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輾轉難眠,腦海裡都是關於無上法咒和聖瀝泉的事情,至於不尊到底許下了什麼願望,爲什麼會失敗,她怎麼也想不通。
她也不會蠢到當面去問不尊,以她的智商,旁敲側擊無異於是告訴不尊,她讀懂了無上法咒,也許會惹來殺人滅口。
關於聖瀝泉,還有很多不解之謎……
天微微亮,她就被門口來回徘徊的腳步聲吵醒。本來就睡得不怎麼好,起身的時候臉色很臭。當發現倒影在門窗上那人的身影是不尊後,她下意識倒吸了口涼氣,難道他發現自己讀懂了無上法咒,要來殺人滅口了?!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不尊只是在門外徘徊。
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想着與其被動被他的身影嚇得半死,不如直接出去面對。
想着她穿好衣服直接打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曙光照得她睜不開眼。手指縫隙中,不尊站在大好的陽光裡,眸如星動,笑靨如花。
——爲什麼對他總會有倉洛的錯覺……
“喂!”
她很不客氣的喊了一聲。
不尊微微頷首,微眯的眸,上演的嘴角,笑得像朵花。
她不由小聲嘟囔了幾句,見他還是靜靜盯着自己,悶不吭聲的樣子,久而久之,竟習慣了他這樣,也沒什麼厭惡。
“你一大早來我房門外晃什麼,想通了用我來對付西子爵?”
“呵呵。”
“你在笑什麼!”
此時的她像個刺蝟,一緊張就會豎起身上的尖刺。
不尊想了想,緩緩走到她面前。光在睫毛上掀起五彩光暈,此時的他爲什麼眼神清澈,笑得那麼純粹。
她有點着迷,可聞到他身上的藥味時,驚覺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倉洛,是十惡不赦的不尊。而他身上的藥味,估計是傷口還沒痊癒。
“不殺我就算了,我回房繼續睡覺——”
他順手抓住她的手,一句話也沒說的往走走。她急了,用力拽了幾下,他卻抓得更緊了。
“不尊,你要帶我去哪裡!你真的要用我威脅西子爵嗎,你說話啊!沒事一天到晚都像個悶瓜,殺人時候話倒蠻多的,現在說句話會死啊!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剛上護體,他側身看她淺淺一笑:“空谷。”
“空谷?!”
他到底要拖我過去幹什麼!
空谷是不尊爲了迎娶卿伢而準備的淨土,她記得那裡有一個和爵雲閣花以樓一樣的閣樓,甚至四周的環境都是一模一樣。只是那天她貿貿然闖進去,惹惱不尊後,不尊就毀掉了唯一的通路吊橋,擺明了不想再讓她去搗亂。
可是現在,他爲什麼一臉燦爛的要帶她去空谷。他此時這種輕鬆愉悅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好事。
空谷幽蘭,鳥語花香,萬物祥和。這是她第二次看着空谷的感慨,這裡簡直像人間的淨土,美輪美奐,讓人不由的想留在這裡。
平穩落地後,不尊放開她直接往閣樓那邊走。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幾眼,然後轉身往吊橋那邊跑,可惜,吊橋還是壞的。
過不去,走不掉,姑且留在這裡看看風景。
好在空谷的環境風景很像爵雲閣,不由讓她想起當時自己和西子爵在爵雲閣的畫面。藍天白雲,柳綠映紅,奼紫嫣然,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沒得不可方物。
她在花叢裡走閒散着,沾得一身花香,自顧自的笑靨如花。
自從陷進混戰後,她很久沒有這麼悠閒的看過花花草草,享受閒暇人生。每天要麼是殺,要麼是被殺,再不然就是永無止境的逃。
偶爾靜下心看看眼前的風景,纔會覺得自己還是活着的,心臟還是有節奏跳動的。
她喜歡花,小時候一個人的時候,總在玄機閣的花海里泡着。滿眼的奼紫嫣紅,讓她心花怒放。想起將奴教過自己哪些花可以用來治病療傷,她歡快的跑着找着,不一會兒就捧着滿懷的花兒出來。
“這是芍藥,這是八寶景天,這是金銀花,這個是……板藍根,不過我沒事摘這些玩意幹嘛,我又沒病沒痛的!”
她想着把花扔掉,可看看懷裡的花兒,扔掉又覺得可惜,又不想看着它們枯萎,就找個了草地,蹲下挖起坑來。埋了花兒後,還心血來潮的摘了根草插在上面,當時花兒的墳墓。
做完這些後,她擦着臉上的汗水淺淺一笑,無意間轉身看見不尊站在樹蔭下,還是那種抱臂的站姿,還是那種看不清情緒的表情。
——見鬼!他不會看着我傻乎乎的摘花,又傻乎乎的爲花挖坑立碑吧!
“喂!”
“嗯?”
“你來了多久?”
“從你刨坑開始。”
“刨坑?你纔是狗!我這叫挖坑葬花,多麼優雅的一件事,從你嘴巴里說出來就成刨坑了!”
她惱怒的轉身不看他,只感覺一陣微風,緊接着他溫熱的鼻息落到自己後腦勺。她頓時一怒,轉身一手揮過去。不尊卻像煙霧一樣散開,轉瞬間消失在她眼前。
她凝眉快速掠過四周,除了風聲,她察覺不出他在哪個方位。
“想完捉迷藏嗎?不尊,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封印我靈力,自個兒倒在我面前玩得蠻開心的!有本事你解開我身上封印,我分分鐘找到你!”
“你確定?”
不尊戲謔的口吻。
她不假思索的一點頭:“你以爲我還是很菜,呵呵,那你搞錯了!像我這種經歷大小數十戰役的人,要還是那麼菜,我早就嗝屁玩完了!雖然你是比我強一丟丟,把我像沙包一樣扔來扔去,但說到憑氣息找人,我敢認第二,三界裡就沒人敢認第一!”
“哦?我倒想見識見識。”
他話音剛落,她只感覺大腦震動暈眩了一下,緊接着靈力從額頭噴涌蔓延全身。她知道不尊解開了自己的封印,試着右手匯靈,掌心凝聚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風球。
——我真是太機智了!
“我如你所願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絕對!”
她轉動賊溜溜的大眼睛,用探尋之靈確定不尊不在自己十尺範圍之內。
“想玩貓捉老鼠,你給我等着,我很快就能找到你!”
隱身在樹頂上的他喜歡她此時信誓旦旦的表情,嘴角不由勾勒出一絲愉悅的笑。
上塵的確沒教會她什麼本事,除了逃之夭夭就是尋氣息找方向。她憑着手心裡的探尋之靈,遠離有不尊氣息的地方,偷偷往懸崖口那邊靠近。她記得上次掉下去後,隱約看見下面有條河。西子爵說過,河流是生的希望,沿着河流走就能走出生天。
雖然她是個旱鴨子。
“嘿嘿,不尊你給我躲好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就差幾步了……“不尊,我忘記告訴你了,除了憑氣息找人,我還有個技能是無人能敵的。就是……逃之夭夭!”
說着她縱身跳下懸崖,護體在亂風中生成,她還是很狼狽的以臉朝下摔在了上面,不顧現在自己正留着鼻血,命令護體快速下降。只要跳進河流裡,順着水流就能逃出生天,她就不相信不尊能一口氣喝光河水!
只要離開這裡,就能見到西子爵了。而想起那個男人,她都覺得胸口暖暖的,身心被他填滿。
河流就在眼前,身後就沒有不尊追來的氣息,她以爲不尊放棄了,擡頭就得瑟的大笑:“不尊,告訴你一個至理名言,相信誰都好,不要相信女人,雖然這是西子爵告訴我的。所以你記住了,千萬不要相信女人!我走了,你和你的鬼山莊慢慢過吧!”
她都做好屏氣跳進河裡的準備了,結果不尊的氣息驚現。嚇得她想提前跳河,可又突然一愣。風中不只是不尊的氣息,還有花嘟嘟的……
她錯愕擡頭看去,見不尊站在自己的黑色妖風裡,雙眸幽綠,手裡拿着裝有花嘟嘟的玻璃瓶,隨着自己震驚呆愕的表情,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鬼魅得意的笑。
“不尊你個混蛋,你敢用嘟嘟威脅我……”
“我只是好心告訴你,你逃跑的時候忘記帶上這個小東西了——”
“你!”她衝他攤開手,眉頭深鎖惡狠狠的低吼:“把嘟嘟還給我!”
“就算給你,你也解不開這個封印,甚至湛無涯和蘇沛白也沒辦法。”
“不尊!”
“別忘了我是倉洛身份的時候,就知道你的絕招了。你逃跑的速度,可比你轉腦子的速度要快,呵呵。”
她突然頓悟,惱羞成怒歇斯底里的大吼:“你早知道我會逃,還一直不吭聲,你是把我當傻子看嗎!混蛋王八蛋!你既然那麼有本事,就來抓我啊!”
說着她繼續降落。
“你不要這小東西了?”
她猛得一愣,故作滿不在乎,其實一直看着不尊手裡的花嘟嘟。自從那段時間分離後,她曾答應過花嘟嘟,無論以後去哪裡,她都會帶着它,不會再將它扔下,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