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有名的壞小子,好像是弘生集團家的小兒子。偷偷帶着他的寵物蜘蛛來到學校。他趁着課間休息時,把那隻毛茸茸的大傢伙,塞進了你的書包裡。”
“你發現後,自然被嚇了個半死。那小子的目的,本來是想誣賴我的。他原以爲,沒有人會幫我說話,我這個啞巴,也不會主動開口爲自己辯解。可誰知……”
“當時的你,雖然說不出具體的理由,也不知道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可你還是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在老師面前咬死了,絕對不可能是我乾的。”
說到這兒,沉浸在回憶裡的許攸恆,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
“其實,那個時候的我也被氣壞了。我還記得,我頭腦一熱,直接用手從地上抓起那隻大蜘蛛,走到了壞小子的面前……”#_#67356
許攸恆走到壞小子面前,對當年試圖誣賴他的傢伙究竟幹了什麼,他沒有接着往下說。
因爲,他身後的看護室,傳來了大門一開一合的聲音。
他扭頭,透過碩大的探視窗,發現剛纔那位楊家的保鏢,打着呵欠,猶如犯了煙癮似的走出去。
等他再度折過頭,恰好看到楊淑媛貼在身側的一隻手,似有若無的動了動。
是他看錯了嗎?還是……
許攸恆頓時露出一個驚愕的表情。
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楊淑媛猶如被石化般的手,足足幾分鐘之後,他才自嘲地笑起來,“算了,我今天的話,好像太多了。其實,我就想對你說聲遲到的謝謝!要知道,你當年的信任和支持,對於因爲母親去世,而習慣把全世界都樹爲敵人的我來說,就像是漫漫長夜後的一縷曙光。”
僅管這縷曙光,微弱的不足以撥開父親和繼母,在他內心種植的仇恨,但至少讓年幼的他,體會到世間的一點童真和溫情。
“也許這些年來,我的沉默寡言,模棱兩可,給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擾和傷害。但我真的希望,傷害能到此結束,不要再蔓延到其它無辜者的身上。”
“而且,你楊淑媛值得更好,更懂得你的男人。像我這樣揹負太多陰影和成見的傢伙,不值得你付出太多。”
說着,許攸恆轉身準備離開。
在握住門把,拉開門的一瞬間,他又略帶期望的回過頭,瞟了眼。
但……
一切如故。
剛纔楊淑媛顫顫巍巍的手指,肯定只是他的一個幻覺。
寬綽的病房裡,很快又恢復了死一般的靜寂。#6.7356
就在許攸恆,徑直乘坐電梯下樓後的不久。
和胖女傭通完電話的舒蔻,拉開她病房的門追出來。
她當然沒有撞上許攸恆,印入她眼簾的,只有一個推着小車的女護士的背影……
那女護士扭着腰肢,來到走廊頂頭的病房。
她知道,楊家的保鏢在過足煙癮後,肯定很快就會回來。所以,她用了比許攸恆更短的時間,在病房裡完成她的工作,爾後,利索的推着小車離開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個趁着許攸恆前來探試,藉機躲進吸菸區的楊家保鏢,回到了病房。
但他旋即又大驚失色的拉開門,一邊高聲叫着“醫生,醫生,你快過來看看”,一邊飛快的從病房裡衝出來……
當蘇妤套着寬大的病號服,步履蹣跚的回到自己的病房時,她肩頭上的傷口,已經被扯的苦不堪言。
不過,對於曾從地獄裡爬過來的她來說,這點傷痛和折騰,實在算不了什麼。
她回身關上房門,想着自己剛纔所做的一切,想着楊家保鏢在走廊上驚慌失措的嘟噥,‘要告訴楊老爺子,一定要告訴楊家的老爺子,是許攸恆!最後一個走進病房的人就是許攸恆’時,內心終於浮起一絲報復後的痛暢和快感。
呵,這全是他許攸恆自作自受!
誰讓他,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偏偏不屑一顧,而對於那個不知好歹的舒蔻,他卻又視若珍寶。
如果許攸恆,以爲自己救他,爲他擋下舒母那一刀,僅僅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或是對他還懷有舊情,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蘇妤現在只是一個怨毒的幽靈,一個復仇的妖姬,她絕不會放過,每一個曾對不起自己的人!
可是……
當她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在玄關前一轉身,卻發現軒敞明亮的病房裡,坐着一個臉色森冷的男人。
僅管,他頎長的身體,窩在柔軟的沙發上,卻絲毫不減他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
剛毅的臉部線條,在燈光的映襯下,如同一尊沒有感情,卻又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的蠟像。
“許……許先生,”蘇妤不由花容失色,“你……你怎麼在這兒?”
這男人不是已經走了,不是已經離開醫院了嗎?
現在,又突然空降她的病房,想幹什麼?
“來看看你,不可以嗎?”許攸恆把一直拿在手上把玩的手機,丟在了茶几上。
他自下而上的看着蘇妤,烏黑的瞳仁和監獄裡探照燈一樣,有着相似的震懾力。
“當……當然可以。我受寵若驚!”蘇妤躲開他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走到飲水機前。
前一分鐘,因爲他沒有專程來探望自己,囤積在心裡的怨恨,在這一刻,好像被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感情給沖淡了。
“你的護工說,你吃完晚飯後,就離開病房,沒有回來。按說,你離開舒蔻的房間,也有好一陣子。這麼半天,你去哪兒了?”許攸恆犀利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她的背心上。
蘇妤捏着紙杯的手,心虛的抖了下,差一點被飲水機淌出的開水燙到……^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