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算了!”僅管舒蔻的眼睛,幾乎不能從初一的身上挪開,但她還是感慨萬千的搖了搖頭,“就讓他按時上牀休息吧!除夕呢?除夕又在哪兒?”
“他已經睡下了,我現在就去他那邊,拿手機給你拍張照片吧?”小胖一邊回答,一邊興沖沖的要走出房間。
初一稚嫩的聲音,追在她身後響起來,“你在給誰打電話呢?是醜八怪嗎?她上哪兒去了?爲什麼我好幾天都沒見到她了,她不會是被木乃伊給抓走了吧?”
小胖哭笑不得:“別胡說,舒小姐可是你媽媽!”
“哪有媽媽成天不回家,好幾年都見不到她的。難道她和爸爸一樣的忙,一樣的不喜歡我們嗎?”初一說起話來,總是這麼的一針見血。
舒蔻內心的慚愧,簡直不能再多。#_#67356
她把手機貼在脣邊說:“小胖,你告訴初一,我從來就沒有丟下過他們,我只是……”
一提到被迫和孩子們分離的這四年,舒蔻一面差一點淚如雨下,一面又把許攸恆的名字在齒間咬得粉碎。
“瞧你亂說話,舒小姐都快哭了。”小胖回頭埋怨初一。
“我看……讓我看看。”初一迫不及待地撲過來。
“沒,我沒事兒。”舒蔻連忙把手機拿遠了,不想讓初一看到自己的淚水。
她頓了頓,清清嗓子,然後接着又說,“小胖,你也別去除夕的房間打攪他了。就讓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睡覺吧。”
“嗯。”小胖應道。
手機裡,已經看不到初一的影子。
“謝謝你了,小胖。”舒蔻發自肺腑。
“謝我幹什麼呀?”小胖呵呵地笑起來,“你真要謝就謝先生吧,不是他讓我這麼做的嗎!”
許攸恆……這男人不是鐵石心腸,不肯鬆口,也不願讓步的嗎?
幹嘛又要在背後,悄悄的爲她做這些事?
舒蔻怔怔地望着被掛斷的手機,良久,倏的一下跳下牀,拉開房門走出去。
這個時候的許攸恆,早就已經離開。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偶爾傳來電梯的運轉聲,還有一名窈窕高挑的女護士,推着醫院常見的藥品小車,朝最深最末的遠端走去時,金屬輪子摩擦地面發出的叮叮噹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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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攸恆走出舒蔻的病房,給家裡的傭人打過電話後,和來時一樣,他在走廊中段躊躇了片刻。
爾後,邁開步子,繼續朝另一半走去。
他不知道,一雙黑如墨汁的眸子,從安全通道的門縫後露出來,一路跟着他,目睹他最終拐進頂頭的一間病房。
那一定就是楊秘書的病房吧!
這男人真是疲於奔命!
舒蔻,楊秘書,還有……這男人偏偏沒有抽空專程去她的病房,探望過她!
蘇妤想到這兒,難掩內心的怨恨。
她靈光一閃,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躡手躡腳,正想從安全通道後擠出來,只見舒蔻的護工又回來了。
她只好按兵不動,等護工推門走進去時,聽到從病房裡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嘈雜聲。
呵,回想剛纔發生在房裡房外的一切,蘇妤忍不住笑了,這是她那個傻妹妹,在裡面發許攸恆的脾氣嗎?
這個傻瓜,八成是懷孕了吧!
腹脹,飽悶,想吐,脾氣躁,不都是孕期裡的正常反應嗎?
至於,留在舒蔻底褲上的血……如果蘇妤沒有猜錯,那是孕婦在受到刺激後,先兆流產的跡象吧!
可這一對矛盾重重的男女,顯然都沒有意識到!
竟被她三言兩語,巧舌如簧的忽悠過去了。
呵,蘇妤背靠牆壁,得意洋洋的揚起嘴角。
真希望他們倆吵得再兇點!
希望房間裡的女人氣得再狠點。
讓她這個獨得許攸恆寵愛的妹妹,也好好品嚐一下,她曾經嘗過的流產的痛苦滋味!
不過……
許攸恆先前的那句,說舒蔻和他妹妹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姐妹,又是什麼意思?
安申醫院。
四樓b區,頂頭的房間。
楊家之所以爲楊淑媛挑選這間病房,不僅僅在於它是一間功能齊備的重症室,還在於它所處的位置偏僻、寂靜,從早到晚,都沒有多少人會來打擾。
但今天晚上,在夜幕降臨的此時此刻,病房裡卻迎來了一位,大概是最不受楊家人歡迎的探視者。
一個原本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沒精打采的楊家保鏢,見許攸恆推門而入,頓時打起精神站起來,“許先生!”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許攸恆直來直去。
“這……”對方遲疑了片刻,畏於他的身份和地位,最終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醫生說過,不可以時間太長。”
許攸恆不得不慶幸,楊老爺子還沒有開始對他實施禁足令。
當他不徐不疾的走進一牆之隔的監護室,看到楊淑媛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病牀上。
氧氣罩下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越發蒼白。
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除了醫療設備上顯示的數據和波紋,能證明她還活着。被單下的身體,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她的生氣。
許攸恆不由失望的垂下頭,“我聽護士說,你對聲音已經有了反應,可現在看起來,她描述的還是太樂觀了。”
僅管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病牀上的人都聽不見,也不會有所迴應。
但許攸恆還是忍不住接着又往下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在這個時候,盼望你儘快的醒過來,是過於自私了。可說實話,你在我身邊不求回報的陪伴我這麼多年,我並非是視如不見。”
“咱們八歲時就認識了。那個時候,我母親剛好去世。爺爺爲了給我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安排我轉了學。”
“記得到新學校的頭三天,我都沒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就是老師要求我做自我介紹時,我也閉緊嘴巴,一語不發。”^_^67356