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
許攸恆真有這麼在乎她的感受,把她的話當作金科玉律嗎?舒蔻心裡五味雜陳。
伴隨着無地自容的,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追悔莫及,“那他……他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要瞞着我……”
尤其在醫院裡,聽到他和絡腮鬍子的那通電話後,寧可她一遍遍的懷疑猜忌,也固執的不願向她解釋。
讓她現在,連向那男人說聲“謝謝”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許先生是打算婚禮結束後,就直接帶你們來這兒的。只可惜……”絡腮鬍子走到桌前,放下早餐,遺憾地聳了聳肩頭。
人算永遠不如天算!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和錯誤中,他倆之間的信任,就像一塊橡皮擦在慢慢地損耗,變小……
“其實這房子,許先生不但請了國內最有名的設計師來設計,還特別按照你當初叮囑過的,在庭院裡種植了不易攀爬和容易造成過敏的樹木花草。重點是……”絡腮鬍子說着,目光越過落地窗,投向了外面的露臺。
舒蔻頓時放開兩個孩子,從牀上走下,疑惑地來到落地窗前。
除了一幢幢錯落有致的洋樓,散佈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山腳下,一大片像是被擱置了好久的工地,迅速霸佔了她的視野。
僅管空無一人,僅管冷冷清清,但屹立在場地中央偌大的摩天輪雛形,還是讓舒蔻馬上明白,這不是景世正在興建的主題公園嗎?
能把兩個孩子的新家安置在這兒,許攸恆,這男人可真用心呀!
“看,那是我的樂園!有機甲戰士,雲霄飛車,還有瘋狂老鼠……是爸爸專門送給我和除夕的。”初一興奮地一拍小手,“不過爸爸說,要等它全建好,我也做過心臟手術了,才能帶我去做太空飛船。”
舒蔻聽到這兒,心裡不由一酸。
她蹲下身,情不自禁的摟緊了初一。
這房子的每一處,每一點,每一滴,可見都透着許攸恆對她和兩個孩子的感情。
而她,居然還可笑的,懷疑他把兩個孩子當成了實險室裡的小白鼠……
“醜八怪,你怎麼了?”初一不解地問。
只覺得舒蔻渾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兩條胳膊也好像把他摟得快要窒息。
“沒,沒什麼?”舒蔻吸了吸鼻子,連忙把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強忍下去。
但敏感的除夕,已經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就站在初一身後,用一根指頭戳了戳初一的腰,似乎在把埋在心裡的想法傳遞給他。
可初一不需要他說話,推開舒蔻問:“醜八怪,你還沒告訴我們,爸爸呢?爸爸去哪兒了?他怎麼沒有跟着你們一起來呢?”
“呃?他……他呀!”舒蔻結結巴巴,當然不能告訴他們實情……
“許先生出差了。”絡腮鬍子當機立斷的答道,“這一次去的國外,有點遠。否則,也不會讓我送舒小姐來這兒照顧你們了。”
初一迷惑地眨了眨眼。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直勾勾地盯着舒蔻,又問,“去很遠的國外嗎?得去多久?要好幾年嗎?就像你當初一樣!”
“我……”舒蔻越發語塞。
“怎麼可能。許先生哪次去國外要幾年時間了。”絡腮鬍子以爲他在胡攪蠻纏,板起面孔,假裝嚴肅道,“你們都已經吃過早飯了。可舒小姐還沒有呢。快讓她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初一終於閉上了嘴巴。
可只有舒蔻明白,自己缺席的這四年,對兩個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而他們,對於一個完整的家庭的渴望,又有多麼的強烈!
如果可以,舒蔻真的真的情願用自己身上的任何部位,來換取許攸恆此時此刻的平安與健康。
讓他能像自己一樣,笑容滿面地站在兩個孩子的中間……
她倏地起身,衝初一和除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放心吧!我保證,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最多十天半個月!”
“真的嗎?”初一仰起頭,忽閃着眼睛。
“當然。”舒蔻的頭,點得很堅決,“說不定用不了十天半個月,你們一睜眼睛就能看到,他又像頭大怪獸似的站在你們面前了。”
僅管,生活總是充滿了缺憾!
僅管許攸恆倒下了,但她不能倒下!
正如許沛烯所說的那樣,她得打起精神,做個鬥士!安撫好兩個孩子,做他們最強而有力的依靠!
而且,她還要承擔起屬於許攸恆的那一部分責任!
舒蔻猶如被醍醐灌頂,坐在桌前,擡起盛得滿滿的一碗米粥,呼嚕嚕一口氣全倒進嘴裡,把初一和除夕都看呆了。
“舒小姐,你……你就算餓了一整天,也不至於……”絡腮鬍子也一臉驚愕,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沒事。”舒蔻放下碗,用手背滿不在乎地揩了揩嘴角,問,“對了。這個主題公園爲什麼看上去好像停工了?”
“呵。”絡腮鬍子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被審計部門因爲賬目問題勒令停工了。聽說,是被人舉報的。本來只是暫時停工。而且,這也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可如今,許先生受傷倒下,只怕那些原本反對這個項目的董事們又會蠢蠢欲動了。”
舒蔻蹙緊眉頭,頭一次覺得許攸恆每天面對的,大概都是這些虎視眈眈的敵人,以及令她感到完全無從下手的事務。
“那你知道,是誰舉報的嗎?”她追問。
“楊老頭,和家父子,也可能是……許二少和他父親也說不準。從許先生坐上景世的頭把交椅後,恨他的人多了!”
舒蔻明白,人不招妒是庸才!
更何況,還是像許攸恆這樣含着金湯匙,一出生便站在屋脊上的男人!
“如果有機會,咱們還是想辦法見見楊秘書吧!”舒蔻若有所思地說道。
顯然,要化解許、楊兩家的恩怨,這個曾對許攸恆死心塌地的女人是關鍵。
“嗯。”絡腮鬍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俯首聽命地點了點頭。
“還有,”聽他提到和家父子,舒蔻又想起一個重要的人物,“煙呢?她現在在哪兒?有人照顧她嗎?”
出了事之後,就沒人注意到她,也沒人再提起她!
身爲許攸恆的妻子,舒蔻對她當然不能不聞不問,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