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將徹底揮發明王全部生機的湯藥,就在一衆人眼中,被那仿若未知的明王一口口吞服而下。
張邦立站在一旁,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服藥的明王,不敢有半點輕忽,心中更是緊張不已,就怕又突然出點什麼意外。
不過,顯然他多慮了,服藥過程顯然極其順利,明王雖然看似精神渾噩,但似乎也知這靈藥能緩解其痛苦,所以也不顧良藥苦口,連一點湯汁都沒有浪費,便將一整碗湯藥極其配合的喝完。
“呼!”眼看着明王喝盡最後一口,張邦立額頭已現汗珠,不自覺的吐出一口長氣。
而此時張丹師也正好回頭,兩人眼神對碰了一下之後,張總長一轉頭,目光看向那一衆兵士沉聲開口道:“你們出去候命!”
“是!”兵士們立刻應答,隨即便轉身出門,連阿九也一起帶了出去。
隨着門關上,房間裡便只剩下他們二人看護牀上的明王。
兩人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目光都依然緊緊盯着牀上的墨白。
只見,墨白服完藥之後,哼哼唧唧了兩下,便緩緩閉上了眼睛,似熟睡過去。
“張丹師,如何?”張邦立微微躬下身子,在張丹師身邊輕聲招呼了一句。
“總長還請少待片刻,我再爲明王一觀!”張丹師回頭,輕輕點頭,嘴脣輕動,聲音微小道。
張總長只得按捺住性子,又盯着明王看了幾眼之後,輕輕挪動腳步,來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經大亮的天色,靜靜等待。
約莫半個鐘頭之後,突然後面傳來一道輕微聲響,張邦立當即回頭,卻只見那一直靜靜盤膝坐在牀前未動的張丹師,突然有了動作,已拿起明王手臂爲其診脈。
“踏……”張邦立心頭頓時一跳,立刻便朝着牀頭而去。
然而心緒緊張,第一步的聲響有些大,只見那張丹師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張邦立不由得臉上一熱,似乎的確太沉不住氣了。
當即穩住心緒,放輕腳步,輕手輕腳的來到牀前。
但即便再怎麼穩住自己的情緒,他還是無法不將目光第一時間望向牀上的明王。
卻只是這一眼,便令他心中當即大喜。
原來,此刻在他眼中,明王那張原本蒼白若紙,毫無人色的臉上,此刻竟浮現了絲絲紅潤。
那之前微弱的呼吸,此刻也明顯平穩了下來。
雖仍然不比正常人那般氣色,但卻明顯不再是剛纔那隨時可能斷氣的垂死模樣。
“當真是靈丹妙藥!”張總長心中不由爲那碗湯藥大讚一句,但目光一眺那仍然閉目面色深沉爲明王診脈的張丹師後,連忙屏息靜氣的繼續等待。
這一次,張丹師診脈時間似格外的長,這讓張邦立心頭又是開始浮想聯翩:“莫非又有什麼不妥了?”
就當他已忍不住要出聲的時候,張丹師終於睜開了眼睛。
但卻似乎並不知道他身邊的張邦立究竟有多麼着急一般,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眉頭緊皺的盯着明王那張已好看許多的臉。
“張丹師,究竟如何?”張邦立被他這副模樣搞的心中七上八下,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張丹師神情微微一怔,似這才記起旁邊還有一人般,連忙看向張總長,抱歉一笑,隨即微微伸手示意出去談。
張邦立忍住心頭的急迫,目光看了一眼牀上的明王,點點頭,兩人同時出去。
到得門口,張邦立又一頓道:“可還需安排人看護?”
“無礙,不打擾明王爲好!”張丹師搖頭。
聽到張丹師這句話,張邦立眼神頓時便是一亮,很明顯,情況肯定還是有好轉的。
隨即,一轉頭,目光威嚴看向守在門口的兵士,吩咐道:“保持安靜,不許任何人打擾明王休息!”
“是!”
張邦立這才和張丹師,在附近尋一靜室,相繼而入。
房間裡,當兩人離開,再次寂然下來!
那閉目的墨白,卻是豁然睜開眼睛,幾乎半點不帶猶豫的起身盤膝而坐,眼裡一道精光閃過,嘴角已是一抹鮮紅溢出。
“這張丹師倒也並非浪得虛名!”墨白緩緩伸手抹去嘴角那一抹血跡,眼中微閃:“雖已讓阿九參了一味靈藥,以中和藥性,壓制其駿猛,若一般人服下,已不會有大礙。但我這千瘡百孔的身體卻仍然不敢承受,剛纔無奈之下調用不多的內息強制壓制住藥性,這張丹師必然是察覺到了古怪之處!”
墨白嘴角的血跡,正是因爲他逞強調用剛剛從張丹師那裡得到之後,還未煉化完全的元氣壓制藥性所自傷。
“不過,不管如何,他也定然探查不到緣由,只是恐怕……”墨白眼中微凝:“恐怕留給我的時間更短了。不過也算值得,最起碼不會真的三日便亡!”
想到這裡,墨白眸中慢慢平靜下來,緩緩閉目,再次,雙手捏蓮花印,開始調息!
……
“兩日?”張邦立臉色再次陰沉下來,盯着張丹師聲音低沉至極。
張丹師在他目光之下,縱使一把年紀了,又修道多年,此刻也臉色不由泛紅,一而再,再而三的達不到目標,總出意外,確實有負自己醫道聖手的名聲!
但又能奈何,不由得帶着幾分尷尬,眼神一閃道:“上清山人那一掌,恐怕還有歹毒暗藏其中,所以明王的傷勢一再惡化,這是上清山人下定決心要置其於死地,老夫先前也未料到上清山名門正派,竟如此陰毒……”
沒辦法,只能往上清山身上推。
果然說到這個,張邦立的面色便是一陣複雜,隨即慢慢平靜下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多說已無益。
如今最重要的,反而是張丹師這兩日之說能否真正達成,想到這裡,張邦立開口道:“可能確保明王兩日之命?”
張丹師臉色微微一頓,略微思索,一時間竟都不敢打包票,而是含糊道:“老夫已盡全力,若不出意外,明王應可撐至明日晚間無礙!”
張邦立嘴角一抽,眼裡一陣暗怒:“他媽.的,你這老東西,說話有準嗎?一眨眼變成明日晚間了,今日都已經過了大半日了,到明日晚間,哪裡還剩兩日?”
深吸口氣,張邦立強壓心頭怒火,又開口道:“明王是否確保在這時間段內,行動無恙?”
這一次張丹師倒是沒有多做遲疑,點頭道:“若不出意外,不會有事!”
“不出意外?”張邦立看着他,微微閉眼,嘴角輕語。
張丹師心裡其實也是日了狗,行了一輩子的醫,自成名之後,還真的甚少有這種完全沒把握的時候。
但這不是玩笑,說大話,一個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只能往保險了說:“張總長,老夫已盡全力,實在是明王生機……”
“可還有其他手段,能確保明王不出事?”張邦立已不想再跟他羅嗦,時間有限,他必須馬上安排。
張丹師臉色微頓,心中微微一閃:“明王已經服藥,已註定耗盡元氣,縱使再想真氣度命,都絕無可能,哪裡還能有其他辦法?”
但話到嘴邊,卻是又想道:“這張總長已對我怒起,如今明王這情況,可以說是由我判斷失誤之故,若此時我完全無計可施,若真出了事,恐怕張總長會爲了推卸責任,在陛下那兒狠狠參我一本!”
想到這兒,他面色微微一變,做思索狀,很快便開口道:“張總長,道家有一丹藥名曰“歸元丹”最是補給元氣,明王若能再加此丹護養,定可保兩日之內無恙!“
“歸元丹?”張邦立整個人陡然一愣。
“沒錯,正是歸元丹!”張丹師毫不猶豫點頭,心中卻是暗道:“明王已註定犧牲,皇家豈可能將如此珍貴之丹藥用於他身上,你們不給他,便怪不到我身上來了!”
張邦立面色又是數變,的確,這丹藥太珍貴了,賜給明王?
心底不由搖頭,再次深吸口氣,站起身來道:“張丹師稍待片刻,我這就去向陛下彙報情況!”
“張總長慢走!”張丹師起身送道。
見他身影遠去,張丹師沉沉吐出一口氣,不由搖頭嘆道:“此次當真是悲哉,如今看來,天家重獎,只怕是水中望月,若是明王撐不過這兩日,我恐怕便不止這一身修爲損耗甚巨,還麻煩甚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