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宛不想嫁到那三家中任一一家去,可好像那三家都對她極有興趣,另兩家各託各的門路,嶽夫人琢磨了一把,約莫覺着自個兒家是這三家裡頭條件頂好,頂有資格攀上一位石姓翁主的,便顯得異常積極。光長亭就聽說了,這位精明的,沒佔便宜就算吃虧的岳家當家太太已經給庾氏遞了三次帖子了,偏偏庾氏還次次都接了,眼看着親事就快要定下來了,石宛來來回回地往鏡園走,明裡暗裡透出話來,要求長亭履行承諾也好,哀求長亭伸把手幫一幫也好,反正說來說去便是那些話。
石宛急,長亭心裡頭也急。
嶽番怎麼還沒從邕州回來?
是,人員名單是長亭遞上去的,人也是長亭選的,更是長亭親手將嶽番的名字寫在上面的,玉娘對此默不作聲,只是玉娘身邊服侍的小丫鬟琥珀卻偷偷和長亭咬耳朵,“胡姑娘心疼得不得了,晚上只能睡半宿,睡了半宿就起來看話本子。”長亭聽了心疼得很,只是玉娘不在人前再說起嶽番,長亭自然不會出言提及,長亭只希望看到兩個結局,要不是他們兩歷經波折之後最終走到了一塊兒,要不就是會心一擊之後叫玉娘徹底看清,至死不再爲這個男人流一滴淚。
如果嶽番做得了他母親的主,絕不娶石宛,只要嶽番敢抗爭,而非逆來順受,那麼長亭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將玉娘和嶽番湊做一堆。
可若是嶽番被他的母親或所謂的“前程”及“世俗”說服,那他就安安心心娶石宛去吧,反正他對此也無甚異議。
所以長亭遲遲未同王家定下玉孃的親事。
畢竟這麼五六年的感情,是經得起磨的啊,磨一磨纔會愈加發光發亮,隨後纔會明白一路走來實屬不易,必當暗自珍惜。
可是,這風聲放出去了這麼久,嶽番也沒說送信或是帶話回來,直到嶽夫人連送了兩封信去邕州,嶽番纔回一封信,這信被蒙拓奉媳婦兒之命截了下來,長亭打開來一看,就幾個字兒“謹遵母命”,之後再無多言。
長亭看後半晌無言。
石宛日日過來,三日中約有兩日能遇見小阿寧,她便時不時地帶點什麼鹽漬梅子呀,糖泡陳皮的小零嘴過來專門給阿寧,小姑娘心眼都錢淺,之前不喜歡石宛是因爲石宛似乎是有些覬覦自家姐夫,可如今石宛都求着自家長姐幫忙看一樁好親事了,那是不是這積怨也能暫且消一消了呢?故而有些日頭了之後,小阿寧也樂意跟石宛多說幾句話了。
“嶽夫人前日又去尋叔母了。”石宛咬咬脣,眼波微動看向長亭,“萬一叔母當真把我嫁給嶽郎君,我便一輩子也擡不起頭了!”
長亭蹙眉看向她。
石宛手頭緊攥絲帕,“誰不知道岳家往上數三代是殺豬的屠戶啊!”
“這時候,姨母是不會給你定親的。”長亭笑着好似給石宛吃下一顆定心丸,“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會給你定下親事來的,哦,至少現在不會。”
石宛“啊”了一聲,微擡頭。
長亭眉梢一挑,並不介意賣她一個面子,笑了笑輕聲道,“你想一想,姨父入主昭和殿,你是什麼?是頂着翁主的名頭定親出嫁方便,還是如今草草定親舒服?”長亭頓了頓,抿脣笑,“大郎君已經上了摺子,恐怕不日,姨父就將搬進昭和殿,登基稱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