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黑老五嗖一聲就躥了上去,桑佳慧也緊隨其後,又拿走了我手裡的油燈。我蹲在他們身後,一個勁兒想往下撤。
過了一會兒,就聽桑佳慧叫我,語氣很是正常,“蘭蘭,上來吧,是個死人。”
死人?!聽說是死人,我反倒不害怕了,慢慢吞吞站起身,把腦袋**他們的肩膀中間,仗着膽子向裡看去。
就見那人伸直兩腿坐在地上,胳膊自然下垂,腦袋都快耷拉到了左肩膀,雖然眼睛睜得挺大,但眼球卻烏濛濛的,沒有一點光澤。臉上皮膚又黑又幹,都是一道一道的褶子,似乎縮水嚴重。鼻下是兩撇小鬍子,尖嘴猴腮的,像一隻成了精的大耗子。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長袍子,已經爛得瞧不出是什麼顏色了。
我瞅了半天,舔舔嘴脣,還是覺得心裡沒底。我捅捅桑佳慧,小聲說:“桑姐姐,真是死人嗎?”
桑佳慧始終凝視着,聽我問話,她慢慢點頭,“嗯,好像是具乾屍,我過去看看,你先別動。”她雙手一撐,邁步走進密室。黑老五嘴裡叨叨咕咕,也快速跟了進去。
看他們走進,我膽子也大起來,緊跟着慢慢蹭過去。這回臉對臉蹲在那人跟前,看得更是清楚。他應該是男人,差不多是個禿子,稀稀拉拉的長頭髮在後腦勺偏後位置,擰成手指粗細的一根小辮子。袍子破破爛爛,開襟邊緣繡了幾條張牙舞爪的小龍,好像是金線,紐襻亮閃閃的,估計是黃玉做成的。
黑老五“啊呀”一聲,伸手扯下黃玉紐襻,舉在眼前,哈哈大笑,“媽拉巴子的,和田玉精,就衝它,這趟也夠本了。”我皺皺眉,覺得他那樣很不好,偷死人的東西有些損陰喪德。
再看看那死人的服飾打扮,應該是清朝人,可是頭型又不太像,也不知道他會是誰,又死了有多少年。尤其是大睜兩眼,好像死不瞑目,在昏暗的燈光下,瞧得人心裡有些發毛。
我們慢慢轉到身後,發現乾屍後腰處立着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瞅形狀好像是口箱子,約有一尺見方,通體暗紅。既然有了支撐,難怪他始終保持坐姿。
黑老五叫了聲好,擡腳將乾屍踢開,扭臉跟我們說:“管這老小子是誰,寶貝肯定在這兒了。”
看乾屍東倒西歪躺在一旁,我很是不舒服,黑老五踢人屍骨的做法更是罪過,這是對死人的大不敬啊。
我心裡嘆着氣,低頭再看那口箱子,原來是生鐵鑄成的一塊正方體,表面佈滿暗紅色的鏽斑,邊角倒是異常齊整,好像是切出來的,下緣與地面沒有任何接縫,似乎是一體鑄成。
黑老五絮絮叨叨,蹲在那裡東拍西摸,瞅那架勢似乎非要把寶貝摳出不可。看他着急的樣子,我心裡暗笑,跟着桑佳慧又四處走了一圈。
密室並不算大,也就十平方米左右,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正方體。我伸手摸摸牆壁,又冷又硬,完全是整塊生鐵鑄成。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上面有不少細長的白色印子,東一條西一條,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砍過。在最裡面的牆角,桑佳慧慢慢拎起一把細細的長刀,刀鋒極薄極利,絲毫沒有鏽蝕。
桑佳慧用指頭彈了一下,刀身輕微震盪,響聲很是清脆。她將刀刃與牆壁上的劃痕比了比,慢慢地說:“劃割面非常吻合,都是刀砍造成,說明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打鬥,那具乾屍……”
剛說到這裡,忽然聽到身後黑老五喊我:“蘭丫頭,過來,過來,這個鐵箱子挺**古怪啊。”
我們幾步跑過去蹲下,就見黑老五拍着鐵箱,氣呼呼地說:“媽拉巴子的,根本摳不開。上面還淨是些破道子,跟鬼畫符似的。”
桑佳慧將油燈移近,藉助光亮,我看到鐵箱表面很乾淨,上面附着的鏽斑已經被黑老五颳去,顏色烏沉沉的,均勻分佈着很多極淡極淺的細線,似乎是用尖銳的刀尖刻上去的。那些線條粗細一致,大部分都呈弧線走向。我伸手摸了摸,感覺應是鑄造之初就有的,並不是後期刻制。用撓針磕打幾下,聲音略略發空,肯定不是實心兒。
黑老五用手摸着鐵箱與地面交接的位置,跟我說:“連根兒長上的,蘭丫頭,你瞅瞅這東西是不是啥鎖頭,要是的話趕緊打開,急死我了。”
我點點頭,用撓針沿着那些線條走勢劃去,聽着噝噝沙沙的怪異響聲,好像幾百只蜈蚣在爬行,讓人心裡有些?得慌。
我越聽越覺得怪異,模模糊糊想起什麼,可又無法具體捕捉。我趕緊跪下身子,將臉湊過去,仔細查看那些弧線。看了半天,果然叫我發現了裡面的奧妙。
我合計片刻,回頭告訴他倆:“聽爺爺以前講過這樣的鎖頭,應該叫花匣,據說是明清皇宮專門用來存放機密物件的。看到這些線條了嗎,就是刻在箱身的花朵,是一種變形鎖道。每隻花朵又分八片花瓣,取一個‘花瓣紛繁,護蕊藏心’的口彩兒,開解的手段叫做裂瓣。不過這類鎖頭非常難做,而且平常都是一花,頂多也就是三花,剛纔我數了數,已經做到五花,非常稀罕,看來裡面真的藏着好寶貝。”
聽我這麼說,黑老五胡子亂顫,樂不可支,急急地說:“那趕緊整開吧,還愣着幹啥,難不難?”
我琢磨了一會兒,說:“還成,現在我到了地境,應該可以打得開。”
黑老五大喜,立刻說:“我給你打下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