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了旁人一進門在她跟前哭,長亭大概會帶着三分真七分假去打量揣度,可面對滿秀,長亭就不會,長亭當真相信滿秀是確實爲了她企圖應下來的。
“這跟同我難做不難做沒關係的。”長亭溫聲勸慰,“你不能因爲我或許會難做就容納一個人進入你的家,同樣,你也不能因爲任何人難做就委曲求全,這任何人裡包含了你的夫君,我,甚至是聖人、皇后...”
滿秀些許怔愣之後,掐了絲帕再擦了擦眼睛,聲音落得有點低,“我...”
“你是太太了,你認識的人,你不認識的人都知道你是張黎的夫人,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他的尊嚴。”長亭緩緩道,一轉首見珊瑚在屏風外面佝着腰鬼鬼祟祟的樣兒,白春順着目光看過去,瞬時神色一斂拐過屏風,珊瑚手上揣了個什麼東西,離得遠,長亭有點看不太清,等白春拿着那物件兒走進來時,長亭這纔看了個大概,是張帖子呢。
“珊瑚做什麼鬼鬼祟祟的呢?”長亭一邊說,一邊接過那物件兒,“王家的帖子?”
因剛搬到建康來,許多事情都暫且被擱置了下來,嗯...說起來許多事情,其實真正被擱置下來的也就一件事兒——玉孃的婚事。
自去年長亭放出風聲要把玉娘風光大嫁後,湊上前來刷個臉熟的也有,認認真真接觸過的也有那麼幾家,也有的人家分毫不理會,十分的悠然自得,比如岳家。
準確來說,是嶽夫人。
對於嶽番的婚事,嶽夫人一直秉持着一個觀念那就是好男不愁嫁,她掂量着自家兒子的身價再估算估算女方家的身價,看看能不能賣上一個好價錢,要能賣個好價錢那就討價還價一番,如若不能賣上個好價錢那就算了,大傢伙的還是各奔東西,自謀前程吧。
而以前那個嘴裡叼着狗尾巴草,浪裡浪氣的少年郎卻一心只知偏安一隅,絕不忤逆母上。
這讓長亭很心煩,叫玉娘很心塞。
長亭埋首打開帖子,眯了眯眼睛,抿嘴笑起來,“這位王太夫人才是個妙人呢。”
玉娘癟癟嘴,她一向不甚熱絡。
滿秀紅着眼睛蹙眉頭一臉恍惚地瞅着長亭,長亭對這兩姑娘也是夠盡心了,這鏡園所有的蠢人都在正院來了,滿秀算一個,玉娘大智若愚...嗯,多數時候是愚的,碧玉和珊瑚也是愣頭青...長亭邊搖頭邊笑着道,“王家邀鏡園十八日去淮河賞湖餵魚。”
“我不去。”玉娘靠在暖榻上,像是賭氣,“我不去,他們家想起來了就來戳一下我,想不起來就乾脆啥都不管,這算個什麼?老孃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們村裡頭的王大頭過了三十才嫁的呢!”
長亭點點頭,“胡大頭,你休要跟我這兒再吃十年白飯。”
玉娘別過眼去,哼唧一聲,正想開口說啥,卻聽長亭跟着輕聲道,“...這哪兒是王家想起一出是一出呀,這分明是王家掐着時候在我跟前出現啊。”
出現的意義是什麼?
提醒長亭還有個前情敵,現勁敵嶽番未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