視許久,還真就沒發現劍奴的絲毫氣息。
小姑娘有些着急了,和哥哥小聲嘀咕,“萬一他就不來怎麼辦。”她可不想真把玲姨就這樣賣了。
樓凌風嘖一聲,“不都說了嗎,小爺我還有後招。”
“?”小丫頭皺眉,偏着腦袋望向哥哥。
樓凌風跳轉回身白了妹妹眼,低頭湊到她腦袋邊,伸手附耳神秘兮兮地道,“我之前都說了,是我和你一起把關,就算劍奴最後真沒來,那勝出的人,還得過了我們這一關,才能娶走玲姨。”小傢伙嘀咕完之後,伸起身來,拍拍妹妹的肩,“你的,明白?”
小姑娘眸子瞬間一亮,小手一握,“小兮,明白!”
“乖乖的。”樓凌風做出一個倍感欣慰的表情來。
當然,這只是給那個萬一留的收拾局面的後手,小傢伙對於他這一劑猛料整體上來說還是信心十足的。
樓凌風的算盤,那是真的噼裡啪啦地打得叮咚響。
其一,就算這次沒逼出劍奴來,最後他一個小屁孩兒要求最後的勝出者需得過了他這一關,才能娶自己的姨,誰會反對?而如今鎮得住這個小傢伙的,也就逐日之巔還有雷罰之城的那幾位,這結果可想而知,伸出去抱美人的手,還沒碰到,就給打折了,最後都得夭折在他手中。
其二,他們這日子是真無聊啊,何不乘此機會,讓大家‘聚一聚’呢?也給大家一個友好交流的平臺,比個武什麼的,你瞧瞧現在多熱鬧。
再說,這萬一搞不好還真給殷離撞上她喜歡的,那就沒劍奴什麼事了。
一箭幾雕,這樣瞎搞胡扯,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樓凌風這小傢伙能做的出來,半大不點便能將所有人就算計其中,還真不愧是從某人肚子裡面出來的種。
“這兩個小傢伙,又在嘀咕什麼。”殷玲暗自打量身邊一直在那裡賊頭賊腦交頭接耳的兩小。
“最後本族也得提醒衆位,既是比武,那麼,還請各位把握分寸,無論怎樣切勿傷及性命,本族是不會容許故意搗亂者。”殷聖好大一通開場之後才結束,那渾厚有力的聲音猶如洪鐘陣陣,在天地之間迴盪着,“那麼,本族現在宣佈,我血族聖女,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好啊!”
“終於是開始了。”
“這可都是已經經過層層篩選,剩下的前一百精英,都是個中好手,還有不少都是各方高門顯貴。”
臺下的看客們那可也是一刻都沒閒着,交頭接耳,時不時發出哈哈大笑,最後匯聚成一片喧譁的熱鬧情形,而那暗紅的擂臺之上,已經有八位對手相繼上了去。
整個六七十丈的擂臺,由中心的十字被分開成了四塊,由四組人同時進行比武。
“哥哥,呀,那人真黑,她怎麼能那麼黑呢,比小黑都黑。”樓筱兮瞅着其中一人,長咦着搖了搖。
聽着小姑娘那驢脣不對馬嘴的話,樓凌風若無其事地叉手在胸,淡淡道,“可人家實力卻是這八個人中最強的,膚色不是關鍵,能打就行。”
“說的也有道理。”樓小姑娘偏了下腦袋,“這是比武招親哦。”
殷玲無力地揉了揉眉心,她真的快兜不住這兩個小不點了,誰能來幫她給收了去?凌姐姐,救命啊!殷玲在心中哀嚎,她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叛變,將這兩個小傢伙供出去?
“你們還能看得出來這幾個人中誰更厲害?我現在可都拿不準。”旁邊的殷離倒是興致高昂,他對於兩小的瞭解,也僅在於他們是凌無雙和樓君炎的兩子而已。
樓筱兮揚了下頭,“就知道。”
“哈哈,好。”殷離拍着大腿笑了笑。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中,在一聲重鼓猛敲後,擂臺之上拉開戰鼓,八個人,四分擂臺,兩年對峙,最後只會有一名勝出者站着走下擂臺。
此戰一開場便打得如火如荼,那飛沙走石的氣勢可不是虛的,藍色的玄氣四處飛濺,若不是周圍有血族四位長老各持一方,以一種陣法控制禁錮了空間,早已波及周圍。
“哇,這一招真狠!”
下方驚呼四起,只見得擂臺上一人被對手擡腿一個橫掃千軍,一腳到了擂臺邊緣,險些直接落下來。
“完了完了,我家公子快撐不住了。”
“那誰,沒想到還留有這後手!”
“鏗鏗——”
金屬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擂臺之上對戰的人最差都是上品巔峰神人,這打起來周圍的大地都是一陣搖晃,玄氣爆鳴之音,兵器相交巨響,震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唏噓感慨。
果然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啊,還都是無邊血海頂尖的青年才俊。
“就是這樣。”樓凌風站在自己的座椅上,揮着拳頭也跟着在哪兒一陣比劃,時不時搖搖頭,感慨,“真是笨死了,不是這樣的。”
“哎呀,哥哥。”樓筱兮扯着哥哥的衣襬,不滿地蠕了蠕脣,“別激動,別忘正事。”
“咳。”樓凌風低咳一聲坐回了來。
殷玲滿臉黑線,看來,這兩個小傢伙玩兒得夠歡的。
殷聖瞧着孫女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沉下雙眉忍不住警告一聲,“玲兒,你就乖乖待着,別想着耍滑頭溜走,這次可不准你胡鬧。”
“我敢嗎。”殷玲雙手舉起。
殷聖上下看了她一眼,這才稍微放心地點點頭。
第一場四組,足足交戰了三個時辰才完全結束,硝煙瀰漫中,站着走出擂臺的,竟果真如樓凌風所料,真是那個敲上去烏漆墨黑,卻是孔武有力的魁梧男,實力是個中品最強王者,這樣的狀況惹得身邊殷離看小傢伙的眼神,都帶上了點怪怪的莫名意味。
一輪輪,精彩紛呈的比試,各種玄技絕招看得圍觀者們是眼花繚亂,從朝霞初生,到漫天星辰,那精神是越來越亢奮,呼聲像是浪潮般一波蓋過一波,直到亥時末,才決出最後的兩名勝者。
殷玲被吵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左右巡視兩眼後,默默起身。
“你去哪兒!”殷聖的低喝緊隨而至。
殷玲哭喪着一張臉,“爺爺,我去方便一下。”
殷聖立刻就沉了面,“不準去。”
“爺爺?”殷玲雙眸瞪大。
“別想找機會開溜。”殷聖氣呼呼地大手一揮,這都到最後的關鍵時刻了,這丫頭可不能掉鏈子,他還不知道玲兒打的是什麼主意麼。
尿遁未果,殷玲有氣無力地跌坐回位置上,擡眸,興致怏怏地打量起場上剩下的兩人,難道她還真要嫁給這其中的一個,自己的命不會這麼苦吧?
此時,擂臺之上對持的兩人,那都是過五關斬六將闖過來的,值得一提的是,兩位不僅僅是實力過硬,就連那長相也都是儀表堂堂。
一個着白衣,經過幾番激戰之後略有些灰塵,但卻並不顯得狼狽,面上還有淺淺笑意,一位穿青袍,高傲的氣質顯得很是出衆,冷冷注視着他的對手。
“這一個是祈城風家堡的少主,一個是暗島花家的大少爺。”
“是啊,都是大陸上的頂尖天才。”
“這兩個人打起來,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真期待。”大家對最後的決賽都抱着極大的興趣,場上的氣氛,瞬間也被掀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有什麼發現沒。”樓筱兮用手肘默默地抵了抵哥哥,小姑娘趴在一側的大椅扶手上,有些無精打采。
兩小是共坐的一把大椅,樓凌風一手撐着腦袋,擱在另一邊的大椅扶手上,眸子閒散地落在擂臺上準備交戰的兩人身上,扯了下嘴角,淡淡地道,“人早就來了。”
搭在座椅扶手上神色懨懨的小姑娘似乎沒聽清楚,好一會兒之後,眸子眨了眨,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身板兒都唰地立了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