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同舟聽了這話,不復先前的狂態,神情肅然起來。
修真者如果抱着必死心態,那麼,他的攻擊將非常可怕。
洪遠再次將火色飛劍祭出,“噗噗噗”連續噴出三口精血,下一刻飛劍火光驀然大盛,熊熊燃燒起來,隱約中,一隻火鳥附着其上。“去!”隨着一聲大喝,火鳥拖着炫麗的焰尾,猛撲過去。
面對洪遠拼命一擊,深知他根底的楊同舟連忙提起十二分精神,不過這次祭出的卻不再是鋸齒火輪,而是一柄七彩寶傘。火輪畢竟屬於攻擊性法寶,在對方噴出三口精血增幅的情況下,使用火輪顯然於他不利,除非肯自降修爲也用精血增幅,但處於大好形勢下的他是絕不肯那麼做的。
七彩寶傘迎風便漲,眨眼間已有丈許規模,堪堪抵住迎面衝來的火鳥。可經過增幅的火鳥顯然沒那麼好對付,楊同舟雖勉強抵擋得住卻也非常吃力,不斷後退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
這一回合的爭鬥,洪遠明顯佔了上風,但他卻絲毫輕鬆不起來,因爲一旦他後力不濟,無法維持此次攻擊強度,或者說不能利用此一擊將對方擊殺或重創,那麼,等待他的必將是生命終結。可偏偏此時的他已是強弩之末,即便有千種法門,萬種神通,此時也無濟於事了。
這一情況相信不但他自己清楚,楊同舟也必然看得明白。
除非,當真到了最後,讓他做出同歸於盡的決定,可是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又有誰願意那麼做?
“昊陽派?好,我就幫你一把!”李川眼看楊同舟越來越近,並且很快就要退到此刻自己隱蔽的位置,那將是最佳出手的時機,但顯然不能等到那時候了,因爲洪遠隨時都可能撐不下去。
悄無聲息的將天刑劍持在手中,凝元功發動。
一步,兩步……就是現在!
一道迅捷身影“嗖”的往楊同舟後背射去。
“不好!”楊同舟畢竟是結丹初期修士,感應無比敏銳,雖正與人爭鬥卻也感應到了危險,只不過力戰多時,體內真氣消耗了十之七八,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運轉護體真氣,同時激發了一道護身靈符。
可還沒等靈符完全激發,利刃便撞擊到他後背的護體氣罩上,“啵”一聲輕響,氣罩瞬間破碎。隨即又閃起一道黃光,襲來的利器微微停頓,接着便是猛力一戳,“噗”一聲,黃光破碎。徹骨冰寒襲遍全身,不是利器本身的冷,而是精神上的戰慄。慢慢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李川手握着天刑,一陣冷汗。他剛纔用的是練氣十級的修爲,並未使出全力,畢竟對面還有個洪遠,雖是救他,卻也不好讓他看出自己的底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按他之前計算,十級修爲加上強力版的凝元功,這一劍已經相當於築基初期的全力一擊了,再加上天刑的鋒利,對把後背留給自己且正承受着巨大壓力的結丹初期修士來說已足夠。可他還是小瞧了築基期與結丹期的差距,也忽略了護體靈符的存在,只差那麼一點點,這一擊就將功虧一簣。雖然即使這次失敗,兩人聯手也有將他殺死的機會,但結局肯定不會如現在這樣完美。
“洪前輩,你沒事吧?”李川將劍拔出來,問洪遠道。他並沒有立刻將天刑收進戒指,身上沒有儲物袋,若貿然收起勢必引起對方懷疑,作爲噬魂一脈的傳人,他已開始培養事事小心的習慣。
洪遠看了看他,面露疑惑,但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謝謝你,小兄弟!”火鳥收回得及時,並沒有耗盡他最後的力量,因此暫時還支撐得住。
李川道:“都是自家人,洪前輩不用客氣!”
聽他這樣說,洪遠更疑惑了,問道:“恕在下冒昧,你我並不相識,這自家人一說卻是從何而來?而且,你只是練氣級修爲,雖手持利刃卻又怎能輕易突破結丹期修士的護體氣罩外加護身靈符呢?”
李川早知道他會如此問,輕輕一笑道:“這就要從先祖說起了……”於是將李重元對他說的關於昊陽老者的部分簡單說了一遍。當然,有些地方是需要修飾一下的,比如救人者成了他祖父,而且戒指的事也沒提,只說那老者留下一套功法就走了,他祖父只知其出自修真界的昊陽派。
隨後道:“晚輩聽聞打鬥聲便尋過來,恰好聽到這賊人提起前輩是昊陽派的,又哪有不相助之理?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事情。至於晚輩爲什麼能突破這人的防禦,其實也是僥倖,一方面是他疏於防範,另一方面晚輩祖傳武功中有一種凝聚功力的法門,這纔在恰當時機取得了最佳效果。”他卻不知道,如果不是天刑,即便再多加兩成真氣,也絕不可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洪遠聽他這樣說,感覺更親切了。他心中此時已認定了那位昊陽老者是宗門的哪位前輩,如此一來,眼前這人倒不是外人。“小兄弟,在下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當然,你要是不說也沒關係。”
李川笑了笑道:“前輩儘管問就是。”
洪遠道:“我二人都是結丹初期修士,可即便正在爭鬥,無法分心他顧,卻也不至於被你這練氣十級的小傢伙潛到附近而絲毫不覺的,在下想來想去,也不得其解,還望小兄弟指點一二。”
李川道:“說來,這也是晚輩祖傳武功中的一種法門,叫斂息術,其實很多江湖門派的人都會的。前輩二人之所以沒有察覺到晚輩的到來,並不是斂息術有多神奇,主要還是前輩二人精力太過集中所致。”他謊話連篇,表面上臉不紅,心不跳,鎮定如常,心裡卻道:“早知道救了你還要這麼麻煩,就不出手那麼早了,讓你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洪遠點點頭,也不知是信了李川的話還是不好意思尋根究底,反正是不再問了。“對了,小兄弟,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李川道:“前輩不用這麼客氣,我叫李川,您叫我小川就好了!”
洪遠想了想道:“小川,咱們也別晚輩前輩的叫了,聽你先前的話,我也不敢肯定你說的是宗門中的哪位,說不定你的輩分比我還要高呢,所以,咱們乾脆平輩論交吧,這樣誰也不吃虧。”
李川心中正是此意,表面上卻猶豫不決。
洪遠暗暗點頭,哈哈一笑道:“就這麼定了,不管真實的輩分如何,你這個兄弟我洪遠都認了!”
李川不再遲疑說道:“那好!我就叫您一聲洪師兄了!”
洪遠應了一聲,隨後道:“李師弟,以你的年紀來說現在修爲已不弱,跟我回宗門吧,不然在這世俗界可要耽誤了。”
李川道:“跟師兄回宗門當然是師弟求之不得的事,奈何目前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完。”
洪遠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這裡還需要半年左右才能回去,那時候,你再跟我一起走也不遲。”
李川想想時間差不多夠了,便點點頭。
見他答應,洪遠露出欣慰之色,可隨即臉色一變,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苦笑道:“我現在的傷勢非常嚴重,需覓地潛修,你把你的地址給我吧,到時候我去找你。唉!可惜了那個火系靈獸。”
李川將地址告訴了洪遠,隨後問:“火系靈獸?爲什麼可惜了?”
洪遠道:“說起來很奇怪,世俗界這樣靈氣稀薄的地方沒想到竟然也有靈脈,而且還是個火靈脈,雖然很小,卻也很難得了。”說着拿手往遠處一指,“倒也不遠,就在離這百里開外的深山中。”
李川想了一下道:“莫非在火靈脈裡發現了什麼寶貝?”
洪遠略有些惋惜的道:“說它是寶貝倒也沒錯,按理說在世俗界發現靈脈這樣的事情已經很稀奇了,更稀奇的是據說還孕育出一頭靈獸,並且已到了產期,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生產,那時將是她最虛弱的時候。而不管是它本身還是它產下的幼獸,即便品級較低,對修真者來說也都是至寶。我說的可惜,是因爲我受了傷,對我至關重要的火系靈獸已與我無緣。”
李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問道:“會有很多人來?”
洪遠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就不要抱有什麼非分之想了即使我沒受傷,得到的機率也非常低的。目前常駐世俗界的修真者雖不多,但也是以往的十數倍以上了,元嬰期倒沒有,結丹期卻有數十個,你不妨想想那是個什麼場面,你還認爲自己有機會嗎?”
李川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樣道:“師兄教訓的是!”
那靈獸對目前的他來說基本無用,根本不會有什麼想法的,他所在意的是有多少人會去爭奪,現在得到了答案,且是非常滿意的答案。“都去爭吧,越激烈越好,那樣我就可以放心回海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