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城外,一批批蜀兵蜂涌而上,圍繞在雲梯之下,攀附城牆。
周圍十餘架呂公車,正搭在城頭上,踏板之間,蜀兵刀手正奮力想要突破堵在身前的義軍。左右巢車上,弓弩手亦是接連發矢,以爲掩護。
城門旁邊,已經有兩架衝車,在行進途中被燒燬。還有一輛正在城門前燃燒,上方金汁、火箭,不斷落下。附近蜀兵,哀嚎不斷,倉惶逃離城門。
遠處,也有三架呂公車,正在城前熊熊燃燒,如同火炬一般。數不清的蜀兵,繞過這些危險的地帶,前赴後繼的抵近城牆下,支援奮戰的袍澤。
後方大軍軍陣之中。
趙韙正目不轉睛的觀察戰局形勢,面色並不好看。
攻城的難度,顯然超乎了自己的意料。沒想到一羣叛軍,居然有如此堅守的決心。
“傳令下去,讓吳懿率五千東州兵協助攻打東門!”
“諾!”
軍令一下,吳懿也沒有遲疑,立即帶着五千餘人,迅速轉向東城方向。而趙韙本陣之中,又出三千餘東州兵,壓向武陽北門。
一隊隊蜀兵填入這個未知的深坑之中,戰場之上每一刻,都會倒下衆多將士。
不僅僅是蜀兵,義軍的傷亡也很大。
敵軍主攻北城和西城,一萬五千餘將士,已經輪換了一個遍了。近萬壯勇,也拿起刀兵,協助守城。
北門門樓中,賈龍也在望着趙韙的大軍,蜀兵攻城力度很大,己軍防守壓力也比起昨日敵軍試探性進攻要來的重。
唉~城內弓弩,還是太少了。
若能夠再多些,絕對不可能讓敵軍弓弩手如此囂張的在城下發矢。眼下,卻只能拿有限的弓弩手,去壓制城前巢車上的蜀兵,幫助城上將士阻攔呂公車中源源不斷涌出的敵軍。
傷亡很大,但也得撐住。
如今,東面僰道戰場上,嚴斌等人攔住了蠻兵和南中兵的攻勢。楊洪亦是擊潰越嶲夷高定,殺入蜀中腹地,牽扯蜀兵注意。
只要武陽堅守下去,不出月餘,局勢必有明朗,大家也就博出了一線生機。
至於日後,日後再說吧~
武陽城外戰火連天,而西門外駐紮在此的王鹹大營,也與蜀兵展開激戰。
一萬精銳東州兵,一萬趙韙本部兵馬,由大將高沛統帥,攜民夫兩萬餘人,強攻王鹹軍營。
營內萬餘義兵,仗着近兩丈高的營牆,抵擋着蜀兵進攻。
蜀兵主攻的方向仍舊是北營牆,由五千東州兵爲主力。東西兩側一由萬餘民夫進攻,一由五千蜀兵進攻,後方軍陣也在時不時抽調精銳,補充攻營兵力。
王鹹城內兵力不少,一味堅守的話,防守起來壓力並不大。可聚集在東北角落的蜀兵一萬主力兵馬,卻是讓義兵無法全力守城。
因爲要時刻準備一支精銳兵馬,來應對蜀兵突然進攻武陽東門。
武陽城的情況,王鹹並不是非常清楚。可武陽東門,時刻都與營內保持着聯絡。一支支部曲被抽調至北城和西城,代表着賈龍那邊的壓力很大。
直到東門僅餘千餘守軍後,再無調動。城外雖有萬餘人馬,可也不可能不在東門留下些兵力,免得蜀兵突然襲城。
一時間,武陽城成爲了巴蜀之戰中關鍵所在。
作爲次要戰場的僰道,面對的敵軍兵力,比之武陽外的敵軍還要多上不少。連守軍的兵力,也一樣比武陽少上不止一倍。
多虧了僰道城扼守險要,武陽那邊又支援了五千多人,否則僅憑嚴斌手中兩千殘兵敗將,能不能守住都是問題。
沙摩柯和雍慎在這段時間內並不是沒有全無動作,時不時也會發兵強攻城池,以圖打破僰道,威逼南安。
但城內得到了武陽支援的五千兵馬後,短時間內確實難以拿下。
反正,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需要那麼賣力了。劉璋能不能剿滅這些叛賊,不關他們任何事。
除此之外,便是身處巴郡的第四軍第二師了。姚瓊帶着手下幾千將士,一直停留在巴郡北部。
一來是爲了幫助漢中兵馬,鎮壓板楯蠻。板楯蠻的叛亂,對於其整個族羣來說,影響都是非常大的。
樸胡、李虎等人的部族自是不用對說,他們既然能夠至始至終的跟隨大周的腳步,其部民也沒有太多反抗的心思。唯獨杜濩、袁約的部族,連累的人數可不少。
大規模發兵鎮壓,反倒會引起整個板楯蠻的反感。於是,發佈告令,敘以實情,由周兵坐鎮宕渠,監督漢中兵行事,就成了關鍵所在。
說到底,大家都是屬於周國的附庸,沒有周兵在場,漢中兵肆意行事,無人可阻。可有了周兵、周將坐鎮,漢中兵馬想要做任何事,都得知會一聲。
短短十來日功夫,不說徹底壓服整個板楯蠻族,但也將大多數異聲,給埋沒在兵威之下。
隨後傳來的益州內部消息,讓杜畿冷卻下來的心,再度升起一絲滾熱。
賈龍、任岐等人還在堅持,尚未放棄,自己手中兵馬不少,大有施展之處。
於是乎,姚瓊帶着手下一師精銳,再度出了巴郡北部山區,來到墊江一帶,以響應賈龍等各部義兵。
墊江城的守將仍舊是鄧賢,手下兵馬卻是增加不少。斥候報回的消息,並不怎麼讓人樂觀。
巴郡的周兵和漢中兵,還是挑了這關鍵時期,再度殺來。至於其意所爲,尤未知之。同時,西面犍爲、蜀郡發來的信報,一樣讓人倍感頭疼。
鄧賢確實沒有想到,有着優勢兵力的蜀兵,還有這麼五溪蠻、南中兵相助,竟然無法迅速的剿滅叛賊。
鄧賢還不知道楊洪義兵,已經在攻打成都城,否則又做何想,無人可知。
巴郡太守趙筰,同樣愁眉苦臉。實在不知道成都究竟是如何處理的,區區叛軍有那麼難打?
不應該啊,依張子喬之謀略,聲勢忷忷的周兵都無奈退去,更何況賈龍等人。不說手到擒來,可也不至於月餘時間,毫無戰果吧。
未及夜色落下,趙筰便派信騎,去傳墊江守將鄧賢回江州議事。
州郡內,叛軍未剿,巴郡的周兵、漢中兵卻又復岀,耽擱下去,必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