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毫無遮攔的傾瀉而下,坐在山頂不知何時入睡的白薇萱,好似突然被這晃眼的光線驚醒,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
此刻朝陽正好,紅豔多姿,如一副彩色的潑墨,韻味十足。而這美如畫卷的朝陽之下,那個身材頎長,面容俊美的男子正側坐在山峰之上,好似保持着這種姿勢已經整整一晚。
他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雖然他知道她是個實力強大的修真者,早已不畏懼夜間的寒冷,而他也似乎只是不想讓這林間的風,侵擾了她的好夢。
許久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睡過覺了,白薇萱有些驚異於昨天那一覺的舒適和深沉,自從成爲了修真者以後,她還很少這麼放開警惕的熟睡。
“醒啦?”不遠處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過頭來。
“嗯!謝謝你的衣服。”白薇萱走過去,將乾淨的白衣歸還了廣詩寒。此刻的廣詩寒,臉上已經沒有了昨日的哀痛,整個人風輕雲淡的,就像是頭頂那明朗的天空。
“我們走吧!時間已經不多了。”廣詩寒站了起來,接過白薇萱遞過來的外衣,隨意地搭在了手臂上。
“空束族不是在這裡麼?”白薇萱忍不住指了指腳下的小山,問道,她好不容易纔找到這麼個地方,還爲之被那個二級魔武士的魔焰燒成重傷,若依舊錯了,她真要冤屈死。
“是,也不是。”廣詩寒道,“你可以以這裡爲依據尋找,找到空束族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麼說,這裡不止有一座小山?”白薇萱皺了皺眉,對於天妙的指引,她自然確信不疑,若此處並非空束族的入口所在,那麼必然會有另外的山頭。
“這樣的小山有四座,分佈四方,北面的那一座纔是空束族的入口,其餘的,都是封印魔族的異寶。”廣詩寒解釋道。
“異寶?這麼說除了火麒麟以外,還有其他的異寶?”白薇萱的驚呼幾乎脫口而出,隨即她才反應過來,有些訕訕地別過頭去。
“麒麟大陸如今也遇到了劫難,火麒麟被取回是理所當然的,幸好魍的實力在七百年前被極大的削弱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廣詩寒沉默了下,卻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輕描淡寫地對白薇萱說明着一些事情。
魔族重現,這塊大陸都不會再有安寧之日,就算是麒麟後裔,也不能例外。
“你,爲什麼要幫我?”白薇萱自然知道廣詩寒所說的後果是什麼,也知道他擔心什麼,或許他正在做着什麼重要的事情,卻只是因爲她遇險,而義無反顧的趕了過來。可是,如今,她是來取他族人烈陽之心的,他爲何還要這般不計回報的幫她?
然而,迴應她的卻是深深的沉默,廣詩寒只是隨手一招,他二人便以置身雲端,朝着北面疾馳而去。
“我不是天妙,天妙已經死了,你以後也不必再幫我,我不想接受不必要的恩情……”白薇萱咬了咬牙,終究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對於卿寒軒的寵溺,她就已經受之有愧,而廣詩寒的這份維護本也不該屬於她,她不想再做心理掙扎,不想活得這麼累。
“我知道你不是天妙。”廣詩寒淡淡的說道,聲音很輕,但卻很堅定,“我也並非要施恩,我只是喜歡你,只希望在你需要的時候,能在你身邊保護你。”
“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不也只是把我當天妙看待麼?我是天妙的轉世是沒錯,但我卻不是她,也不想做她。”白薇萱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又有些委屈,爲什麼她來到這個世界,卻總是頂着別人的名頭呢?卿小碧也好,天妙也好,身邊的這些人,不都是爲她們而存在的麼?她白薇萱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相信嗎?在我的感官裡,喜歡只是一種感覺,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天妙一樣,第一次見到你,我便有這種感覺。”廣詩寒突然望向遠方,幽幽開口。
“是嗎?那如果我和天妙同時出現在這裡,你又會選擇誰?”白薇萱淡淡一笑,廣詩寒所謂的感覺不就是一見鍾情嗎?一見鍾情這種東西太過荒誕,白薇萱纔不會傻到會去相信這玩意兒。所以她給了廣詩寒一個兩難的問題,她想知道,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又會做出怎樣的說辭。
說什麼不是因爲天妙的關係而喜歡自己,這種事情,白薇萱纔不會相信。
“選你。”然而廣詩寒卻一點猶豫和錯愕都沒有,只是淡淡一笑,便很自然地說道。
“爲什麼?”白薇萱看到廣詩寒坦然的神色也有些詫異,忍不住問道。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廣詩寒依舊很乾脆地回答,“白薇萱也好卿小碧也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這些日子,你讓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你的堅持,你的頑強,你的種種……讓我認識到,活着原來這麼有意義。”
“從七殺殿一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你和天妙的不同,你們同樣是讓我生出感情的人,但只有你能帶給我陽光和方向,讓我真切的體會到,活在這世上的意義。”廣詩寒緩緩地說道。
白薇萱靜靜地聽着,有些失神,她腦中似乎只回蕩着廣詩寒的那一句話,“白薇萱也好卿小碧也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知爲什麼,這個時候,白薇萱很想告訴眼前的這個人一切,她動了動嘴脣,話語便像開閘的水龍頭般,再也止不住。
“其實,我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叫做地球……”
白薇萱輕輕的緩緩的訴說着,從自己的過去說到現在,她回憶着自己在地球時的美好生活,回憶着那份愜意和自在,雖然有些寂寞,但卻每日都是開心的。然後她有說起自己是如何來到了這個世界,如何和卿寒軒遇見,又如何從青蓮大陸來到古巖大陸。
她說起卿寒軒對她的好,說起自己心裡的糾結和痛苦,說起許許多多,她到這個世界來後從未與人提起的心情。
而廣詩寒只是靜靜地聽着,不言不語,隨她笑而笑,隨她惱而惱,隨她痛苦而緊皺雙眉。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時間則是很快的過去了。
兩天之後,二人來到了一座與之前的小山十分類似的小山前,而此刻的白薇萱,在說出那許多事情後,整個人的心情輕鬆多了,眉間的愁緒也被吹散了開去。
而對於白薇萱的那一番話,廣詩寒雖然也覺得匪夷所思,但還是很快地接受了,穿梭時空這種事情,對於空束族來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條件極爲苛刻,而且攸關各種命數,並不是想穿梭就穿梭的,有史以來,空束族人對於時空方面也只是淺嘗輒止,並不敢深入。
天妙之所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存在着極大的風險,或許,魔族的提前復出,便是其中的一個變故。
“這裡就是空束族的入口了,當初爲了徹底封印魔族,這裡被下了空間禁術,只有懂得空間禁術的人才有辦法進入。”來到小山的頂上,廣詩寒對白薇萱說道。
“顯然,我不懂。”白薇萱一攤手。
“這個我自然知道。”廣詩寒忍笑,自覺地走到了小山的中心。
只見他伸手在虛空中隨意的撥動了幾下,指尖在空中劃出幾道奇特的神光,就見一道佈滿了奇特符文的圓盤從地底浮出,散發出奪目的淡青色光彩。
“來吧!我們下去。”廣詩寒朝白薇萱伸出手,二人來到圓盤的中心,便見一道奇光逸散而出,緊接着二人的身形一同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