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色格外撩人。
悠悠的微涼,冷冷的圓月,依然消褪不了周軒成滿腔的怒火。
這份怒火一直持續到回了a城,而且愈發地強烈。
剛出了機場,蘇念茵就着急忙慌地與周軒成和嚴靖告別,上了一輛出租車。
周軒成板着一張臉還是不說話。
嚴靖就納悶:“你們倆怎麼了?從昨天晚上你就不理人家都到現在了。”
周軒成強壓心中怒火,夷猶片刻後,把行李箱交給了嚴靖:“幫我送回家。”然後快速上了一輛出租車,追往蘇念茵離去的方向。
嚴靖笑着搖頭感慨:一物降一物啊。
蘇念茵還是有一點了解韓家餘的,她知道他的生日一定會和媽媽在一起,便直接讓師傅開去了療養院。
周軒成感到很奇怪,蘇念茵爲什麼來精神病院?遽然想到蘇念茵曾問過他的問題,心中的疑慮又增加了幾分。
蘇念茵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纔敢往韓家餘媽媽的病房去,她還是忘不掉韓家餘媽媽那個可怖的眼神。
“祝你生日快樂”歡快的生日祝福曲從韓文君的病房中傳出。
蘇念茵走到病房門口,看到燈已熄滅,蛋糕上溫馨的蠟燭將房間微微點亮。
母親的笑聲和短髮醫生的歌聲像點點細雨滴,滋潤着韓家餘干涸的心田。
他輕笑着,又小心隱藏着心靈深處的一份酸澀,彎腰吹熄了蠟燭。
房間變得黑暗,藉着窗外昏黃的燈光,蘇念茵清楚看到短髮醫生踮腳親了韓家餘的左臉。
韓文君笑着悄悄捂上了眼睛。
這一刻,蘇念茵被感動的潸然淚下。
她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對韓家餘的感情:以前那份勇敢的愛就像天空中來不及許願的流星一樣,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中消彌殆盡。
蘇念茵將鋼筆放在門口,悄悄離去:韓家餘,我依然是你忠實的朋友。衷心祝福你生日快樂!
周軒成靠在一顆樹上聽着裡面的動靜。韓家餘過生日選在精神病院,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冥想間,蘇念茵的身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蘇念茵抹了一把婆娑的淚眼,吃驚望着他:“董事長,你怎麼在?”停頓了一下,她好像反應過來了一點:“你跟蹤我?”
周軒成瞟了一下她微紅的眼睛,心情複雜。面上還是一如往常的清冷,說:“我有責任把出差的員工安全送到家。”
家?蘇念茵驚覺。這裡的確還有一位很想回家的孩子。
她拽起周軒成的衣袖往少年住的房間走,邊走邊說:“董事長,我覺得這裡有一個人有問題。”
周軒成淡淡地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問題。”
蘇念茵沒理他這句話。
少年房裡的燈還亮着,她伸長了脖子往窗臺裡瞅,才發現那少年已然變了副模樣。
簡短利落的短髮露出俊美的臉龐,臉上一直掛着溫順的笑容,護士給他什麼,他就往嘴巴里送什麼,完全沒有一絲抗拒,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不經意的一瞥發現了蘇念茵,停頓了一下,背對着護士又露出那個求救的眼神。
蘇念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好怕他會不顧一切地大聲求救,讓她和周軒成就此暴露。
護士關燈出去,他確定護士走遠後,一下子衝到了窗戶邊,激動又渴求地握緊窗戶圍欄:“姐姐救我,我不是神經病,真的,請你相信我,我是被人害的,姐姐,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儘管隔着窗戶,周軒成還是戒備地將蘇念茵護在身後。
或許蘇念茵沒有注意到少年在看到她時那一瞬細微的神情變化,他可是將一切盡收於眼底。
這個少年確實不是精神病,精神病怎麼會這般冷靜的求救?怎麼會有深沉的讓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蘇念茵拽着周軒成衣角,求助地看向他:“董事長,我們幫幫他吧。”
周軒成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思忖了片刻。他平靜的聲音對少年說:“救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很聰明,就按照你目前順從的方法先應付着吧。”
“我們走。”周軒成拉着蘇念茵離開。
“謝謝姐姐,謝謝哥哥。”
蘇念茵感激看着周軒成:“董事長,謝謝你願意相信他。”
周軒成似是很糾結,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挺傻的。”
蘇念茵還沉浸在對他的感謝之中,連他說她傻也不願去計較了。“傻就傻了唄,傻人有傻福。”
周軒成不可置否笑了笑。
“鋼筆送出去了嗎?”
蘇念茵停下,她看向蜿蜒在道路上濃密的樹影,輕鬆一笑說:“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做真實的蘇念茵了。董事長,希望你不會後悔錄用我。”
“恩?”周軒成狐疑。
得到的卻是蘇念茵淘氣而狡黠的微笑。
早上七點,各式早點的濃香就已溢滿農場。
“茵茵,該喊我們的念念起牀了。”蘇文中在餐廳擺放着各式的餐點,等待住宿的客人們進來享用。
劉美茵穿着女兒送的裙子在玻璃門前照來照去,心情美妙的不可言喻。
“昨天她回來的那麼晚,讓她再多睡十分鐘嘛。”
在他們說這些話時,蘇念茵已經滿頭大汗的餵了兔子和百鳥園裡小鳥回來了。
一家人對視,輕鬆愉悅的大笑。
這個八月註定是一個炎熱而又歡樂的季節
一輛紅色奔馳停靠在升盛大廈門前的停車區域。
趙文靜和小美好奇駐足張望。
待看清車上下來的人時,趙文靜像看到鬼怪一樣瞠目結舌:“媽呀,媽呀,那是誰?是不是我眼睛打開的方式不對?”
小美也是眼睛眨了一遍又一遍,確認的說:“你沒看錯,確實是二蘇,出了一趟差,怎麼成這樣啦?”
蘇念茵提着幾個禮品盒,向她倆招手:“小美,老趙”
中午食堂,三人坐在一起吃四喜丸子。
小美對蘇念茵說:“你現在在同事們眼中的身份是:背判了環球的韓總監投入嚴助理懷抱的潘金蓮,出差又被某位法國富商同時包養的二奶奶。”
“噗”
趙文靜趕緊抽了一張紙巾給蘇念茵,蘇念茵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看着小美說:“還能再扯淡一點嗎?”
小美拿出蘇念茵送的香水:“也沒多扯淡。你看這瓶香水,差不多要一千塊錢吧,你只是出了個差就給我和老趙一人買了一瓶。而且今天早上你開了一輛奔馳上班,嚴助理纔開了一輛奧迪而已,說你投入他的懷抱顯然已經不成立了。”
“誰投他的懷抱了?”蘇念茵氣鼓鼓地說。
她開的真的是她家裡停的最小的一款車了。如果她開她家農場給辦婚禮的新人配的加長林肯c勞斯萊斯,那不得嚇死她們。
下午,蘇念茵正坐在工位上想着流言蜚語的應對方法,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蘇小姐,我是周軒成的媽媽,現在在對面的咖啡店等你,一個人來。”
蘇念茵五官凝成一個衰字,總裁夫人找她幹嘛?看她短信的語氣不像是什麼好事。
唉!這是一個惹不起又躲不得的人物啊。
蘇念茵找嚴靖請了十分鐘假。
下午的咖啡館人並不多,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她一眼就認出了周軒成的母親。
也是一位沒被歲月蹉跎的美人。明豔的五官,精緻的妝容,華貴的模樣半靠在沙發椅上,慵懶地視着透明的玻璃窗外靚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