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按兵不動,反應平平,絡腮鬍子只好接着又說:“當然,這地方原本應該許先生帶你去的。這也是他精心準備了很久,打算給你的一個驚喜!可現在這種情況……”
“哪兒,你說的到底什麼地方?”舒蔻果然被他提起了興致。
但絡腮鬍子又變得三緘其口。
看來,是決意幫助許攸恆,要把這個“驚喜”給她留到最後。
舒蔻識趣的沒再追問。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眼病牀上的許攸恆,爾後,朝對方點頭示意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電梯口時,她忽然站定:“對了。你知道嗎,楊秘書醒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絡腮鬍子表現得又驚又喜。
舒蔻把楊老爺子先前的話,大致上重複了一遍,接着提議:“你能陪我去看看她嗎?”
“這……”絡腮鬍子稍顯躊躇。
“我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想見到我。但我很想問問,她有沒有印象,或者感覺那一天,究竟是誰把她的氧氣罩偷偷拔下來的。”說到這兒,舒蔻不禁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楊老爺子誤以爲,拔掉氧氣罩的人就是許攸恆,繼而報復性的劫走煙,也許,後面就不會引發一連串的事故。
所以,她一定要揪出這個一手挑起許、楊兩家事端的罪魁禍首。
“我看,還是算了吧!”絡腮鬍子鞭辟入裡的說,“一來,就算我們去了,楊家的人鐵定不會讓我們見她。二來,真正打傷許先生的人是和家父子。就算沒有楊家人在中間攪和,他們大概遲早也會想辦法,把煙小姐從醫院裡弄走。”
總之一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跟和家父子的這一仗遲早都會打。而許攸恆的這一槍,也遲早都得挨!
舒蔻沉沉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而且,”絡腮鬍子又說,“我和許先生之前一致認爲,拔氧氣罩這件事八成就是姓和的父子找人乾的!”
不,她可不這麼認爲!舒蔻搖了搖頭。
和父的目標是煙,只是煙!
既然楊老爺子能輕而易舉把煙從醫院裡擄走,他們肯定也能!
他們父子又何苦繞個大彎子,冒着和楊家手下短兵相接的風險,跑去療養院裡搶人呢?
舒蔻堅信,這個躲在背後,暗施黑手的傢伙,一定另有其人!
當絡腮鬍子帶着她,駕車離開醫院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深邃微白的天空中,還散落着幾顆星星。四周依舊籠罩在一片神秘的薄冥中。
巨大的摩天輪如同這個城市的眼睛,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每一個蜷伏在陰影裡的生命。
舒蔻太困了。
她在車子抵達目的地前,就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還未睜眼伸個懶腰,先感受到自己好像沐浴在一片暖融融的陽光下。
接着,就像有條毛毛蟲在她臉上放肆地爬來爬去,還伴隨着一隻汗涔涔,軟乎乎的……
小手!
是的,就是一隻孩子的小手!
初一!還是除夕?
舒蔻心裡本能的冒出兩個名字,然後猛地睜開眼。
只見初一圓溜溜的小腦瓜,正懸在離她半尺高的地方。
那瞪得忒大的眼睛和繃緊的小臉蛋,說明他正在很努力很認真的完成一項工作——用幾隻五顏六色的熒光筆,在舒蔻的臉上作畫。
當然,說是亂塗亂畫也許更準確!
“初一!初一,真的是你嗎?”舒蔻按捺不住內心的欣喜,撐起上半身,不由分說一把先摟住了他。
這個位置,讓她恰好看到另一個相似的幼小身影,就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特別的拘謹,或者說是特別擔心初一剛纔的爲所欲爲。
但舒蔻不以爲意,朝他熱情地伸出另一隻胳膊,“除夕,快,你也快過來,讓我抱抱你。”
“嗯……”除夕擰緊眉頭,像往常一樣扭捏了一陣。
隨後,纔像只笨拙的小熊,攀爬上牀,在初一旁邊擠出一小點位置,一頭扎進舒蔻懷裡。
屋內的氣氛,頓時就像一杯醇香四溢,令人久久回味的奶茶……
“醜八怪,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爲什麼沒和我們一起搬到新家來?”初一悶聲悶氣地問。
舒蔻一時沉浸在巨大的滿足感裡,忘了追問這裡是哪兒,也懶得糾正他對自己的大不敬!
不過……
新家?
她稍稍鬆開兩個孩子,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下。
這是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房間。
寬敞的露臺和全開放式的落地窗,讓明媚的陽光,攜着涼爽的清風,可以暢通無阻地遊走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而室內的裝飾,包括嶄新的牆紙,即有着田園式的淳樸恬淡,也不失童話般的天真與活潑。
這兒……就是絡腮鬍子答應帶她來的地方?
可這是哪兒?
舒蔻一頭霧水,完全沒有頭緒。
“這裡是除夕的房間!”初一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因爲他的房間離樓梯最近,而且他很早就醒了。所以,只好讓你睡在這兒囉!”
“醜八怪,幾天不見,你是不是長胖了?你吃什麼了?我看大鬍子伯伯抱你上來時,腳步咚咚咚的特別重,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還有,你怎麼能睡得那麼沉呢?我叫你叫得那麼大聲,你居然都沒有醒!”初一說着,一本正經地用手指在她臉上戳了戳,“我剛纔在你臉上都畫了大半天,你居然也沒有醒?”
“還有啊,爲什麼不是爸爸抱你上來的?爸爸呢?他去哪兒了?他是不是又惹得你生氣,你一不耐煩就把他給甩了……”
這小鬼頭的問題實在太多,舒蔻一時半會兒哪兒答得上來。
她先揪住一個重點,反問道:“初一,除夕,你們怎麼會在這兒?還有,你們剛纔說這裡是新家?是……爸爸給你們準備的新家嗎?”
也是……許攸恆爲她預備的“驚喜”?
不等初一點頭回答,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對。這就是許先生在電話裡再三叮囑我,暫時不要讓我告訴你的事。”
絡腮鬍子擡着她的早餐,畢恭畢敬地走進來,“從舒小姐你第一次踏出他母親的別墅,指出那裡設計太陳舊,採光不好太陰暗太沉悶,他就一直在尋找一個適合小孩子成長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