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臨來臺城苑向您稟報前,收到了李元昊的請柬,啊,這傢伙莫非……和空幻勾結到一塊了?那……”司馬池也是立刻想到這點,失口道,“那晚上的宴會大人您去不去,下官要不要去?李元昊若是在宴會上發難,訊問宗大人、文大人、皇甫將軍爲何不到?下官該……如何……”
“慌什麼?天還沒榻呢!”天丁大人“哼”的一聲。
“現在的關鍵,不是宴會上怎麼應付李元昊,而是幾位大人‘失蹤’之後,江寧的財賦、監察、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這些事情誰來辦?”天丁大人多鎮定啊,見慣風雨的司馬池都慌了,他還能冷靜想到眼下最主要的問題。
“啊是啊,大人說的對,少了幾位大人和皇甫將軍,江南東路和……和江寧城一大堆事務無人主持,用不了三五天,一定會出亂子的呀!”
“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讓江寧出亂子。”
“是,下官謹遵大人吩咐。”司馬池擡頭敬畏地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輩有餘的少年欽差。江寧城出了這麼大的事件,大人他依然可以鎮定自若,不慌不忙,這纔不愧是皇上看一手提拔的大紅人,這纔不愧是小小年紀就成爲奉旨欽差、代天巡狩的弱冠少年!
更叫司馬池欽佩的還在後頭。
“司馬大人,你聽着。”天丁大人往前走了一步,一種和他年齡大不相稱的名喚“智者”的雄渾氣場在小小的書房裡升騰凝聚,“即刻召集宗大人、文大人和皇甫將軍各自手下的大小官員。告訴他們,宗大人、文大人不是失蹤,而是奉欽差大人之命連夜入京向皇上面呈稟報江南的江寧的財賦、監察、糧運、家田、水利等諸事宜;皇上充份相信轉運使衙門和通判衙門各屬官的能力,放心的把宗大人、文大人北上後遺留下的政務交給他們處理。”
“大人您不去?”
“不去,司馬大人代轉便好。”天.丁大人微微一笑,看到司馬池面露不解,解釋道,“我不去,正是‘告訴’江寧的大小官員,宗大人、文大人暫時離職,完全是意料中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本欽差出面向大家說明。”
“至於皇甫大人那邊,刺客的一箭.根本不曾射中,只是皇甫大人年事已高,回營後突發暈症,暫時讓他的副將代理都指揮使一職吧,如果真有需要動兵的時候,副將應付不來,我們這還有在殺得遼狗聞風喪膽,所向無敵的楊將軍嘛!“
面對突如其來的重大變故,天.丁大人有條不紊地決策着。
“那如果,代替宗大人、文大人的官員也被空幻擄走………”
“事不過三,同樣的手段,反賊一次能得手,兩次能得.手,第三次,我不相信還能成,再說了司馬大人爲官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司馬兄如今有了堤防,一定有辦法‘保護’手下各級官員不被反賊所乘的。當然了,宗大人、文大人‘走’得匆忙,很多政務來不及交割,下邊的官員驟然接過重任,肯定一時也應付不來,就勞司馬兄多多費心照拂。司馬兄的這筆***勞,本欽差一定據實稟奏皇上,他日司馬大人榮升高位,入京秉政,可不要忘了兄弟啊。”
還是這招,高官厚祿的誘惑,你還甭說,這招就是有.用,司馬池立刻精神一振,恭聲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辦好,絕不辜負皇上的重託。可是大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再有同僚被空幻擄走……”
“轉運使沒了,判官頂着,判官沒了,支使頂着,支使.再沒了,還有掌書記和推官;通判衙門也一樣,通判下頭的主簿、別駕、長史、司馬,隨時給我最好準備,他們的上官沒了,就他們扛,他們自己沒了,還有他們的下官!”天丁大人激動地揮着手,聲如洪雷,“還有告訴皇甫大人的副將,他的兵隨時要準備好和空幻、和一切妄圖我分裂大宋的力量開戰的準備!”
“動……動兵?”司馬池下了一跳。
“對,空幻都踩到.我們頭上來了,如果逼不得已,當然只有一戰。”天丁大人冷笑着,眼中閃着凜凜殺意。
“可皇上不是告訴大人江南維穩……”
“維穩維穩,得穩得住才行,穩不住了當然只有打!只要速戰速決,在契丹和儂峒(儂全福是儂峒首領)收到消息前平了空幻,定了江南,皇上是絕對不會怪罪我們滴。”天丁大人說着臉色忽然一凝,露出某種司馬池從來不曾在他臉上見過的果決剛毅,“告訴建康軍上下所有的領兵將軍,從即刻起建康軍進入戰時戒嚴狀態,隨時準備打一場和平年代的局部戰爭!”
從心底上說,身位文官司馬池是一萬個不願意打得,但是天丁大人似乎非常熱衷一將***成萬骨枯的快意,“啪”地一掌摁在桌案上,居高臨下地喻示道:“代本欽差告訴將軍們,即將有可能開始的剿滅空幻的戰鬥,慘烈的程度不會輸給當年的檀淵之役,一旦開戰了,他們手裡廂打成了軍(二千五百人爲一軍),他們就給我當都虞候,軍打成了營(五百人爲一營),他們就去當指揮使,營打成了都(一百人)那他們就是都頭,都再打沒了,五十兵的隊長也要給我當好咯,本欽差只告訴他們一句話:是人民在養你們,你們自己看着辦!!!”
……
司馬池誠惶誠恐地領命而去,甚至天丁大人爲了表示平滅的空幻的決心,連從皇帝姐夫那king來的尚方寶劍都借給了他拿去以壯聲威,等他的背影遠去,韓琦從一邊的屏風後走了出來,遵照天丁大人的吩咐,他一直在那裡旁聽。
“大人,我們真的要用武力剿滅空幻?”韓琦上來就問。
“誰告訴你的?”
“大人剛纔不是說……”
天丁大人笑了,和剛纔聲色俱厲的激動樣子判若兩人:“如果用打就能解決問題,我們何必這麼麻煩,千里迢迢的護送南宮大家、鄒姑娘她們跑到江南來。朝廷爲了契丹和儂峒兩邊隨時可能打響的戰役,已然是皆盡所能,入……”他本來要說“入不敷出”的,畢竟皇帝姐夫勒索了他一百萬拿去當軍餉嘛,不過對韓琦也不需要講的太明白,意思挑明瞭就行,“剛纔我那麼聲色俱厲,只不過是想借司馬池之口,把朝廷準備動用武力平滅空幻消息放出去。震懾一下自以爲擄鄒姑娘,抓了幾名高官、就可以得意忘形的反賊和李元昊。哼,北邊和西南打不打得起來還難說呢,他一個小小的西夏王世子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欽差——行了,卷宗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暫時不用管了,有幾件事情按我吩咐的馬上去做,辦好了回來帶上幾名幹練的禁軍弟兄,陪我吃李元昊這西夏狗他孃的去。”
“是,末將遵命!”
傍晚時分,天丁大人來到福臨軒赴宴。
出人意料的,這福臨軒號稱城西最大的“酒樓”,卻竟然是建在畫舫之上!
畫舫之上的酒樓!
沿着城西秦淮河畔用山石木樁砌成的堤防,遠遠的天丁大人就看見埠頭上泊着七八條花船,正中的一艘燈火通明,甲板上起了一座足足三層高的木製樓閣,四處擺滿鮮花彩綢,笙蕭鼓樂之聲不斷傳出,裡外懸滿宮燈,亮如白晝。
唉呦哎,這李元昊挺會挑地方的嘛。
天丁大人看了看周圍,果然江寧城各級大小官員和頭天宴席上見過的富商士紳多數都到了,還有不少生面孔,看來李元昊請的人有夠多啊。也是,人越多,越可以叫他嫉恨的天丁大人在人前丟臉、折面子,越可以把他和空幻一手炮製的江寧三大主官失蹤的影響波及到最大!
“哎呀呀,天丁大人大駕蒞臨,本世子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一身華服的李元昊大步迎了上來,笑的非常“熱情”。
“豈敢豈敢,勞李世子親自出艙相迎,兄弟真是過意不去過意不去啊。”他會裝,四哥何嘗不會,哈哈大笑着走到李元昊前面,像是久別重逢的至交好友一般,重重一掌拍在李元昊肩頭——對,重重一掌,天丁大人一米八多的個頭,一百八十多斤的英武體型,集中全身的力氣狠拍在李元昊肩膀上。
這一掌砸下去,換成頭牛也不一定捱得住吧,可李元昊竟然紋絲不動。果然是馬背上長大的傢伙啊,四哥考慮要是不是下手狠點,抽魚腸冷不丁地給他來兩刀,捅個半死再說,想想周圍人太多,眼睛更多,被看見了影響不好,還是忍了。
天丁大人是最大的大人,當然是要擺足了架子最後一個到,簡短但是機鋒暗藏的和李元昊寒暄了幾句,大搖大擺地進了建在畫舫上的福臨軒。
頂樓之上,奢華的桌椅案臺無不齊備,錦蘭繡褥,龍鬚細墊,四面擺滿香花,燈光花影,照眼欲迷,無數身披輕紗的美貌少女穿梭其間,像是一隻穿花的蝴蝶。
大廳裡的座席幾乎滿座,只有天丁大人這桌几張顯眼位置的座席空着,明顯爲已經失蹤了的宗政卿、文彥博和身受重傷的皇甫毓而設。
“哎呀,帖子上寫好的時辰已經過了,怎麼宗大人、文大人和皇甫將軍都還沒到。”和預料中的一樣,天丁大人剛坐下來,屁股都還沒有坐熱,李元昊就開始發難了,“蘇奴兒,你帶幾個人去三位大人府上拜會一下,看宗大人、文大人和皇甫將軍爲何缺席,本世子今晚宴請江寧大小官員,怎可少了三位大人。”
“不必了。”早和主子約好了的蘇奴兒連答應都來不及,天丁大人已經站了起來,揮手打斷,一時全場驚異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少年得志、飛黃騰達的天丁大人,擁有的是這個時代無人能及地完美的心理素質,鎮定自若的淡淡一笑:“宗大人、文大人,受了本官代傳的皇上密旨,一大早就離開江寧入京面見聖上去了,這會兒想必已在百里之外。而皇甫將軍因爲接待本欽差時飲酒過量,這兩日身子一直不適,昨晚約摸是受了涼,突發暈症……唉,皇甫將軍爲我大宋憂勞一生,如今年事已高,本欽差代皇上請皇甫將軍暫歇修養,建康軍內大小事務暫時交由副將接受,”
“噢,是這樣的麼?”李元昊似是料到他會有所準備,話鋒一轉,“爲什麼本世子卻聽說,宗大人、文大人今天一早遭反賊所擄走,迄今下落不明,轉運使衙門和通判衙門的大小政務無人主持,亂作一團,而皇甫將軍在自家軍營遭被剋扣餉銀的士兵偷襲,身受重傷,命在頃刻了呢。”
李元昊這話出口,大廳裡一片譁然,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連剛纔談笑風生的天丁大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啊世子,你是腦子有病麼?”天丁大人瞪大了眼睛頂着李元昊。
“誒!?”
“如果世子你真的聽說宗大人、文大人失蹤,皇甫將軍受了重傷,那你還派帖子、叫人去請做什麼?莫非世子腦子抽筋了?哎呀,這我可得趕緊請個大夫給大人看看,診金我出,世子可不要推辭啊。”天丁大人說得聲音很大,把大廳裡嘈雜的議論喧譁都壓了下去,現場靜寂了一兩秒鐘,然後爆起鬨堂大笑。
——光看天丁大人此時的談笑風生,也沒有人相信李元昊說得呀。
李元昊臉上抽了一下,沒想到龐四竟然拿這等下賤手法來堵他,不過他也非是那種一堵就無言以對的平庸之人,順着對方的口風道:“我黨項爲大宋藩屬,自然也當遵習大宋禮儀之邦的風度,請不請兩位大人和皇甫將軍是本世子代表党項族招待禮節問題,能不能來那可就是兩位大人和皇甫將軍自己……”
“噢,李世子,你莫非是和反賊一夥的麼?沆瀣一氣,狼狽爲奸了?”這一次,四哥連說完的機會都不給他,冷笑着截斷。
“大人說笑了吧。”李元昊果然沒那麼好對付,面對龐昱三番五次的嘲諷,毫不動怒,“元昊身爲党項世子,理當爲党項一族謀福、爲大宋朝廷盡忠,以盡仁信禮智之行、全忠孝節義之風,怎會做那……”
“怎會做那卑鄙無恥下賤、厚顏醜陋白癡、斷子絕孫、舉家死光、祖宗十八代祖墳被撅的造反之事,是吧?”
李元昊被罵得祖墳都冒青煙了,偏是還不能發作,咬牙“嗯”了聲。
你他**現在乾的就是反宋的事!)
天丁大人差點破口罵出來,不過顧忌形象,還是暫時忍了,“噢,那不是一夥的,你怎麼知道宗大人、文大人被反賊擄走,你看見了麼?左眼看見的還是右眼看見的?本官可是親自傳得聖旨、親自送宗大人、文大人一早出的江寧城,當時司馬大人也在場的,是吧?”
“是啊!本官握着文大人的手,一再請文大人入京把我江寧的吏治民生和老百姓對朝廷、對皇上恩典的感激如實稟承,也請宗大人向皇上保證,無論北邊和西南戰事如何,江南一定是我大宋最最穩固的後方!”司馬池應得很準時,也很鎮定,更加非常的熱血,明明那時在臺城苑苦等着向天丁大人稟報“姦屍”的事呢,可是從他嘴裡一說出來,就和當時真的有那麼回事一樣。
兩位大人如此鎮定的表現,李元昊就是想誣衊也沒有人再會信了,不過丫的陰謀詭計,可不止這麼些點。
“唉——”李元昊嘆了一聲,“宗大人、文大人和皇甫將軍缺席,實在是不無遺憾,不過好在其他大人都到齊了,就請諸位先行欣賞歌舞吧。”他拍拍手,門外嘩啦啦一陣輕響,走進來幾個打扮妖豔胡人女子,全身上下蒙在一塊薄薄的水紅色的絲帛裡,將她們動人身材襯托的豐腴柔婉,絲帛延伸到肚臍間,露出一道一條不大不小的細縫,剛好可以看見裡面白膩的肌膚,往下的一對圓月美臀,被絲帛束出兩團勾人異常的峰巒,飽滿的大腿曲線更是得極爲誇張,略一走動間髖部輕輕擺動,一股妖嬈,直扎進人的心脾裡。
“這是什麼?”正直的天丁大人立刻問道。
“是我們西夏的飛天舞,帖子上寫明請各位來欣賞的,大人莫非沒看見?”
臥了個操,就是那排党項文麼?
奉行“大宋至強、不學外語”的天丁大人霎時就鬱悶了。
媽的,早知道有這種節目……
老子就早點來早點開始看了!
哎呀呀,這党項族的姑娘就是好,屁股大又圓,mimi又翹又挺,不愧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啊,中間那個高最高的也不知是38F還是40G啊啊啊啊啊——
天丁大人的眼睛眯起來了,笑的益發yin蕩了。
男人嘛,誰不好個色的。
好色,往往是要出大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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