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珊珊微怔,然後瞭然地開口:“那就先把賈會長請來。”
賈會長十幾年前也是局裡的常客,當然,是以犯罪顧問的身份。後來賈會長的身份和威望與日俱增,就變成不能隨便請教的大神級人物了,而俞峰和莫小茜則接替了賈會長,時而幫助局裡破案。
雖然賈會長有嫌疑,但因爲沒有證據,何珊珊對這位泰斗還是頗爲恭敬。
安排紅玉爲賈會長端茶倒水後,何珊珊和賈會長寒暄了幾句,然後就開始了筆錄。
賈會長神情泰然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惋惜地說:“雖然我和莫小茜之間也有意見不合的情況,但小茜曾經是協會裡最優秀的心理學專家之一,她退出協會,我很失望。我想,覬覦小茜的研究成果的人,應該不少。”
何珊珊淡然地看着賈會長,“昨天的盜賊名叫李奇帕,已經死了。我們查過他的通話記錄,昨天上午11點12分、12點20分,他和您有過兩次通話,都是您主動呼叫他的,時常分別是5分34秒和45秒,請問賈會長,你們在電話裡聊了什麼?”
賈會長抿了一下脣,然後回答:“他是我的病人,第一通電話是正常的病情回訪,第二通是善意提醒。李奇帕具有幻想症,會進行有系統、有組織的妄想,比如他經常妄想自己是國際通緝的盜竊犯,並且實施盜竊。我在最後一次爲他診治時,發現他的幻想症有嚴重的傾向,於是昨天去電話給他,勸他儘快來治療,被他拒絕了。我不願放棄任何一個病人康復的機遇,於是又給他去了第二通電話,但是我們話不投機,他把我的電話掛了。”
賈會長回答地比較流暢,中途也伴隨着微微的停頓,像是在快速回顧。
何珊珊聽後,擡眸:“麻煩賈會長提供一下李奇帕的病歷。”
賈會長點頭,“當然可以。我也希望你們儘快破案,我也好給就病人家屬一個交代。”
何珊珊輕輕笑了,沒有搜查令又如何,現在他們不是照樣可以去賈會長的辦公室了麼。
陳樂和紅玉跟着基會長回到診所。
賈會長的助理把所有的檔案都拿出來,放在兩位督查的面前。
陳樂和紅玉找了一遍,並沒有看到李奇帕的病歷。
“這是全部病歷麼?”陳樂問賈會長的助理。
賈會長的助理偷偷看了一眼賈會長,然後點點頭。
紅玉轉身看向正在喝茶的賈會長:“賈會長,李奇帕的病歷不見了。”
“不可能,你們再好好找找。李奇帕最早來找我治療大概是3年前,病歷號應該是在3200號到3500號之間。”賈會長氣定神閒地喝着茶,還是用露水沏的茶香啊。
陳樂把3200號到3500號的病歷又查了一遍,還是沒有。
陳樂立刻給何珊珊打了電話,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何珊珊頓了一秒,提示陳樂:“肯定有他的資料。看看病人檔案的編號是不是連在一起的,如果有缺號,那很可能就是張奇帕的病歷。”
陳樂的手指飛快在檔案袋上面劃過,終於發現了編號3337後面的檔案袋是編號3348的檔案袋,因爲尾號是連着的,一個是七,一個是八,若不仔細看,很容易錯過。
陳
樂擡眸,詢問賈會長的助理田雪:“編號3338到編號3347的十個檔案怎麼不見了?”
賈會長的助理田雪略帶怯意地瞥了一眼賈會長,發現後者也把視線直直地射向她,頓時嚥了咽口水。
田雪垂下頭,緊張地搓手,“昨天傍晚,我有點困,就喝了一杯摩卡咖啡,結果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檔案上了。我怕賈會長髮現會生氣,就把這些檔案袋抽出來。因爲昨晚協會成員都要參加舞會,我就想等今天下班後謄抄一份。”
陳樂問,“那檔案袋現在在哪裡?”
“在書櫃後面,”助理伸手摸向書櫃和牆之間的空隙,忽然驚叫了一聲,“啊,這些檔案袋怎麼不見了?”
陳樂沉下臉,對着田雪說,“讓開。”然後雙手扣在書櫃的邊緣,向後一拽,硬是將裝滿資料的書櫃搬開。
書櫃和牆面的距離陡然增大,也清楚地昭示着書櫃後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助理懵了,驚恐地看向賈會長,“會長,我……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賈會長沉着臉,深深地看了助理一眼,“回頭我會告訴你對你的處理意見。”
助理田雪頓時掩面哭泣。
陳樂和紅玉聽着辦公室裡的哭聲,有點無語。原本有秩序的搜查,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紅玉只好哄着助理,“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檔案放在別的位置了?”
“不會記錯的……昨天我放完了還特意檢查了……我不要被開除……嗚嗚……”
賈會長的辦公室裡沒有裝監控設備,所以是誰做了這樣的小動作,並沒有辦法還原。
上次賈會長被人威脅後,他也想過安裝攝像頭,但他最終還是因爲某些原因放棄了這個想法。
紅玉和助理田雪都是女孩,有些同情她的遭遇,就拍着她的背,“你先彆着急哭,昨天你放檔案時,還有誰看見了?”
“大家都去參加舞會了,沒有人了啊……我可怎麼辦啊,我還沒有轉正……”
“所以,你們就這樣無功而返了?”何珊珊聽完陳樂和紅玉的彙報,面色嚴肅。
陳樂和紅玉都垂着頭,“師父,對不起。”
“真是羣善良的好孩子啊!你們被賈會長和他的助理耍的團團轉,還以爲自己是解救小助理的超人麼?”何珊珊深深地瞪了陳樂和紅玉一眼,頓時想起俞峰說的話,她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陳樂擡頭,驚訝地問:“師父,你的意思是,他們說謊了?”
“不然你以爲呢?”何珊珊斜了陳樂一眼,忍着怒意沒有發作。
紅玉推着笑臉,狗腿地看何珊珊:“師父,那你就個我們講講唄,下次,我們一定就就不會出問題了。”
何珊珊平靜地瞥了他們一眼,“首先,助理做了僞供。當你們問道爲什麼十個檔案都不見了時,她的回答有很強的時間順序和邏輯順序。她說她困了,還說到了是摩卡咖啡這樣的細節。”
“爲什麼這樣有邏輯的證詞反倒是僞供呢?”陳樂和紅玉都不明白。
“因爲普通人在說話時,是以情緒作爲序列的,而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比如你撞了一個人,肯定先說的是‘對不起’,然後纔是解釋你爲
什麼慌慌張張的撞了他,因爲歉疚的情緒是最突出的,所以會先說出來。同樣,回想一下助理田雪的所有回答,病人檔案無論是弄髒了還是丟了,她的歉疚應該是最強烈的感情,但她卻是先說了邏輯,後說了她的情感需求。另外,在情緒激動時,大腦會自動過濾掉很多無用細節和潛在邏輯,比如‘我很困所以喝了咖啡’,再比如我喝的是‘摩卡咖啡’,這些都是不應該出現在助理的證詞中的。可見,助理先打好了腹稿,爲了讓我們信以爲真,她加入了很多細節,卻畫蛇添足了。”
“哦,原來如此。”陳樂和紅玉看向何珊珊的眼中又多了幾分敬佩。
紅玉想了想,“這麼說,賈會長也很有嫌疑,他的證詞和反應都有些問題。首先,他聽到李奇帕死後,並沒有一絲驚奇,反倒還能很有邏輯地回憶李奇帕的病情。其次,助理說弄髒了和弄丟了病人檔案時,他都沒有那麼生氣。這是不是說明,李奇帕的死和檔案的丟失,他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何珊珊搖搖頭:“你們別忘了,賈會長是心理學專家,如何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他比我們要專業的多,靠這些雕蟲小技,是沒法分析出他的真實意圖的。但是,如果有鐵證,就不一樣了!”
何珊珊清澈自信的眼眸轉向兩個徒弟:“陳樂,你迅速去查一下李奇帕之前的案底,看看是否有幻想症的跡象,並查一下賈會長和助理最近有沒有出入電訊公司,購買非實名電話卡。紅玉,你在莫小茜的公寓附近抓緊排查,應該能撿到一個電話,如果幸運的話,上面還會有李奇帕的指紋,而且,還會有某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不只一通。”
賈會長肯定是用陌生號碼和李奇帕聯繫的,而案發現場沒有發現手機,也沒有其他人出現,沒有人會帶走李奇帕的手機,說明李奇帕行竊時沒有帶手機。他肯定是在開始行動前,把手機藏在公寓裡了,他想等到事成之後,再和賈會長聯繫。
陳樂問:“師父,那李奇峰的檔案呢?”
何珊珊面色凝重,“肯定被賈會長拿走了,而且,銷燬了。”
莫小茜回到病房時,夜川還沒有醒來。
莫小茜展開溼巾,一邊給夜川擦臉、擦手,一邊喃喃自語:“你說命怎麼這麼好,一個親友都沒有,還能有像我這樣的美女給你清潔衛生……”
莫小茜的話忽然一頓,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她之前哪有這麼自戀過,還“像我這樣的美女”,儼然就是臭屁夜川的翻版!
夜川的手很大,莫小茜的小手足足比他的小了兩圈。
莫小茜給他擦完手,閒來無事,就開始研究夜川的手相,她對看手相還是有幾分研究的。
夜川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心紋理很亂,一看就是個操心的命;
感情線末端伸出三條叉線,雖然很短,但也代表感情容易衝動,莫小茜忽然想起夜川的強吻和對他具有偷窺嗜好的推斷,點了點頭,貌似很符合夜川啊,不過她爲什麼就不會很討厭這個具有偷窺嗜好的怪人呢?
婚姻線有兩條……莫小茜立刻翻看夜川的左手,也是兩條婚姻線,這樣的人,很可能會再度做新郎,或者分局多年後夫妻複合。
莫小茜皺了皺眉,多次婚姻?夜川會不會結過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