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動機常見的有幾種:情殺、仇殺、圖財、性侵犯、滅口,或者是因爲心理疾病導致的殺人成癮。真正的兇手企圖兩次暗殺夜川,屬於有組織的殺人行爲,可以排除是因爲心理疾病而導致的殺人成癮。夜川失憶了,雖然身無分文,但不排除他之前有錢有勢、出入不正經場所,畢竟夜川長得還算英俊,而且帶着一股痞氣,所以上述各種動機都有可能。”
對於俞峰前半段論斷,何珊珊全部同意,直到她聽到“畢竟夜川長得還算英俊,而且帶着一股痞氣”時,頓時感覺有股酸酸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紅玉和陳樂也都憋着笑,不正經場所……還算英俊……痞氣……
的確,和儒雅溫柔的俞峰一比,夜川確實不怎麼正派,但是那種邪魅的氣息,又恰恰會令很多年輕女子怦然心動。
俞峰淡笑,他不過就是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氛圍,瞧把這幾個人樂的。
俞峰繼續說:“具體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有等夜川的身份確定以後才知道。接下來是入室偷盜的死者,房間內有貴重的珠寶首飾,他都沒有動,反而是翻抽屜、翻書櫃。可見,不是圖財,而是要找什麼特定物品。莫小茜是心理學專家,歹徒沒有在診所進行偷盜、而是來了莫小茜的家,說明他要找的是一件非常隱秘甚至於私密的東西,歹徒猜測這東西只能放在莫小茜的家裡。”
歹徒翻了書櫃,可見要找的很可能是文字資料或者影像資料,病人檔案一般都鎖在診所,所以歹徒的目標不是病人檔案。
最後一個問題是:“犯罪嫌疑人怎麼知道今晚只有夜川一人在家、而莫小茜會外出?莫醫生參加的舞會是我今天忽然提議的,但心理學會的賈會長在明知道舞會通常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的條件下,還決定非要舉辦舞會,而且邀請莫小茜參加,可以說很有嫌疑。”
聽到賈會長有嫌疑,兩個督查都愣住了,何珊珊臉上雖然保持着平靜,但內心深處已經掀起軒然大波。
賈會長是景城的傑出青年,除了專業技能過硬,還樂善好施,連續捐款20年,他還出資建立過一所孤兒院和一所小學。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嫌疑犯呢?
俞峰繼續解釋:“舞會爲什麼一定要是今天,而不是明天或者後天?可見賈會長很急迫,急到連舞會的籌備時間都不能等了。我推斷賈會長認爲莫小茜手裡有什麼對他不利的資料,而賈會長受到了某種脅迫,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威脅者的某個條件。因爲如果他沒有受到要挾,只是單純的擔心莫小茜或是誰握着他的把柄,再等幾天再出手是完全可以的。”
“再說死者的身份,從今天確定要開舞會到舞會執行,這段時間只有大概7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內,賈會長如何找到一個專業人士幫他入室盜竊?賈會長是舉世聞名的傑出青年,不會冒險去接觸什麼黑市的殺手或者盜賊。所以,他能派的人只能是必須聽
他話的人,這個人還要懂得偷竊技巧、不會被警方抓住。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曾經向賈會長做心理輔導的病人。”
“所以死者的信息一定會出現在罪犯庫裡面,因爲他有過偷盜入獄的前科。另外,賈會長剝奪了莫小茜應有的名額,二人關係迅速惡化。莫小茜是在退會以後才收留夜川的,賈會長並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他以爲只要通過舞會支開莫小茜,就可以讓死者神不知鬼不覺地入室偷盜。”
“案發時,夜川坐在沙發上敲電腦,以窗臺的高度,來推斷,盜賊通過窗子偷窺時並沒有看見夜川。這就能解釋了爲什麼盜賊進入房間後,並沒有發現傷害夜川,因爲他以爲房間里根本沒有人。這也能解釋爲什麼盜賊死時很震驚,因爲他看見了想要殺夜川的殺手,這個人完全是計劃外的角色。殺手也很意外,兩個人迅速廝打起來,殺手怕驚動了夜川,於是沒敢用槍,而是用了匕首一刀斃命。死者臉上有被捏的痕跡,是殺手怕他出聲嚇跑了夜川而捂住了盜賊的手。而殺手是正面刺殺盜賊的,所以血液噴到兇手的身上,地面的血跡有部分地面沒有沾染。”
“從客廳到臥室的這一段距離,只有一處有血跡。是在房門口面向防盜門的位置,那是殺手留下的沾血的鞋印,殺手是站在這個位置向夜川開了槍。所以夜川根本沒有進過臥室,也沒有刺殺過盜賊。夜川握着匕首企圖的防衛,但是他發現殺手有槍後就決定逃跑,被槍擊後倒地,匕首上的血液應該是夜川的。That’sall。”
陳樂和紅玉聽完俞峰的分析,如同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陳樂皺眉:“按照俞博士的推斷,莫小茜可能威脅賈會長了?”
何珊珊瞪了陳樂一眼,“我該拿你的智商怎麼辦?俞博士剛纔哪有這樣的推斷,他只是說賈會長以爲莫小茜手中有不利於他的資料而已。”
俞峰看着何珊珊,惋惜地搖搖頭,有這麼笨的手下,實在是委屈了何大警官。
俞峰篤定地說:“小茜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陳樂慚愧地哦了一聲。
“好了,我的分析結束了,接下來就靠何警官了。”俞峰拍了拍何珊珊的肩膀,“早點抓到兇手,夜川和小茜就能多平安一天。”
“嗯。”何珊珊點頭,“我給他們部署一下工作,然後咱倆談談吧。”
很快,法醫鑑定結果也出來了,死者的死因和俞峰的判斷基本一致。
何珊珊給陳樂和紅玉分配工作的時候,俞峰把莫小茜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挑了幾件裝在旅行包裡。
衆人離開案發現場,何珊珊坐進了俞峰的車裡。
俞峰把旅行包塞到後備箱中,然後進到車內看着何珊珊:“說吧。”
何珊珊盯着俞峰的眼睛,開門見山地問:“你之前說,有內鬼的事情,是認真的吧?”
俞峰淡然地笑了,他果然沒有低估何珊珊。雖然他沒有把最後一條推斷說出來,但何珊珊能想到私下求證,就說明她也分析出問題所在了。
“珊珊,我和你想的人是同一個。但是,我只能提供思考路徑,證據需要你們找、案子需要你們來破。作爲好朋友,我得提醒你,千萬要保密,千萬要小心,這個內鬼太危險。
”
何珊珊釋然地笑了,雙眸晶瑩透亮,“我既然選擇了這行,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但是,我只可以爲真相而犧牲,絕不屈從於權勢和拳頭。”
俞峰朗聲笑:“我真想和你喝一杯,我敬你是條女漢子!”
“切!”何珊珊瞟了他一眼,“姐姐我的嫵媚,不是每個人都懂的。”
俞峰提着旅行包出現在特護病房時,莫小茜穿着晚禮服,正趴在夜川的牀邊休息。
聽到腳步聲,莫小茜轉頭看向俞峰,他的臉色不太好,眼中透着幾分心疼。
莫小茜的心軟了下來:“這麼晚還去查案,快回去休息吧。”
俞峰優雅地笑了,把旅行袋放在莫小茜的身前,“女神也得休息,快把禮服換下來吧。”
莫小茜驚奇地打開旅行袋,俞峰竟然這麼細心,給她取了衣服。
而且,還是成套搭配着拿的,還有平底鞋……
莫小茜的臉刷地就紅了,尺碼和顏色完全沒有秘密了,她的全部隱私……不,已經沒有隱私可言了。
俞峰只是噙着笑,寵溺地說:“快去換吧。”
莫小茜立刻找出一套休閒裝,抱在懷中跑去衛生間。
俞峰追隨她的目光柔和地如同月光,然而再度轉向夜川時,卻寒了幾分。
俞峰捏緊兜裡的小盒子,實在是不願想夜川對莫小茜到底做了什麼。
莫小茜很快換了衣服回來,然後拍了拍俞峰,豎起大拇指,指了指門外,走啦,有話對你說。
俞峰跟在莫小茜身後,走到醫院後的草坪上。
深夜的草坪上,只有地燈昏黃的光亮,耳畔只有秋風吹得樹枝搖曳的沙沙聲。
兩人並肩走着,莫小茜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忽然停下來,看着俞峰。
俞峰也停住腳步,凝視夜色下美麗的莫小茜,“怎麼了,小茜?”
莫小茜盯着俞峰的眼睛,痛惜地問:“俞峰,你是不是威脅賈會長了?”
秋風吹過,俞峰的眼鏡上映襯着搖曳的樹影。
他淡淡地笑了,“小茜,這個問題不足以體現一個心理專家的水平。如果不是我做的,我不會承認。如果是我做的,這是違法的事情,我怎麼會承認呢。難道我要把你推到道德與情感面前,非要讓你在朋友和道義之間做個抉擇,到底要不要告發我麼?所以,不論如何,我的答案都是,我沒有威脅他。”
莫小茜垂下眼簾,這麼說,真的是俞峰做的。
爲了她剛剛起步的前程,俞峰賭上了自己已經輝煌的前程!
這個傻傻的男人!
俞峰的聲音軟了幾分:“小茜,不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我沒有威脅他,所以不用爲我擔憂。一個問心無愧的人,沒人能以他的過往威脅他。所有罪刑最初只是蛛絲馬跡,最後才水落石出的。”
莫小茜擡眸,驚訝地問:“賈會長做了什麼?”
俞峰露出高深莫測地笑:“我打賭,你不會對他的私生活感興趣的。”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莫小茜也不例外。
剛纔還沉痛的心情忽然被俞峰這句吊胃口的話驅散,莫小茜眨着晶晶亮的雙眼:“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