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頷首望着他神色之間一片漠然。
“司馬先生這話說得話說得不錯，確實是這樣，要被我師兄知道了，只怕是我吃不了兜着走！”
說着此事就算是不了了之，見識了這小子的厚臉皮我也算是拓寬了眼界了。
這樣挺着臉口出狂言之人實在是鮮少，石窟裡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滴答水聲不住在耳邊滴答滴答響起。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下也不免覺得幾分悲涼。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差了身份，也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差了人品見識。
關乎這一點我從未有過懷疑，但眼下，我看着司馬，卻是覺得自己本已平靜的心湖再度泛起漣漪。
這樣的人，奪人髮妻，之後殺人，天大的罪惡也被這些人當成笑話一般不了了之。
性命攸關，若是人的性命都變得無關緊要的話，我已經想象不到還有什麼可以讓人放心。
人心如冰，就算是萬丈深淵之下，那樣的寒冷陰潮也難以抵擋。
司馬看着我那眸子裡彷彿還是想再說些什麼似的？
但我已經懶得去再理會他了，這小子油鹽不進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眼下既然入了地獄，報應還會遠嗎？
這樣想着，我忽然像是想通了似的，整個人心裡豁然開朗。
是啊，都入了地獄了，死人早已化風而去，但這些人卻都是大活人。
生來死後，還有什麼罪孽可以被遮掩？
想着我也是覺得好笑，凌軒在我耳邊低聲道：“大哥？沒事吧？”
我聞聲緩緩睜眼，望着這小子笑道：“沒事，就是開心。”
凌軒望着我像是覺得奇怪似的，看着我眼神眨也不眨。
眸子裡像是裝滿了怪異，似是在問我哪裡覺得開心了……
我當然沒回答，很多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出來了，就會消磨了字面意義上的畏懼和其自帶的磅礴力量！！！
“凌軒，記住了，行事萬千，但求無愧於心！！”
凌軒點點頭，我也沒再理會身後之人，轉身朝周圍走去。
居盧倅略，既然都進來了，那還是要想要怎樣出去纔對！
不然到時候當真是出了什麼事情可要如何是好……
就算是我再怎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至於給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陪葬。
“站主！”
可我剛轉身，背後之人陡然出聲，盯着我眼神裡一片冰冷。
我聞聲方纔轉身，看着司馬淡然道：“司馬先生還有事情？”
“事情？自然是有事了！”司馬盯着我視線裡帶着無數憤怒，周圍人也是看戲看得恣意。
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眸子裡帶着的打量也讓我覺得無奈之際。
眼下大家一起深陷地獄，還不想着怎麼出去，倒是想着如何出醜？
我這纔看着這小子淺笑道：“不好意思了司馬先生，我還想活着出去，眼下並不想招惹是非，要是司馬先生實在是心裡怒火放不下，那就從周圍這些人裡找找對手吧，我看這些同行一個個都是好戰的，既然這麼喜歡看戲，那何不自己出演一場不是更好嗎？”
“這說的哪裡話？李先生話可不能這樣說啊！”
“是啊，話當然是不能這樣說了。”
我盯着他，視線裡帶着些許冷瑟：“那閣下覺得我應該如何去說呢？誇獎諸位喜歡觀戰？能做個好裁判？還是好觀衆？”
說着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望着司馬擺擺手無所謂道：“司馬先生有閒工夫但我沒有，有什麼事情想請教的，蒼龍先生不見得懂得比我少……”
“李修遠！！！”
蒼龍陡然出聲，看着我那眼神裡像是恨不得將我活剝了似的？
周圍一羣人登時跟着憤然，看着我彷彿分秒之間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人是我似的？
“你怎麼說話的？”蒼龍看着我憤慨異常，站在衆人之前爲他們打抱不平：“大家都是同僚，你這樣說話當真是以爲這些人就會看在你師傅的面子上給你面子？”
我自然是搖頭，望着蒼龍眼神裡一片深沉。
“我李修遠自知淺薄，當然是不願意驚擾師傅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只是人生在世，難免許多事情都要看得開！蒼龍族長身爲一族之長，幾經周折，我以爲先生該是比我看得更清楚纔對！”
蒼龍聞聲陡然上前一步，盯着我眸子裡閃爍着的憤恨幾乎都要溢出來。
“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攤開雙手，望着這小子面目之上一片淡然。
“什麼意思？”我撩了撩衣袖，摩梭着手裡的匕首眼神裡一片淡然。
“我以爲先生都能聽懂我的話，我雖然與先生照面不多，但家裡師兄師傅可是與蒼龍族長打過交道的，尤其是師兄，想來蒼龍族長對我師兄印象更深吧，我涉世未深，師兄自然是要教我明辨是非，講了一些與蒼龍族長的舊事，當真是聽着也讓人覺得震撼啊！！！”
我這樣說罷，蒼龍看着我，眸子裡閃爍着的殺意明顯的讓人如履薄冰。
但話已至此，很多事情自然就不攻自破。
這人一直再裝，可真心就是真心，虛情假意就算是裝得再好，也是無法與真心睥睨。
他看着我，恍然間湊近了許多，蒼龍盯着我那眸子裡閃爍着的殺意幾乎將我淹沒。
“你這樣和我說話，就不擔心我殺了你？”
我擺擺手，看着眼前湊近之人面色沉毅。
“蒼龍族長也太高看我了，我手段比不上師兄清明，但也到底算是出自師兄之手，蒼龍先生確實是厲害手段在我之上，但無論怎樣也好，怕……這樣的字眼，在我身上往往是得不到驗證便會無疾而終的！”
蒼龍笑了笑，盯着我仔細審視一番，繼而才說道：“真是厲害啊，你可真是讓人無法言說啊，誰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到底是在幹什麼？萬一一個不小心，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不是嗎？”
這話就說的相當有韻味了，我看着他，他也盯着我，視線裡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看了許久，再看着眼前這傢伙，我心下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淡定。
“蒼龍，我師兄曾說過，你們年少之時也曾遇到過，他不知道你爲何會變成這樣，只是覺得驚訝，也覺得無奈，苦海無邊，回頭方纔是岸！”
蒼龍看着我眼裡一片鄙夷，眼神裡裝載的盡是嘲諷。
“你師兄還給你說過這些？真是難以想象，死十三的嘴裡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人都會變，不管是爲了什麼，爲了祖宗，爲了基業，爲了自己，眼下的我，自然對我很滿意！！”
這樣的話簡直用來騙鬼倒還是差不多……
我上前一步，望着這小子低聲笑道：“先生這話說得當真是輕巧，就是不知道，在蒼鳳姐姐離開之時，蒼龍先生是否……”
“放肆！！！”
他看着我眸子裡溢滿了憤怒，渾身上下都再也沒了任何忍耐。
一手揪住我衣領滿眼憤恨：“你在說什麼？我妹妹的名字你也配從嘴裡說出來？”
瞧着他憤怒的樣子我也是輕笑一番，想到當時他那決絕的樣子，再看此時的蒼龍，我只覺得淡然。
也就是心下漠然，望着蒼龍低聲道：“師兄當時告訴我，蒼鳳姐姐，鐵牛大哥，都是死在你的手上，大火燒得那樣厲害，那樣旺，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反應？自己的親生妹妹，午夜夢迴之時，蒼鳳姐姐是否會在你夢中出現？她據說性格剛硬，應該是一個奇女子，當時的蒼氏一族族長，應該還是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