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頭,喬峰見幫衆都已到齊,便決意和平處理此時,斷不能讓幫中弟兄自相殘殺,說道:“大夥先坐下,到底是什麼願意,我們慢慢談!”話音剛落,丐幫衆人便有東往西按長幼尊卑順序坐好。喬峰見幫衆還守規矩,接着說道:“我丐幫承蒙江湖上弟兄看得起,百餘年來號稱中原第一大幫,我喬峰自成爲幫主以來,兢兢業業未敢有一絲懈怠。現我幫事業蒸蒸日上,又爲何要興這逆亂之事?不要應爲受了小人挑撥,而傷害兄弟和氣!”
衆人聽得喬峰如此一說,覺得有理,不再是**一觸即發的狀態。而後右首的一名白鬍子長老起身,對着全冠清那舵的弟子問道:“請問你們爲何要假傳幫主命令,將我等騙與太湖小船上?”之前的叛變長老苦笑道:“我等也是受到奸人挑撥,纔出此下策,沒想傷害諸位弟兄!”
那位白鬍子長老接着問道:“沒想傷害?那船裡的柴草硝磺難道是擺設?”指着一位人羣中的弟子道:“我認得你,當時就是你假傳幫主號令,將我等騙入船中的,現在你還敢在此安然坐着!說!爲什麼要這麼做。”那漢子起身打了個哆嗦,苦道:“這......這怪不得屬下啊!是我們舵主逼我做的!”
喬峰一眼盯着全冠清,心道:“這小子果然不是好東西,可爲何他要對付我這個幫主?我平日裡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啊?”
此時,那不肯開口的叛變派四大長老終於鬆了口。說話的是吾長風吳長老,他起身看了看身後的幫衆道:“我丐幫中人敢做敢當!沒錯是我們大夥兒商量要廢去你的幫主之位,這事情我們奚陳宋吳四個長老一同決定的,只怕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不願加入我等,這便將他們囚禁起來!但我等這也是爲了本幫的大業着想,不得已而爲之!”
吉熊在邊上聽得一樂,笑道:“說得這麼好聽,那到底是爲什麼呢?不會是你想當幫主吧?”
那吳長風一聽,氣血上涌,罵道:“我丐幫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外人來插嘴!都是一羣懦夫!要是我們一起上了,未必會失敗,你們都是怕!怕喬峰!”
真相大白,那四個長老手腳均被捆上牛經,等候發落!還有幾個參與反叛的弟子竟然羞愧難當,抹脖子自殺了,看得喬峰好生心疼!
喬峰坐在一旁,怔怔的看着眼前那猶在流血的屍體,雖然已經將叛徒就縛,卻沒有一點勝利的喜悅。爲什麼?喬峰一直在沉思這個問題,爲什麼要叛變?
突然一聲大喝,直震得人頭腦欲裂。喬峰一把將地上跪着的全冠清吸道跟前,解開他的啞穴問道:“這事情裡哪又有你的身影!你說說,爲什麼非要廢除我這個幫主不可?我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幫中弟兄的事?”
夜已經深了,幫衆在周圍燃起了火堆,火光映在喬峰的臉上忽明忽暗。全冠清盯着這張臉一時說不出話,忽然瞥見邊上的三個女眷,推開喬峰道:“現在沒做,不代表將來不會做!”
嘿嘿冷笑道:“馬副幫主爲人所害!我認爲就是喬峰指示的!”
喬峰聞言堅定的搖了搖頭道:“我不可能殺害馬副幫主!我雖然和馬副幫主話不投機,但卻從沒生出一分想要害他之意!我喬峰可對天發誓,若我喬峰有一絲加害馬大元之意,便叫我武功盡廢,身敗名裂,受萬人唾棄!”話說得萬分誠懇,這種蒼茫無懼的英雄氣概,在場各位都感覺得到!
當下一衆參與反叛的幫中弟子皆爲之折服,跪地到:“我等被這奸人所矇蔽,差點釀成大禍,請幫主責罰。”
全冠清一聽,心下大急道:“弟兄門,可不能就這樣認了,不然我們就是這大宋的罪人啊!”說得是聲淚俱下。
喬峰一聽,問道:“什麼大宋的罪人,你這話裡是何意思,說個明白!”
全冠清盯着喬峰的眼睛道:“喬峰,不必再裝了,難道你自己是真的不知?”
喬峰摸不着頭腦,心道:“我裝什麼了?到底我喬某有做過對不起大宋的事?”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越奔越快,還伴隨着幾聲口哨想起,全冠清深噓一口氣,心中暗喜。
片刻間,那奔馬已至林中,叫了聲:“緊急軍情......”便直接癱倒,手中還握着一封信件。幫衆將信件取來,遞到喬峰手中,正欲打開,忽然又有一人跟來,喝到:“喬幫主,這加急傳書,乃軍情大事,你不能自己看。”
來人卻是一個白髮飄飄,身穿破爛衣裳的老乞丐。喬峰一見此人便立刻行禮道:“徐長老,何事要勞煩您親自出馬?”衆乞丐都是一驚,這徐長老乃是幫中資歷最老的前輩,就連前認汪幫主都要尊稱一聲‘師伯’。喬峰將手中信件交與徐長老。
那徐長老得到信件之後,目光掃視羣丐,朗聲道:“馬大元遺孀馬伕人即將到來,有要事向諸位陳說!還請大夥兒稍等片刻。”
吉熊不解,問道:“段大哥,這馬伕人遺孀是個什麼意思?能讓這麼些人在此等他?”還沒等段譽回答,背後就有一個身披灰袍的高瘦漢子在吉熊耳邊答道:“遺孀當然是極好的玩意兒!”吉熊一聽,喜道:“雲老四!是你不?”那漢子小聲道:“噓噓!別聲張,不僅是我,老二老三都來了!嘿嘿,俗話說得好,女要俏,穿身孝。這遺孀只的就是剛剛死了丈夫的女人,那低鎖的眉頭,哀怨的**便是這世上最好玩的東西了!”說着還刺溜舔了一下嘴脣,嚥了口口水。接着道:“這次你保護段譽的任務結束了,沒想到段譽這傢伙現在武功比你還厲害的多!另外我們五大惡人,現在加入了西夏一品堂,當然也算上了你,這是你的腰牌。”說着把一小塊牌子塞到吉熊手中。
此時吉熊早已和雲中鶴偷偷跑到丐幫後頭的地方,對着場面中的指指點點。
只見先是來了三個古怪的公婆,雲中鶴笑道:“這是中原武林出了名的吵鬧三人組,譚公譚婆和那趙錢孫。兩老頭天天就強這麼一個醜婆娘,嘖嘖,可憐可憐!”吉熊盯着場中人物,聽着雲老四解說,十分有趣。指着那個高個子問道:“這個拿筆的是誰,後面跟着五個壯漢,排場好大!”
雲中鶴輕笑道:“一個貪圖虛名的廢物而已,江湖人稱‘鐵面判官’單正,後面五個都是他兒子,呵呵,本來有六個,可惜那個最小的被你二姐給送人了,這傢伙屁都不敢放一個,只對外說自家有五個兒子。”吉熊一聽,心道:“給趕緊幫二姐把兒子找到,不能再讓葉二孃天天偷別人孩子了!”
終於,林中轉出一頂小轎子,掀開帷幕,從中緩步走出個全身素稿的少婦。雲中鶴一見,兩眼便冒出綠光,可再仔細看上兩眼卻變了臉色!吉熊看着雲中鶴表情問道:“怎麼了,雲四哥,可是這個遺孀不合你胃口?”雲中鶴搖搖頭道:“不對不對!這女人不是真宗的遺孀!”
吉熊大奇,問道:“不是你說‘女要俏,一身孝’嗎,怎麼突然就不對了?”雲中鶴搖搖頭道:“的確俏麗,也的確是孝服,可是這步伐只見的模樣明明是個新婚少婦!再看着眉角的喜色,哪看得出一絲的哀怨,晦氣這種女人穿孝服,簡直實在侮辱未亡人!”吉熊無語,心道:“四哥就是四哥,這都能看出這麼多不同來。”
忽然見得場中人皆是肅然,只能隱隱聽到什麼當年雁門關的事。吉熊看向雲中鶴,雲中鶴搖搖頭道:“這人我都認得,可這雁門關我也就去過幾次,當年發生什麼我怎麼知道!”
那雲中鶴又是盯着了馬伕人一通看,越看便越索然無味,嘆了口氣道:“老五,你呆這。這遺孀是個狠人,你看場中喬峰每失利一分,她那眼角的笑意便勝上一分,顯然是要誠心刁難這喬峰,再看她眉宇間似是和那全冠清、白世鏡眉目傳情,是個萬人騎的貨色,不是我的菜。我先走一步,咱們待會兒見!”便隱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吉熊聽雲中鶴如此一說,也觀察起來,可實在沒看出什麼名堂。見雲中鶴又走了,邊上前去和段譽站在一起,見段譽神情凝重問道:“段大哥,怎麼了?我剛剛去後邊解手,怎麼回來你的表情這麼凝重?”段譽問道:“你說我若是與一個契丹人結拜成了兄弟,該如何是好?”吉熊哪有什麼中原契丹之分,只道:“兄弟!那邊是要同生死共患難,與他是什麼人有什麼關係嗎,又不是找老婆,還選這選那的!”段譽一聽,面露愧色:“吉熊小弟說得極是,我段譽訣不能做那不忠不義之人!”
再看這頭,只聽喬峰悽然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衆位兄弟再見!喬某是漢人也好,契丹人也罷,有生之年,訣不傷害一條漢人性命!”突一伸手便將那鐵面判官手中的單刀吸了過去,鐺的一聲便用手指彈斷,接着道:“便有如此刀!”揚長而去!
段譽一見忙追過去道:“大哥!大哥!等等我。”可是在一個回頭顧盼見瞧着吉熊身後的那名女子,便又退了回來,看到吉熊疑惑的眼神臉紅道:“沒辦法,我若走了,便沒人能保護語嫣姑娘了!”說着還將眼睛盯着王語嫣一陣猛瞧!
忽的一聲響,一把青竹杖從喬峰方向飛來!那徐長老伸手去接,卻被杖上的力道直接打飛,竹杖餘勢未減,嗤的一聲插入大地。
丐幫衆人才回過神來!喬峰已經走了,這地上插着的就是打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