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匣從地面凸出,共露出五個面,五朵花分別雕刻其上,我決定先從最上面的進行開解。
我選好一根最細的撓針,卻遲遲沒有落下,因爲解這類花鎖有着極大的講究。花瓣雕刻複雜,線條繁多,撓針行走路線決不能有所重複,否則花朵表面紋路受力不均,不但無法開解,還容易牽動裡面的繃簧引線,徹底鎖閉整個花匣。
我歪着腦袋,看了足有半頓飯工夫,自認爲已經計算好劃撥路線,我屏住氣,柔柔地將撓針頂在一片花瓣上。
沿着花瓣紋理走向慢慢劃撥一圈,又從交界處轉到另一片花瓣,依次往復,將八片花瓣全部走了個遍,逐一挑開裡面暗藏的細小撥輪,最後將針尖固定在花心中間。
花心位置有八根盤繞的花蕊,彼此緊密穿插糾纏,尾端各連接着一根白鋼墜線,深深埋入花匣內部,由一個銅質的墜線軸固定。我快速用掌心小洞套住撓針尾部,手掌來回划着圈子。撓針忽而彎曲,忽而伸直,針尖吱吱嘎嘎亂響,慢慢撼松花蕊下面隱藏的平行綴線軸。過了一會兒,就聽嘎巴嘎巴連續八聲輕響過後,花蕊一根接一根向外彈開,八向綴線也一根接一根鬆脫,緊接着,花匣微微一顫,正面那八片花瓣齊齊凸了出來,整整高出匣體表面一指厚度。
一花裂瓣!
按照這種方法,我又一鼓作氣解開了其餘四面的花朵。
五花裂瓣!
看到開解成功,我心裡特美,記得爺爺曾說我的手藝也就能開二到三花,但現在輕易就開到了五花,顯然是有了很大長進,要是他瞧見了,不知道多歡喜呢?一念至此,我突然又想到爺爺,眼角忍不住開始發酸,先前的興奮立刻消失。
我慢慢坐在地上,呆呆望着那五朵浮凸的花瓣,不禁想起2005年那個元旦的晚上,爺爺的聲音也彷彿從遠處傳來,“丫頭,爺爺不能養活你一輩子啊,你現在啥都不會,以後可咋生活呢?”
是啊,爺爺不可能陪我一輩子,他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過蘭蘭現在的本事已經很不錯了,可以養活自己了,蘭蘭好希望爺爺能回到身邊,讓蘭蘭好好伺候您幾年。我扭頭看看那個白鬍子乾屍,心頭一陣翻攪,爺爺要是真的遇到危險,或者是死了,會不會也要變成這個樣子……我越想心裡越難受,不知不覺中,眼淚也慢慢淌了下來。
看我突然流淚,桑佳慧忙問我怎麼了。黑老五也納悶地瞅着我,說:“你看你,又甩大鼻涕。都五花裂瓣了,還哭個啥勁兒?”
我稍微定定神,用手背抹抹眼淚,小聲說:“沒事,這裡的臭氣薰眼睛嘛。對了,估計可以打開了,我去試試。”
我撐着地面,把**往前蹭蹭,伸手將五朵花逐一摘下,鐵箱子就此變成了鏤空的鐵框框,露出裡面圓溜溜一個物什。用油燈往裡一照,我睜大眼睛瞧去,原來裡面竟然藏了一個白色的金屬圓球。
再仔細看看,金屬圓球是由幾十個小指粗細的白鋼環反覆套嵌而成,鋼環彼此穿**體,有點像鳥巢體育場結構,不過分佈極爲規律,組合成一個渾圓球狀。四周各有一根弧形鋼條探出,分別**下面的鐵板,將鋼球完全架空起來。鋼環間留有窄窄空隙,若隱若現中,我看到裡面似乎套着一個扁平狀的青白色物什,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寶貝了。
黑老五伸手抓住鋼球,使勁搖了搖,紋絲不動,“媽拉巴子的,還挺緊實,看來這是最後一道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