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那個像水一樣的液體,怎麼那麼難喝……好暈……好想吐……
辛月牙只感覺天旋地轉,也顧不得這裡是哪裡,抱着一棵大樹狼狽的吐了起來,還不忘罵幾聲西子爵。鬼知道他怎麼喜歡喝這種東西,還讓她以爲這是什麼好喝的,結果差點把腸子都給吐出來。
這還不是關鍵——她稍微有點清醒了,扶着大樹茫然的看着四周,好黑,好濃的霧,滲人的寒冷。她不由雙腿一軟跪到地上,扭頭又哇哇吐了起來。
“咳咳……什麼東西啊……這裡是哪裡——西子爵你個大白癡,你又跑哪裡去了!你……你個混蛋烏龜王八蛋,說好了不會離開我,一輩子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怎麼還是喜歡跑來跑去每個人影……咳咳,頭好暈,胃好痛——”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無從得知,放眼過去揮之不散的濃霧。伴隨着五臟廟的造反,她狼狽不堪的坐在地上,一邊拍着大腿一邊叫喊。可,沒人迴應。說好的一輩子相守,再也不會離開彼此的視線,那混蛋王八蛋卻還是在玩失蹤!
“西……西子爵你個大白癡……嗝……出來見我……出來見我!”
身後的樹叢傳來虩虩聲響,她迅速轉頭,卻不由打了個哈欠,腦袋無力的歪在一邊。也不過半壺酒,她就從傻白甜變成了母夜叉。事實證明,女人不該喝酒。特別是酒後斷片的女人。
她使勁拍着腦袋,費勁的想着之前的事情。自己在客棧裡等了半天,他還是沒有出現。然後自己迷迷糊糊的喝了大半壺酒,之後衝着萬花樓的方向去找西子爵。這不,剛好碰到了西子爵。然後……
“然後是啥來着?”她用力敲着太陽穴,漸漸想起來了。“他說要帶自己去有百花和溪流的地方看煙火……切!這裡除了破樹爛石頭,哪有什麼百花溪流和煙火!我就知道你這個大騙子不靠譜……嗝……”
不好!又想吐了!
就在此時,腳步聲在烏雲蔽月的時候靠近,那抹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她身後,臉上蒙着濃濃的霧氣,殺氣卻顯露無遺。
她下意識轉頭,吐得七葷八素,眼神又呆又蠢,瞪大眼睛憨笑的瞅着那抹身影。
“西子爵你個大白癡,你是個……”這不是他的氣息!她頓時驚慌的扶着大樹站起來,警惕的看着被霧和黑夜吞噬的那個人。“你不是西子爵!你到底是誰?!”
酒精癱瘓了大腦所有的功能,她只能靠在樹上勉強站着。雖然很想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可實在太暈了,連嘴角的笑都控制不住。
“誰……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我……我爲什麼也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好黑……嗝……妖氣?!你是妖怪?!”
她條件反射的第一個反應是扭頭就跑,可一想自己的相公可是西子爵,妖怪的老大,沒必要這麼慫吧。想着她站穩了,打了個嗝後正色瞅着那抹身影,看樣子是想讓對方過來請安。
這是恰巧月光乍現,不偏不倚剛好打在對方的身上。她乍一看沒看清,等看清了後,全身的毛細孔都炸開了,嗖的一聲跳到大樹上,抱着樹幹就是不肯下來。
她記得眼帶殺氣的是天啓,早在天啓知道自己和西子爵在一起後,他就想殺自己。這月黑風高的,剛好是殺人的好時機。再加上自己沒了幽若,心裡掂量着天啓的靈力。一個已經活了上千年的妖怪,總會比自己這個小丫頭要強。
不好!要死!
可天啓就站在原地不動,一直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其實呢,天啓一直想動手,除掉她這個所謂的紅顏禍水。可讓他棘手的是,辛月牙身上有一道結界,不容他下手。而天啓這時候她所謂的不知道打什麼算盤,其實是在想有什麼辦法能破除她身上的結界。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沒動靜?難道他不想殺我?還是已經放棄了?
酒醒了一半,喉嚨卻乾巴巴黏糊糊的,說句話都費力。她艱難嚥了咽口水,小心觀望着天啓的神色,想起剛纔的事情,試探的問了句:“你有沒有碰到西子爵?”
‘呵呵’,空洞蒼老的笑聲在夜間蔓延,像個無底洞。
她頓時打了個寒噤,另一半醉意也醒了,睜大眼睛看着天啓。這老頭不像天示那麼善心,雖然兩人外形一模一樣,但一個完全是妖怪,總想着吃人殺人。不過據說兩人形影不離,難道——
“請問……天示伯伯在附近嗎?”
“你想向那個傢伙求救?”
果然,一出口就讓人腎上腺飆升,不過不是興奮,是膽顫。
“你……是你帶我這裡的嗎?那我剛纔碰到的西子爵……呵呵……你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愚蠢至極!你這種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不配當白帝的妻子!”
一句話,殺機全露。她完全明白了,之前還胡思亂想他不想殺自己。他只不過攝於無力,纔會暫時放過自己。
而他一直凝眸打量觀望自己,其實是在找結界的破綻。
好在結界是西子爵施下的,爲的就是保護她的安全,估計天啓一時半會不能對自己做什麼。
她想着突然打了個激靈,二話不說扭頭往另一邊跑。夜風在耳邊咆哮,白天的溫暖不復存在,剩下的是刺骨的寒冷。森林很深,道路很崎嶇,又有濃霧閉路。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跑着,慌張到連召喚護體都沒想到。
一味的逃跑,結果慌不擇路,跑進了一條死路。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萬丈深淵。前無去路,後有天啓。她大腦空白的愣在原地,哭意在胸腔裡凝聚,習慣性張嘴哭嚷幾聲。可看到天啓已經帶着幽暗逼近,眨眼間就到了眼前。
她什麼哭意都沒有了,神經緊繃,握緊雙手慢慢後退。
懸崖口,土石掉落,死夜無聲,唯有心跳和呼吸在狂亂。
“小丫頭,看你往哪裡跑!”
天啓已經找出了結界的破綻,只需要一下,就可以永遠解決這個禍害!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張手攔住他,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說道:“不要以爲我打不過你——我……我只是不想對西子爵的人動手!假設你還咄咄逼人,不要怪我……”
“你的死是最好的結局!納命來!”
這是什麼?一葉障目?血戰八方?月落西山?好多大招混合着過來了!他怎麼會別人的大招!而且月落西山是本姑奶奶的大招啊!
其實天啓學到的只是架勢,看上去很逼真,卻是花架子。不過,這足以殺掉辛月牙。
一聲爆炸,懸崖直接被切掉一半,無數土石掉落,引發轟隆巨響。
正當天啓以爲結束了的時候,一抹身影快速的從懸崖下飛躍上來,徑直落到一邊的峭壁上,緊接着是辛月牙氣炸了的聲音:“好險,你真的要殺……別當老孃我真的打不過你!”
“呵呵,開始變得有意思了——”
她額頭漸漸流下一行冷汗,我去,還是混合的大招……
另一邊,西子爵風風火火的到處搜索辛月牙和天啓的下落。掌心的探尋之靈告訴他,是在東邊。突然的一聲爆炸讓他慌了心,癡癡念了句‘小牙兒’,騎上炎龍飛上最高點,居高臨下的打量四周。
那邊塵土還在沸騰,就是在那邊!
“炎龍!”
炎龍仰天咆哮一聲,以破風的速度趕去。
他鬢角兩行冷汗,不斷的碎碎念,祈禱辛月牙不要出事。轉眼間到了塵土的聚集點,他毫不猶豫的縱身躍下,拂袖拍散籠罩的塵土,落地的時候用力過猛,直接踩碎了另半邊懸崖。他不由低罵一聲,踩着落石飛上懸崖。空中帥氣的轉身,剛好看見從坑裡爬出來的辛月牙。
“小牙兒!”
她沒事,她真的沒事……還好她沒事!
他迅速在她身邊降落,急忙把她摟到懷裡,像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激動的雙眼泛淚。
“咳咳!你這個……大白癡!”
辛月牙突然怒不可遏的砸了下他的腦袋,使勁咳着嘴裡的泥巴,一副想砍死他的表情。
鬼知道剛纔她正在教化天啓,本來兩人聊得好好地,結果西子爵突然降落,她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被塵土活埋。
而且看這傢伙一臉茫然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辛月牙無語的嘆了口氣,見那邊天啓一臉汗顏的表情,她急忙推開西子爵過去,兩人友好的握手相擁,看得西子爵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嘀咕着這都什麼跟什麼,不是打得你死我活嗎,怎麼一下子就相親相愛了?
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自己可是堂堂幽蘭白帝,怎能被人冷落無視!
他不由皺眉喊了聲:“喂!”
看這裡看這裡,你們最敬愛的幽蘭白帝在這裡!
辛月牙扭頭做他做了個鬼臉,繼續和天啓說說笑笑,儼然我不要你這個相公的嫌棄表情。
天啓無奈的笑了笑,也是剛纔辛月牙饒過自己後,他才明白,她不弱,只是太善良。他記得她說的一句話,西子爵就是西子爵,現在,將來都不會變成另一個人。他不會拋棄和放棄,他只是想珍惜……
對啊,他始終是那個幽蘭白帝,做事從來不用向別人交代。他看似爲了她放棄了整個魔界,其實他只是想爲自己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