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揣測,莫小茜立刻給何珊珊發了短信:“幫我查查景城民政局的資料,最近8年內結婚、丈夫出生於1980,1986年,看看有沒有丈夫失蹤的。”
發完短信,莫小茜忽然覺得心中有一點堵。
對於何珊珊即將查到的答案,無論是“有”還是“沒有”,都讓莫小茜的心情難以平靜。
她的眉頭蹙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忐忑心情,像是一片葉子,輕輕滑過她的心湖,畫出一圈圈漣漪。
莫小茜靜靜地盯着夜川,將他的手放回到病牀。
手指不經意擦過他的掌心,那種溫熱又有柔軟的感覺,宛如深秋的陽光,帶着絨絨的暖意。
莫小茜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缺乏父母的關愛。雖然院長和教師對她關愛有加,可在心底,她還是會渴望一份不與別人共享的關懷。
指尖離開他的手時,速度微微頓了一下。
那是微微粗礪感,來自夜川右手的虎口。
莫小茜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夜川的虎口上薄到幾乎沒有的繭子,翻開他的手指又摸了摸,也有不易察覺的繭子。
“怎麼……對我的手這麼感興趣?”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毫無思想準備的莫小茜驚了一下,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愣愣地看着夜川。
安瀾不是說夜川大概要12到24小時才醒麼,這才幾個小時,他怎麼就醒了?
夜川半眯着眼,聲音有氣無力,但就算是虛弱的時候,語言中依舊充滿了撩撥的意味。
莫小茜看了他幾眼,穩了穩心神:“我原本還擔心你會不會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我多心了。”
很好,說的臉不紅心不跳,莫小茜爲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呵,”夜川趴在病牀,像是沒有聽見莫小茜故作淡定的言論,只是把手輕輕地舉到眼前,活動了一下細長的手指,淡定地吐出幾個字:“喜歡摸就摸吧,不收你錢。”
莫小茜的臉瞬間升溫,她沒事幹嘛給他的擦手呢,擦完爲什麼非要看手相呢,現在好了,夜川以爲她看上他的色相了!
莫小茜心中大喊冤枉啊,可是明顯不好用。
夜川狹長的眼睛隨意瞥了莫小茜一眼,然後繼續雲淡風輕地說,“沒事讓我摸摸你的就行了。”
“口無遮攔!”莫小茜猛地抓起桌上夜川的衣服,扔向他的腦袋!
其實她本想抓個枕頭的,奈何唯一的枕頭在夜川的腦袋下面。
夜川被她這麼一丟,用手拽下遮面的衣服,也不生氣,而是邪魅地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莫小茜微微嬌怒的表情真的很好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溜圓,眉毛微微糾向一起,紅暈染在兩頰上,像是落日的餘暉般柔美。
夜川絲毫不介意她的嘲諷,帶着淺淺地笑,勾着脣看向莫小茜,“莫大醫生,不恭喜你的病人大難不死麼?”
莫小茜訕訕地看着他,這才把被她推到一旁的“作爲夜川的醫生的覺悟”撿了回來。
恢復了淡定,莫小茜對夜川說,“恭喜你大難不死,恭喜我還能收回診費。”
夜川輕笑,牽動了後背的傷口,又咧嘴倒吸了一口寒氣。
莫小茜立刻停止玩笑,免得再逗夜川笑只會讓他更疼。
等夜川的眉毛舒展開,莫小茜才問:“面對歹徒時,害怕麼?”
“你是想問我當時怕不怕死麼?”夜川盯着莫小茜,把她不忍心問的問題說出來。
莫小茜沒有說話,這個夜川雖然會故意說些曖昧的話,但卻很敏感。
只要女人不否認,基本就可以當做是默認或是默許,這是夜川的經典理論。
夜川淡淡地勾了勾脣角,“你呢,用刀劃破自己的手腕的時候,會懼怕死亡麼?”
莫小茜下意識地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臉上的血色頓時少了幾分。
夜川輕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連死都不怕了,卻會懼怕活下去?”
“你別胡說!”莫小茜不悅地瞪着夜川,“我知道這個疤很醜,可我沒有自殺過。”
莫小茜蹭地站起來,硬邦邦地丟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轉身要離開。
手腕被捉住,莫小茜的身子頓了一下,接着向門口走。
“對不起,”夜川的聲音很小,顯得虛弱無力,“可是你再走,就要把我從病牀拽到地下了。”
莫小茜扭頭,看到夜川的手臂懸在空中,上半截身子也跟着懸空了。
“那你放手好了。”莫小茜盯着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忽然覺得手腕上的熱度正迅速在她的身上蔓延,瞬間就佔領了她的臉。
夜川輕笑,看來莫小茜已經不生氣了,“我好歹也是病人,莫大醫生高擡貴手,把我恢復原狀吧。”
莫小茜扭過身子,把他的手送回病牀,又幫他搬正了身子。
“不是自殺,是怎麼弄得呀?”夜川故作隨意的問。
這個問題他肯定要弄明白的,因爲那條疤很明顯就是刀疤,割腕留下的刀疤。
可是哪個女人願意在別人面前談論自己的傷疤,莫小茜當即又變了臉色。
夜川見她隱隱要發作,輕笑,“當我什麼也沒說,我以爲咱們這麼熟悉,你會願意和我分享的。”
“我和你不熟。”莫小茜扁嘴糾正。
“可是我和你熟。”夜川笑得一臉燦爛。
莫小茜緊緊抿着脣,對他的厚顏無恥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過了兩分鐘,莫小茜說,“是小時候劃的,可能是好奇電視劇裡的橋段吧。”
夜川挑眉,“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我自己記得的。雖然之前我也覺得自己做不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但是在沒有其他割腕的記憶了。”
夜川的臉色變得深沉,盯着莫小茜的臉看了一會。
“你還失去了什麼記憶?”夜川收起邪魅,一臉嚴肅。
莫小茜好笑地看着他,“你的幻想症裡面,以爲自己是心理醫生?”
“莫小茜,回答我。”夜川的眼眸深邃堅定,藏着淡淡的光暈,足以讓人深陷其中。
男人認真時,魅力指數絕對會翻倍,莫小茜的視線裡只有夜川的黑眸,她出神地看了他幾秒,才說了實話,“的確少了一些記憶。比如我們見面的那天,我們到底是怎麼從更衣室回到診所的?我完全想不起來。”
“除此以外呢?”夜川追問。
“沒有了。”莫小茜說完了如釋重負,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一個醫生對自己的失憶病人坦言醫生也失憶了,不知道該表揚醫生的勇氣,還是該質疑她的學術水平?
“你有什麼結論?需要更換醫生麼?”莫小茜問夜川時,臉上寫着挫敗,還有一絲絲的不捨。
是她把他撿了回來,卻沒有把他的病治好,哎。
“沒有結論。還有,”夜川看着一臉沮喪的莫小茜,露出笑臉,“我去哪找一個這麼好的醫生,能讓我蹭吃蹭喝、還能給我擦手、塗脣膏?”
莫小茜瞥了他一眼,連塗脣膏都知道……是呀,他醒來抿抿脣就知道了。
莫小茜呀莫小茜,下次可不能做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夜川雖然嘴上說沒有結論,但是心中卻已經確定了某個事實。
夜川笑着問莫小茜:“等我好了,你教我催眠好不好?”
莫小茜有點驚訝:“你想學催眠?恐怕不行,催眠學起來太難,如果沒有專家教學,恐怕三五年也沒法入門。”
“哦,”夜川忽而露齒笑,“那催眠專家們也會經常舉辦交流活動,比如那天的舞會麼?”
“不會啊。”莫小茜以爲夜川是擔心她還會有參加舞會、留他在家的機會,畢竟她退會了,以後不用參加心理學會的活動,那就只剩下催眠專家的圈子了。
莫小茜安慰說:“在景城裡,真正掌握了催眠技巧的不到五個人,我認識的只有我、賈會長和賈如珍,我不會有興趣見他們的。”
“俞峰不會催眠麼?”夜川問。
莫小茜搖頭,“他不會,他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學,這項理論就夠他研究的了,而且,他對催眠學也不感興趣。”
下午五點,在局裡的會議室,陳樂把一份資料放在何珊珊的面前,彙報說:“師父,我去查過了李奇帕之前的盜竊案底,並且拿給俞博士進行鑑定,俞博士推斷李奇帕並沒有幻想症的傾向。而且,昨天上午,賈會長的助理田雪去過離診所最近的營業廳,買了一張非實名電話卡。”
何珊珊輕輕點頭,這些都和她的猜測吻合,倒沒什麼值得驚喜的地方。
紅玉那邊的調查也有了進展,“我在莫小茜公寓樓下的灌木叢裡發現了一部手機,上面有兩個指紋,分別是李奇帕和賈會長的助理田雪的。另外,昨天一共有兩個電話號碼給這部手機打過電話,分別是賈會長的助理田雪新購買的手機號,還有一個陌生號碼。經查實,陌生號碼是幾年前就有的號碼,最後一次撥打的時間是12點33分,位置在景城北部的杏林山上。”
何珊珊聽後陷入沉思:“陳樂,你查查李奇帕的賬戶中最近有沒有鉅額轉賬或者存款,還有賈會長的助理田雪的賬戶。紅玉,你繼續查這個陌生號碼的來歷。再查查田雪是不是有什麼把柄捏在賈會長手裡了。”
賈會長真是老狐狸,所有的事情都讓田雪去做了,一旦出了問題,都要由田雪擔着。
還有那個陌生號碼,分明不是賈會長給李奇帕打的。因爲12點20分時,賈會長給李奇帕打電話時,賈會長還在心理協會。協會離杏林山的距離有25公里,賈會長不可能在13分鐘內從心理協會趕到杏林山,所以陌生號碼另有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