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平頭聽得一愣一愣。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滴個神,楊森那人比我們想的還要滅絕人性。
用招也是陰險,甚至陰毒,都是自己戰友,利用完覺得礙手礙腳要處理。你他媽的不能給錢他們養老,讓他們各奔東西以後少點來往嗎?非要殺?
只能說,凌相候真沒說錯,楊森就是喜歡殺人,是個暴力狂!
我就突然很慶幸楊森沒解決了凌相候,但以我看來,並不是楊森不想,而是凌相候肯定在某些事上面威脅着他。而這些事情,和凌詩詩說的可能就不是一件事,於是楊森放縱楊林去折磨凌詩詩,其實等於楊森在折磨凌相候。
心裡有些許對凌相候和凌詩詩的同情,同時亦有對楊森和楊林的必須解決的恨。這些事讓我遇上,可能真不是我倒黴,而是冥冥之中,我就得充當那麼一個爲民除害的角色。
我問羅貫:“羅先生,你知道以後,你和楊森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羅貫當時在塞水煙鬥,聞言稍微一愣,然後繼續不緊不慢的塞,嘴裡道:“那些戰友原本每個人都過着不錯的生活,雖然窮,但至少家庭美滿。我一個個把他們拉出來幫楊森做事,最後落得那樣的結果,我不能不聞不問。”
“接着?”
“我鬧,我給了他一刀,他還是放過我。我殺他很多次,每次都他贏,還是不殺我。後來我換了方式弄,我給他們公司製造麻煩,做了些舉報材料交上去。然而很遺憾的說,我鬥不過他,所以我回了這裡,就等着某天他上門解決我,他不來,就想活活折磨死我吧!”說到這裡,羅貫突然咬牙切齒,整個人的神色神情,尤其那眼神,很恐怖,“打仗那會我就不該救他,這王八蛋害那麼多人,連自己人都害,這都是我的錯。”
我算理解了爲何羅貫對生活沒要求了,他真的就是等死,等着楊森殺他。偏偏那麼多年過去,楊森就是沒行動。所以他每天活在痛苦的等待和自責之中,其實真可以說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可能有人會覺得,既然這樣,羅貫爲何不自殺下去陪戰友,那樣不一了百了嗎?可能羅貫覺得那樣很窩囊吧,
就他這種打過仗的人,你讓他自殺,他更願意接受被殺死。而且因爲對楊森的恨,他大概更想楊森直接動手,然後噩夢一輩子。
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來,隨即空氣中飄起辛辣味。羅貫已經抽上了水煙,白白的煙霧一陣陣地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因爲他抽的很猛,不一會,整個屋子處處煙霧瀰漫。他不覺得有問題,不停呼,吐,整一個直接想毒死我和小平頭的模樣。
煙霧環繞中,他的聲音又再次響了:“楊森是人性泯滅的人,你這個小年輕聽聽我意見吧,能逃就趕緊逃。”
我道:“對不起羅先生,你這意見我是真的無法聽,我也真的無法逃。”
“腳在自己身上,我覺得凡事都會有辦法。”
“我的根在這,我逃,一輩子回不來。我有個朋友可跟我說過一句很經典的電影臺詞,她說:戰鬥,你可能會死;逃跑,至少能苟且偷生,年復一年,直到壽終正寢。你們!願不願意用這麼多苟活的日子去換一個機會,僅有的一個機會!那就是回到戰場,告訴敵人,他們也許能奪走我們的生命,但是,他們永遠奪不走我們的驕傲。”
羅貫聽了這話明顯一愣:“和你說這話的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麼?”
“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小姑娘。”
“姓凌?”
汗死,竟然還能有這種事?他神仙麼?我衝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這句話我們以前聽過凌相候說,你說的小姑娘,我認爲應該是她女兒吧?”
原來如此,難怪了:“沒錯,就是凌相候的女兒。”
“哎,對凌相候,我很抱歉。我們都知道,楊森就是吃他起的家,我們是幫兇。”
“那正好,你要幫我。”
羅貫沒答應,亦沒拒絕,淡淡問:“你和凌相候什麼關係?”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不過如果你願意幫我,這些中間挺複雜的故事,我都可以告訴你。”我來了一招拋磚引玉,不想浪費時間了,他已經很慘,不能再利用他,如果他不願意,我走,回去再和凌詩詩商量,看能不能變通,換個方式來達到目標。
“年輕人去哪學的那
麼老成?你讓我想起一個老戰友來。”羅貫落在我臉上的目光很專注,嘴裡一直沒有斷,繼續道,“整個神韻都很像,還有說話那感覺,以及……你的眼神尤其像。”
“你這個老戰友,是被楊森殺掉的其中之一?”
“不,他沒參與,那不是同一個年代的事。他參的和平年代的軍,我帶他,就三年時間。他退伍以後混的很厲害,但比起被楊森殺掉那些老戰友,他的下場更慘。”羅貫放下了菸斗,抹了抹自己的臉,似乎是流淚了,而他在掩飾,“被開膛破肚,搞不清楚,原來好好一個人,爲何出去以後完全變了樣。”
我聞言,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不由自主的就道:“你說的是不是龍門洪十八?”
羅貫的目光猛地變的奇怪:“你聽過這些事?”
“我叫洪天仇。”
“洪……”羅貫一把扯我過去,嚇我一跳,他勁兒很大,幸虧中間是桌子,我撐住了桌子纔沒摔。而他,拉出我脖子掛着的吊墜,“我說你怎麼看上去有點熟識,明白了……”
手一鬆,羅貫又拿起菸斗:“楊森和洪十八可沒什麼衝突,混的不是一個飯。”
“我其實還不是很確定到底我是不是龍門遺孤,雖然有人和我說過。”
“吊墜是你的麼?”
“對。”
“你是,神韻幾乎一模一樣。我可和他朝夕相處了三年,不會看錯。”羅貫猛猛呼了一口煙,吐了出來才又道,“當年發生那件事,我知道的第一時間有去嘗試救,沒成功,還負了傷,對不住了……”
好意外,沒想到來一趟,見一個羅貫,想着利用他,最後卻從他嘴裡知道那麼多事,還肯定了我姓洪沒錯。而他竟然還是我親爹的戰友,這還能繼續下去嗎?我覺得不能,故事都不想再說,別打擾他了吧!
心裡哎了一聲,我站起來對小平頭做了一個走的手勢。小平頭挺意外,大概他認爲熟人更容易辦,而我卻選擇走。不過他還是聽我的,帶着失望,自己先走。我沒有立刻走,因爲還想知道一些事,我老媽的事:“羅先生,我娘,你認識嗎?關於她,我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