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的魔武士並沒有發現,在白薇萱消失的那個地方,一粒普通的沙子正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如它周圍的所有沙子一般。
釵子空間內,白薇萱的神識遊離在外,好似隨時可能散去,她的後背被魔氣灼出了一層厚厚的黑色血珈,強橫的天神之體正在迅速地修復着這深及脊骨的可怖傷勢。
在她被打出虛空的一瞬,那黑色魔球就直接命中了她的後心,打散了她防護在身體周圍的純陽之火,侵入了她的血肉。
二級魔武士的魔氣不同於那些低等魔物,以白薇萱現在的實力,根本還做不到無視,甚至,她根本無法*正面抵擋住那個魔武士的全力一擊。更何況,如今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在背後被擊中,她所受到的傷害可想而知。
幸而有着天神之體的修復以及純陽之火的壓制,白薇萱的傷勢纔不至於致命,不過,受到這樣恐怖攻擊的她,還是在拼盡全力進入釵子空間時,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二級魔武士的速度太恐怖了,完全和白薇萱不是一個層次的,就算她對風的悟性在高,都無法彌補等階之間的差距。元嬰期的她,在二級魔武士面前,根本連一些強大的技能都無法使用。
一天、兩天……整整二十天過去了,白薇萱身上的傷勢纔在天神之體強大的修復能力下,逐漸地復原了,而她的靈魂和神識,也因爲被她收服的靈魂珠的緣故,不但沒有削弱,反而變強了。
如今的白薇萱,神識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初,達到了化神初期,一道奇異的光圈出現七彩琉璃天心上,更添一股神秘。
正正二十天的休養生息,白薇萱如今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第一次和那種強大的魔武士戰鬥,也讓她從心底感覺到了魔族的可怕。
這還只是魔武士而已,其上還有魔王與魔君,真不知道當初的魔君,要強到如何地步,面對那樣恐怖的存在,他們這羣還並沒強大起來的修真者,真的能與之對抗嗎?
魔族中,魔武士的數量並不少,甚至一級魔武士都普遍的存在,倘若他們進入人間,以人血爲引修煉邪功,那麼他們的實力又會急速的暴漲,到那個時候,只怕就是天妙沒有轉世,都難以拯救這片人間吧!
白薇萱嘆了口氣,她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做拯救人間這麼偉大的事情,更何況她的實力,丟到魔族當中實在太過弱小,她也根本無力去阻止什麼。
唯今,或許只有沿着天妙安排的路線走下去,得到剩下的烈陽之心、生命聖水、玄冥之氣、天人之心和紫陽真魄,纔能有一線生機。
“天妙,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白薇萱對着醴香泉邊的五味果果樹,苦笑着說道。
你真的,只是想讓曦的靈魂重聚,讓他進入輪迴麼?白薇萱心中發問,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有沉默。
“哎哎,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白薇萱對着醴香泉發了會怔,隨後猛地一拍腦袋站了起來,“與其在這裡猜來猜去,還不如現在就出去尋找烈陽之心。”
嘴裡這般說着,白薇萱神識也是一動,隨後整個人消失在了釵子空間當中。
釵子空間內二十天,外界纔不過過了兩天,那個魔武士早已離開,古樹中的百里瑜應該也已經走了。白薇萱雙腳踏實在小山的山底,輕噓了口氣,便舉步往前走去。
離開古巖城已經有五日了,想必三眼火晶已經獲得了仙級天鬥士的稱號,說不定,已經在來這裡的途中,而如今距離廣詩寒離開則是有着二十日之久,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何種情況,竟會這般脫不開身。
一路想着,白薇萱攀爬上這座起來並不大的小山,她四處走動着,想要尋找到諸如入口、機關之類的東西,可她在這周圍晃盪了幾個時辰,都還是一無所獲。
眼見從天亮找到了天黑,白薇萱差不多就要暴走了,而她依舊沒有在這裡尋找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天殺的!天妙那傢伙該不會耍我的吧?”白薇萱對這座小山恨得牙直癢癢,待到太陽只剩下半邊臉時,她再也撐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氣惱地一拳頭砸在地面上。
地面被砸下去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坑,白薇萱愈發惱火,取了碎風刀在周圍猛砍了幾下,才消了氣,認命般地原地打坐起來。
夜色漸漸降臨,雨林裡響起了陣陣蟲鳴,弱肉強食的遊戲彷彿愈發激烈。
白薇萱在四周佈置了個簡單的防護陣法,卻沒有心情修煉,隨意地坐在這小小的山頭上,她忽然仰頭看向頭頂的夜空,眼神有些迷離。
“今天是個月圓之夜呢!”她輕聲的呢喃,驀然回首,竟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平靜地仰望星空了。
這個世界的天地更爲浩大,不,或許是這山上的視野更爲開闊,讓白薇萱覺得這片天地更大。滿目的星辰好似就在身側一般,隨手可摘。遠遠的,是望不到盡頭的天邊,繁星閃爍,如同一個個閃光的美夢一般。
夜晚的天空,是神靈編制的美夢。
白薇萱喜歡星辰滿布的夜空,喜歡這份難得的寧靜和舒適,這清明的顏色,能讓她的思維變得更加清晰。
或許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又或許是一場離奇的夢幻,白薇萱的眼前的天空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他劍眉星目,一身白衣如雪,飄然若仙。他少言寡語,卻往往在面對她時,便會不自覺露出最溫暖的笑意。他的話語總是那麼的溫柔而寵溺……
看着那人的一言一笑,白薇萱的眼角竟不自主地落下了眼淚,今生今世,遇見他究竟是緣還是孽?她不是卿小碧,她可有那個權利去安心享有他的一切溫柔?
“薇兒,夜色這麼美,你爲何,還會落淚?”一個聲音飄然而來,有些小心翼翼,又有着難以言喻的嘆息。
白薇萱揚了揚頭,止住淚水,以爲自己或是幻聽了,自嘲地牽扯起了嘴角,這個時候,她怎麼會想起那個人的聲音?
可當一襲白衣落入她的眼簾時,她才怔怔地擡眼望去,臉上有說不出的訝異。
廣詩寒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心中說不出的疼惜,遠遠的感應到她受到極大的傷害,而且還出現在這裡,天知道他心中有多麼的恐懼。
拼了命的趕過來,竟看到她一個人對着星空默默地流淚。
不知,她的淚水,究竟爲誰而流?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白薇萱似是回過神來,連忙避開廣詩寒的手,問道,聲音猶自帶着哽咽後的沙啞。
“你說呢?”廣詩寒淡淡一笑,卻不答,面對着她隨意地坐下。
白薇萱沒有說話,抑或是累了抑或是不想再說什麼。
“你是來尋找烈陽之心的吧?”廣詩寒忽然苦笑了下,輕聲問道。他的聲音很輕柔,好似帶着些飄渺的味道,有些不經意。
“是。”白薇萱深吸了一口氣,艱澀地吐出一個字,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她突然不想告訴他,其實,她來這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的遲遲不歸。
廣詩寒的眼中閃過了然的苦澀,他發現,自己之前的期待是多麼的可笑。
“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廣詩寒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有難以言喻的憂傷和悵然。除了空束族族人和天妙以外,誰也不知道,烈陽之心要如何取得,更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廣詩寒本以爲,天妙要的或許是自己的烈陽之心,卻不料,在七百年前,他的那位老友就已經和天妙作好了約定。
“好。”白薇萱澀聲應了聲,心中有些某名的酸楚和難受,久久,她沒有再聽到廣詩寒的迴音,便朝他看去。
卻見這個平日裡總是洋溢着邪肆笑容的男子,此刻卻是失神地看着天空,眼神中,竟有白薇萱從未見過的沉沉哀傷。
這一別,他究竟經歷過了什麼?是否,空束族真如傳言中所說,已經滅亡了?七百年前的這個人,已經自我封印在了破碗當中,他應該才知道空束族的一切變故吧?
白薇萱怔怔看着眼前人絕美的側臉,陷入了深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